王海坐在床边，双手搭在膝盖上，背挺得直直的。床头柜上只开了一张小灯，他大半个人都罩在黑暗里，神情也琢磨不清。
    但秦奋看着他一直抿着的嘴角，便知道，他很紧张。
    “想问什么就问吧。”王海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秦奋双手插在兜里，背贴着冰冷的门板。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王海的心里已经做好了一切被质问的准备，可秦奋忽然要他自己开口说时，他脑子一下有些短路了。
    “我......我没想过要害你，言海给我的药我只给你用了一半，后来实在昧不下良心，所以就扔了，我没想到它能产生这么大的作用。”
    王海的心脏像是被线提着，一直落不到实处，说话的声音都隐隐有些梗塞。
    “是言海给你的药？”秦奋眉头一皱，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给你什么药？你们达成了什么约定？”
    他大步走到王海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对方抬起头来，隔着厚厚的镜片，神情有些麻木。
    “我跟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妈的病必须要让他给药，为了交易，我答应他，让你在全国赛前无法走到决赛。”
    “对不起，让你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他骗我，这药会有这么大的危害！”
    王海一下慌了，扑通一声从床上跪下来死死地拽着秦奋的裤子边。
    秦奋的心里就跟火烧一样难受，他平静地蹲下来，看着王海头顶的发旋，忽然想到在身份登记上王海比自己小一岁。
    “你把药放在矿泉水里的对吗？”
    秦奋想起好几次自己喝水，王海所表现出来的异常，想来也是极其挣扎。
    “是，放在矿泉水里的。”
    “你想怎么做我都没有意见。”王海沉声道。
    秦奋盯着落地窗外的霓虹夜景，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缓缓的站起身，忽然感觉手掌心疼的厉害，低头时才发现，指甲不知何时已经把掌心的皮给拽破了。
    “其实你没那么大本事。”秦奋淡淡道。
    他快速打开王海的门，回到房间，电视开着播放体育频道，高飞半靠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秦奋一夜无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着手机微信里寥寥无几的几个联系人，言海排在第1位。
    秦奋不太喜欢与别人聊天，微信更是加的少，和言海互相交换了微信号后，对方还特意在备注上打了一个a，这样就排在通讯录的第1位。
    他反复点开对方的对话框编辑了几次信息，最后都一一删除。
    我为什么要主动去问？
    既然你敢算计我，那我就不能让你得逞！
    同样是夜，雾都的国际机场里 vip专用休息区还坐着一群人穿着黑色的运动服，戴着棒球帽。
    三三两两或斜靠在沙发上，或手撑着下巴打盹儿。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人从沙发中间坐起来，看了一眼手表。
    机场的中央广播通报了最新一班的航班信息，男人抬起头来揭开帽檐，露出一张瘦长的脸，这人正是言海。
    岳阳几乎是全副武装下的飞机，走到接机口，隔着大老远的通道便看见了言海修长的身影。
    “不是让你订最新的一班航班吗？怎么这么晚？”言海不耐烦地问道。
    岳阳的一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推着行李箱跟上言海的脚步，低声道：“出了点事情要解决，所以耽误了一下。”
    言海领着他走到vip休息区，用脚踢醒正在睡的其他人：“都醒醒，我们的最后一个队员到了。”
    岳阳一抬头便看见坐在沙发最边上，穿着白色外套的郑智，他甚至没有正眼看向岳阳，只是微微偏了偏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眼便算是见过了。
    “不是说是秦奋吗？”斜躺在沙发上的可乐，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打着哈欠问道。
    “定了谁就是谁，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他都是我们的新成员。”言海淡淡道。
    “反正我不认可。”姜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头发散着，穿着一身运动装，看上去有一种单薄的美感。
    “你这么费尽心机从秦奋那里挖人，不就是为了和他对着干吗？”姜念抱着胳膊，冷笑着质问道。
    她漫步走到岳阳面前不屑道：“像他这样能够抛弃队伍的人，还会有什么信念精神吗？我才不信。”
    “我很好奇，他到底给你开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让你离开了江南一枝春，连全国赛都不打了？”
    姜念平日里是平易近人，但今个说话都带着刺，尤其针对岳阳。
    “你不要太过了！”言海一把拽出了姜念，瞪了她一眼。
    姜念的目光在他和岳阳的脸上来回扫荡，最终一气之下拎起自己的包去了另外一个等候区。
    “不要介意，他之前是秦奋的迷妹，所以说话都带点刺儿，平日里人很好的，生完这气就行了。”还拍了拍岳阳的肩膀，走到沙发上，拎起自己的包也跟了过去。
    岳阳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没想太多，找了一个边上的位置坐下来，默默拉开了背包。
    右边夹层里的东西一下弹得出来，是用塑料膜裹着的白色粉末。
    看到这东西，岳阳的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连忙将其揉成团，飞快的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看着机场落地窗外的薄雾，哪怕现在受到再多的白眼他都能忍，他一定要站在世界的舞台上。
    言海是在一个月之前找上他的，那时江南一枝春，尚未进到全国赛。
    天才计划里多了一个空缺的位置，言海没有多说，只是告诉他事情办好了，这个位置就是他的。
    后来，这个位置就真的属于他了。
    岳阳其实没有问太多，他怕问多了自己反而犹豫不决。
    做狠心的人只要秉承一个目的就可以了，无关紧要的事情涉及太多，会让自己变得心软。
    天才计划的邀请函就放在背包的表面，鲜艳的红章盖在他的名字上，仿佛一切都要尘埃落定。
    即便对不起所有人，即便付出任何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