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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女厂长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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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天,整个公社都沉浸在上电视的喜悦中,走到哪儿,聊的都是这件事,尤其是被拍到上了电视的同志,那比发了年终奖还兴奋,逢人就讲他怎么上的电视。
    没几天,不但传遍了他们公社,连临近的几个公社也都知道了这个事,纷纷那个羡慕嫉妒啊。
    不光普通社员,就连公社干部提起这个事也是一脸自豪,甚至以前对余思雅有点小意见的干部看到她都一脸亲切地喊“余主任”。冯书记更是懊恼,后悔没去县里面租借一台相机回来,拍几张照片留个纪念。
    余思雅听他念了好几回,好笑不已。不过这件事倒是给了她一些启发,虽然现在大家物质生活清贫,但精神生活更是匮乏,几近于无,这种需要被压制之后并不会消失,相反会激起大家对精神生活更强烈的渴望。
    城里人还好,周日的时候可以逛逛百货公司,看看电影,去公园溜达溜达,乡下人那是完全没有,除了上工就只剩下大伙儿凑在一起唠嗑了。难怪乡下人八卦呢,要让他们人手一台电视,一部手机,你看谁乐意三天两头凑在一起翻那些都不知道说了几百回的破事。
    以前余思雅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提高他们的收入,但现在看来精神生活方面也要考虑。物质条件有限,现在能做的有限,那就弄点电影来放吧,就当给辛苦了一年的社员们放松一下了。
    余思雅把这个事交给了马冬云去办:“你去跟放电影的师傅联系一下,挑三部片子,从腊月一号开始,挨个大队的放,一个片子一个片子的轮过去,一天一场,直到大年三十晚上!”
    红云公社刚好十个大队,正好放一个月,这样大家吃了晚饭都可以去看电影,也算是农闲的时候一点娱乐活动。
    马冬云觉得这还是太奢侈了,哪个公社舍得放一个月的电影啊,她提醒余思雅:“余主任,这得花不少钱,不如就意思意思放几场吧。”
    “我知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确定好了去楚玉涛同志那里走账,大家辛苦了一年,咱们养殖场请大家看三场电影就当提前庆祝过年了。”余思雅含笑说道。
    虽然是三十场,但一个大队就有一千多人,轮着来,大家也只能看个几场。再说一场电影最多就几块钱,三十天也只有一百来块,对现在的养殖场来说不算什么,可却能让大家的生活更丰富,这个钱花得值。
    马冬云感动地看着余思雅:“余主任,你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每当她觉得余思雅已经做到了极致的时候,余思雅又会冒出一些奇思妙想,打破她的认知。作为余思雅的秘书,她比别人更清楚余思雅对工作有多上心,付出了多少,但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大家,她自己每个月就几十块钱的工资。
    余思雅好笑:“这是应该的,大家不也努力工作了吗?想要感谢我啊,那就努力工作,好好生活。对了,明天我准备去省城一趟办点事,最近养殖场里很忙,你就不用跟我去了,在这里协助小李,每隔一天我会打一次电话回来,遇到拿不定的事情,你们就先等一等。”
    听到这话,马冬云有些忐忑:“余主任你这次要去很久吗?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现在正值厂子里一年最忙的时候,订单像雪花一样飞来,养殖场里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可以说余思雅现在就是养殖场的定海神针,她这时候要出远门,马冬云心里很不安。
    “是好事,要办成了对咱们养殖场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要是没办成,也就现在这样,没什么好担心的。行了,你去忙吧,我还要找小李交代一些事。”余思雅没有多说。
    马冬云只得出门去将小李叫了过来。
    余思雅对着小李也没漏口风,只是说要去省城一趟,让他看好养殖场,要是遇到很紧急又没法联系上她的事就去找冯书记。
    厂子里交代好后,余思雅提前回了家。她先去公社买了些肉和大米、调料之类的日用品回家。
    等两个孩子回来,她也跟他们说了一声她要去省城几天,让他们自己看好家里。
    两个孩子习惯了她经常往外面跑这件事,知道后也没多惊讶,早早做了饭,准备早点吃完早些睡,这样她也能多睡一会儿。
    只是饭刚做好端上桌,还没来得及吃,两个不速之客就来了。一段时间不见的吴月和朱爱华妯娌俩拎着篮子,脸上笑成了花一样地走过来。
    “思雅,红英,建东,才吃饭啊?”走到门口两人就热情地招呼道。
    但没人吃他们这一套,沈红英背过身进了灶房拿碗筷,沈建东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们来干什么?”
    两人完全不顾他的冷脸,笑眯眯地说:“我们来看看你们啊,这天气冷了,你们三个孩子也没个大人照顾的,都不知道怎么过日子。”
    沈建东撇嘴:“以前怎么没看你们来照顾我们?”
    余思雅听到屋外的动静,走了出来,轻轻拍了一下沈建东,笑眯眯地说:“原来是大伯母和三婶啊,有事吗?”
    见到正主,两人也不理沈建东这个小屁孩了。吴月立即拿出篮子里的花袄子说:“思雅,天冷了,你工作这么忙,肯定没时间做袄子,大伯母给你做了一件,你穿穿合不合适。”
    余思雅看着那件拼满了碎花的大红袄子,实在欣赏不了吴月的审美,淡淡地笑着说:“谢谢大伯母,我这身上脏,别弄脏了新衣服,等我洗了澡再换吧。”
    见她收下了,吴月喜不自胜,高兴地说:“哎呀,一件衣服而已,穿脏了大伯母帮你洗。”
    旁边的朱爱华不甘落后,立即把篮子递了上来:“思雅,我没你们大伯母手巧,不会做衣服,就给你带了十个鸡蛋补补身体。”
    “三婶有心了,建东,拿去放柜子里。”余思雅笑眯眯地对沈建东使了一记眼色。
    见她都收下了,吴月和朱爱华高兴之余,赶紧说起了他们来的目的:“思雅啊,听说养殖场过完年还要扩招,咱们都是自己人,你可得帮帮自家人啊。你建明哥干活卖力,能吃苦,招进去他一定好好干活不偷懒的。”
    朱爱华也说:“思雅啊,你看你三叔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辛苦,你帮帮他,让他进厂子呗,干什么都行,看门都可以。”
    就沈宝安那种偷奸耍滑,偷摸拐骗什么都干的性子,安排进厂子里不是把老鼠丢进了米缸吗?还想干最轻松的守门这个事,做什么梦呢!
    对于他们会想开后门这个事,余思雅早有心理准备,他们能到现在才找上门,已经挺出乎余思雅的预料了。
    “大伯母,三婶,招工的事不是我负责,三叔和大堂哥要是有意向等招工时去参加应聘吧。”余思雅含笑说道。
    要是能自己去应聘,他们何至于来找余思雅。沈宝安没念过什么书,小学文凭都没有,沈建明好一些,小学念完了,两人连招工的文凭这关就过不了,资格都没有,所以才想走后门。
    她们觉得余思雅这纯粹是在敷衍她们。两人有点不高兴,但又不敢得罪她,吴月卖惨道:“思雅啊,当时我们家里穷,你建明哥只念到了小学,其实他很聪明的,也认识不少字,你通融一下,帮个忙呗,咱们可都是自己人。”
    朱爱华也唯恐落后:“是啊,思雅,你三叔小时候饭都吃不饱,哪有钱念书,你们养殖场这规定不是为难人吗?你看看队里多少人都进了养殖场,就咱们自家人还没进去,这传出去不是惹人笑话吗?思雅,你就帮个忙嘛。”
    余思雅不为所动:“大伯母,三婶,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规矩就是规矩,要是坏了规矩,以后岂不是乱了套。三叔和大堂哥想进养殖场,也可以先去念几年书,拿到初中文凭再来厂子里应聘嘛。这可不是我不帮自己人,你们都看见了,我亲爹亲妈亲哥哥亲妹妹都不符合招工条件,都没能进去呢。”
    可不是,人家亲爹亲妈都开不了后门,哪里轮得到他们。
    吴月还不大死心,劝道:“思雅,你这孩子也太死心眼了,自己发达了也不提拔提拔娘家人,你看那个东升大队的大队长,前些年棉纺厂招工,他就把他儿子弄进去了。”
    “就是,你爹娘养你一场,自家人都不帮自家人,这传出去惹人笑话。”朱爱华也跟着阴阳怪气的帮腔。
    余思雅完全不为所动,微笑着说:“是啊,我爸妈也这样说,自家人要帮自家人,他们没能力,帮不上我的忙,就不给我添乱了。我哥有本事就自己进养殖场,没本事,他们也绝不会来找我开后门,免得影响了我工作。”
    这话说得吴月和朱爱华面红耳赤。两人都不相信余家人有这么高的觉悟,但又找不到实证来反驳,只能讪讪地说:“你爸妈还真是想得开。”
    余思雅扬起幸福开心的笑容:“可不是,儿女都是他们身上掉下来的肉嘛,他们也盼着我好。”
    说得跟真的似的。
    吴月和朱爱华说不过余思雅,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讨了个没趣,只能悻悻然地走了。
    看到余思雅没有撕破脸就把两个女人给气走了,沈建东兴奋地跑出来:“嫂子,你真厉害。”
    他妈要是有嫂子这么厉害,他们家怎么会被大伯三叔家一直欺压。
    相比较他的兴奋,沈红英就有点担忧了,她指着鸡蛋和棉袄说:“嫂子,那这个怎么处理?要不咱们给还回去吧。”
    沈建东不同意:“还给他们干什么?他们自己送的,不还!”
    沈红英拧着眉:“建东,你别闹,她们这是来贿赂嫂子,这东西不能拿,对嫂子影响不好。”
    “收下吧,没事的。她们不是说看咱们这侄媳妇、侄儿侄女没有大人帮衬,可怜吗?长辈送的,怎么能退回去呢,拿着,这棉袄红英你穿吧,我不喜欢这么花的衣服,穿出去办事也不方便,鸡蛋明早煮了,咱们一人一个。”余思雅笑盈盈地表示,东西可以收。
    沈红英还是有些担忧:“大伯母跟三婶是不肯吃亏的,她们送了东西,你却没给她们办事,她们出去乱说怎么办?嫂子,要不还是还回去吧。”
    这小姑娘真是太纯良,太老实了。这样的性格,以后进入社会和婚姻,若是遇到纯善的人家还好,要是遇到家里乌七八糟的事多的人家,肯定要吃亏的。
    可现在家家户户谁不是好几个儿女,这兄弟姐妹一多,纷争也多,少不了要生事,性子弱的就很容易受欺负。余思雅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教教她。
    “怕什么,她们出去说又怎么样?我又没给她们办事,别的人顶多附和她们两句就是,谁会为了这点小事跟我过不去吗?这村子里要么是有家人亲戚在养殖场上班,要么是积极想进养殖场,谁会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熟人来得罪我?他们就是说也只敢在私底下议论两句,当着我的面谁还不得亲切热情地喊一声‘余主任’?”
    看着沈红英惊讶瞪大的眼珠子,余思雅摸了摸她的头:“红英,建东,你们自己想想,这一年,队里、学校里还有人欺负过你们吗?每次队里分东西,不管是基本口粮还是肉、鱼之类,就你们两个小孩子去领,他们发过差的给你们,或者量不足吗?学校食堂吃饭,阿姨打给你们的分量比别人少吗?”
    两人齐刷刷地摇头。
    余思雅又说:“你们再想想,你们母亲还没过世,大哥还在外面当兵的时候,村里分给你们的比现在更好吗?”
    沈红英摇头:“没有,以前分的还不如现在呢。今年队里分的口粮都是风干净了的,没有沙子石子,晒得很干,肉也是肥的居多。”
    而这一切都是嫂子带来的,不然他们两个孤儿,人家不欺负他们就是好的了,更别提分把好的分给他们了。
    沈建东豁然开朗:“我明白了,他们都是欺软怕硬,他们怕嫂子,所以不敢欺负我们。”
    余思雅没有纠正他,只是语重心长地说:“柿子专挑软的捏,这是人趋利避害的本性。我今天说这个,不是让你们以后仗着我的关系去欺负人,而是希望你们能看明白,只有自己强大起来,自立自强,别人才会尊重你。要想过得更好,要想赢得别人的尊重,也只有这个途径。当你强大了,以前那些欺压你、无视你的人,都会转变态度,你也不能因此骄傲自满,明白吗?”
    沈红英崇拜地看着余思雅,语气有点激动:“我明白了,嫂子我以后不怕大伯母和三婶他们了。”
    “嗯,不用怕,他们要是想拿东西,你们就收着,别给承诺,就说你们做不了我的主,也别有心理负担,就当是他们还前些年从你们家拿走的就是。”余思雅很是光棍地说。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两个孩子心里仅有的那点不安和愧疚都没了。是啊,以前他们两家可没少来他们家捞东西,现在才多少啊,姐弟俩顿时觉得这鸡蛋还太少了。
    看他们把话听进去了,余思雅摸了摸他们的头:“做饭吧,我买了肉,咱们今晚吃顿好的。”
    ——
    第二天余思雅依照计划去了省城,因为转车,在招待所安顿下来已经挺晚了,都四点多了。
    余思雅简单收拾了一下,赶在下班前到报社找路明惠。
    路明惠听说有人找,出来见是余思雅挺惊讶的:“你怎么来了?”
    这姑娘跑省城的频率好像挺高的。
    余思雅笑着说:“路同志,打扰了,谢谢你们的采访和报道,我看过了,写得非常好。我们公社冯书记特别高兴,说要把你的报道镶起来,贴在公社的公告栏里,这以后就是咱们红云公社的排面了。”
    谁不喜欢听好话?谁不喜欢自己的工作和努力得到认可?路明惠被余思雅这话说得很开心:“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是你们公社搞得好。我相信,你们公社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也相信,路同志以后有机会到咱们公社来做客啊。”余思雅寒暄过后,说起了正事,“路同志,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和崔同志、梁同志明天在街道斜对面的国营饭店吃饭,一是想感谢你们对咱们公社的帮助,另外我还有点事想请崔同志和梁同志帮忙,我没他们的联系方式,跟他们也不是很熟,麻烦路同志帮个搭个线。”
    路明惠本来想拒绝,但余思雅说要请客是为了请人帮忙,她就不好说不去了,不然这不是明摆着不肯帮人家吗?她对余思雅还是挺有好感的,也欣赏这个年纪轻轻就挺能干的小姑娘,相信她将来会有一番作为,所以也很乐意跟她打好关系。
    “好,回头我跟崔同志和梁同志说一声,咱们明天中午见。”
    见她爽快同意了,余思雅也不多留,站起来说:“谢谢路同志,这个事就麻烦你了,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在国营饭店见。”
    因为约定的是中午,余思雅还有一上午的空闲时间,但她也不能去太远的地方和不大熟悉的地方,不然耽误了时间赶不上回来请客。
    所以次日上午,一大早吃过饭余思雅就去了省运输公司找伍常安。
    伍常安已经跑长途回来了,听说余思雅过来了,连忙出来见她:“不好意思,我回来才听说你们养殖场上周让咱们运一批货,但那段时间车子都派出去了,任务很重,实在是办法。对了,余主任,你们最近还要跑吗?这两天我正好有空。”
    余思雅每次办事都挺痛快周到的,伍常安也不希望因为这个事大家彼此落下心结,闹得不愉快。
    但他想多了,工作安排不过来实属正常,余思雅不可能因为这种事生气。
    “伍同志,到了年底,你们任务重,我们理解,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养殖场一直挺感谢你们运输公司长久以来对咱们养殖场的支持。上次那批货我们想办法送到了省城,下一批还要一段时间,等定下来我提前跟你们联系好,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了。”
    看余思雅一点芥蒂都没有,伍常安放心了,一口应下:“好,只要安排得过来,我来帮你们拉货,要是我出去了,也尽量给你们安排熟悉的同志。”
    “那真是太感谢伍同志对咱们工作的支持了。”余思雅说到这里感觉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伍同志,今天我来是想向你了解一点情况。”
    伍常安痛快地说:“你问。”
    余思雅笑了:“谢谢伍同志,我想问问你们运输公司的汽车从哪儿买的,花了多少钱?”
    她来省城这么久也没听说过省城有什么大的汽车生产基地。好像到后世,他们省也不是汽车大省,现在信息寻找也很麻烦,余思雅索性来问关系熟的伍常安了。作为运输公司的司机,他肯定知道。
    伍常安吃惊地望着她:“你,余主任你们这是要打算买汽车?”
    虽然初听很震惊,但想想余思雅这个人一路走来,处处都是传奇色彩,似乎也很容易接受这个事了。
    余思雅选择实话实说:“是啊,伍同志,我们养殖场的情况你也了解,经常要往省城这边跑,还有县城也有不少单子,而且现在临近的几个城市也逐渐有单子了,可这量又不是特别大。每次都要麻烦你们运输公司也是很不方便,而且县粮站以后每个月要批三十多吨粮食给我们,都得咱们自己去运回来,没车子太麻烦了。所以我才来找你打听打听。”
    余思雅选择说实话是因为她知道,这样也不会得罪伍常安。因为现在的省运输公司是国营单位,业绩好不好都不会太影响他们司机的工资,所以基层人员对拉业绩没那么在乎,这就跟供销社的售货员态度拽上天是一个道理。
    果然,伍常安听了也没生气,反而设身处地地为他们考虑:“是啊,你们养殖场现在的业务越来越多了,有辆车子确实要方便得多。咱们运输公司的汽车都是统一从临省的汽车厂买回来的,一辆要好几万呢!”
    果然不便宜,但这是硬需求,迟早得买,余思雅咬咬牙说:“那最便宜的多少?你知道的,咱们养殖场才起步,哪里都是花钱的地方,太贵的我们可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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