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明耀低下的头，温柔地抚摸着他，说道：“如果父母的爱达不到你想要的那个样子，那就让你自己来达到。”
    明耀偏了偏头，瞅了肖侣诗一眼。
    他突然问：“那你能……能爱我吗？”
    嗯？肖侣诗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了，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无奈地笑笑，说道：“傻啊你，我难道不是在爱你吗？”
    “那你为什么要爱我？”
    “为了……替你爸爸还债。”
    空气变得寂静，气氛有点儿沉重和僵硬。肖侣诗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多嘴了，她呆呆地看向前方，双眼失去了焦距，右手像是机械一样重复地抚摸着明耀的头，
    明天佑欠的东西，她想替他还。可是思来想去，她的确是有能力而无资格。替明天佑去爱他的孩子？她凭什么？好在没有人来问她凭什么，似乎所有人都有种对她正义感的体谅和理解，辅助一个青少年走上正规的事情另外地被赋予了某种奇特的荣耀和光辉。
    可是她却告诉明耀，她爱他，不是为了那种奇特的荣耀和光辉，不是为了力挽狂澜，只是想替他的父亲还债？明耀哪里会放过肖侣诗！
    他抬起头来，看着肖侣诗发呆的样子，便对着肖侣诗邪气地一笑，问：“为什么是你替我爸爸还债？”
    “呃……”肖侣诗笑了笑，说，“因为我们是老朋友啊。”
    明耀似乎对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不够满意。他盯着肖侣诗的眸子，问：“老朋友还是老情人？”
    “你又来了……”肖侣诗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就这么希望我喜欢你爸爸吗？”
    “如果不是老情人，你房间里为什么会有那些东西。”
    房间里的……那些……东西？肖侣诗浑身一颤，惊愕地看着明耀。
    果然房间里面有秘密。明耀在心里得意地笑着。他问：“难道你昨天回来之后，没觉得你的钥匙孔哪里不对劲？”
    肖侣诗张了张嘴，头上冒出几丝冷汗。她的声音有点儿颤抖着，说道：“你偷偷进去了？”
    可恶，打开门的时候真的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啊，她还以为……
    “对啊，肖大律师……”明耀邪邪一笑，说，“别忘了你养的可不是一个智障少年，是明耀啊。”
    “你这是违法的知道吗？”肖侣诗把桌子一拍，老半天抬不起头来。
    “那你是不是要去告我？顺便说我私闯民宅咯，反正我也不是你家的人。”明耀抱着胳膊，悠闲地靠在沙发上。
    他得意地看着肖侣诗紧张的样子，越发觉得有趣了。
    “说吧，你想要怎么样？”肖侣诗抬起头来，两根胳膊还撑在桌面上，她直勾勾地看着明耀，太阳穴那儿划过一滴汗水。
    在开什么玩笑啊，这个明耀！她可是在法庭上做被告的辩护律师时都能把天说成大地的人，现在居然因为他而变得那么紧张。
    “我啊？嗯……”明耀撇了撇嘴，说道：“真是遗憾啊，我还不知道呢。啧啧，我到底想要怎么样呢？”他看着肖侣诗，身体往前一倾，嬉皮笑脸地说道：“肖奶奶，别那么紧张啊！我又不打算做什么坏事，我可喜欢你了。”
    肖侣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的目光软下去，乏力地说道：“我只担心你会不会误会……”
    “不会的……”明耀说，“眼见的如果是为实的，那么根本就不叫误会，叫做真相了吧？”
    本来悄悄轻松了点的肖侣诗，听明耀这么一说，又开始紧张起来，脸上竟然还漂浮起了粉红色的飞霞。
    “拜……拜托……你……千万不要……”肖侣诗埋下头，酝酿了很久很久很久，才结结巴巴地继续说下去，“你能不能假装不知道。”
    哦？看来房间里面的确有秘密。明耀一挑眉，说道：“你好好给我解释解释，我保证一个字也不说出去，并且不会对你抱有坏的意见。”
    肖侣诗抿了抿唇，有点儿局促地坐到了沙发上，说道：“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啊，说出来怪难为情的……”
    “说吧，我完全能够理解的。”明耀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倚在沙发扶手上，戏谑地看着表情动人的肖侣诗。
    “你……你怎么可能能够理解啊……”肖侣诗动了动身子，支支吾吾地说，“我的确是……很久很久以前，喜欢你爸爸……”
    什么鬼？喜欢我爸爸？明耀的心“咯噔”一下，表面上却一动不动，其实惊呆了完全无法动弹了。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啦！因为他已经结婚了，我就不能经常见他，所以……所以才……才……”肖侣诗低头咬着大拇指的手指甲，露出羞涩难堪的模样。
    “所以就做了那种事？”
    “只是照片而已嘛！”肖侣诗立马大声反驳，说，“那些照片都不是偷拍的，我不过是能剪下来的剪下来了，能留着的留着了，然后都放在了一张墙上而已啊！真！的！”
    明耀已经半个人陷入了懵的状态。他忍了忍，说道：“昨天太黑了没有看清楚，你再带我看一遍。”
    “啊？”肖侣诗愣住了。
    “噫，麻烦……”明耀扶了扶额头，说，“再带我去看一遍，顺便……拿一张照片……给我吧……”
    肖侣诗还没有反应过来，知道别人喜欢自己爸爸的反应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呼……我家的照片都是摆拍的，我想要……他的……”明耀皱了皱眉，不爽地站起来，不耐烦地喊道，“叫你怎么样就怎么样，哪里那么多废话？你想让我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我爸吗？”
    “唔！”肖侣诗语塞，鼓起腮帮子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样式很古老的钥匙，默默地走去开自己房间的门。
    明耀看到满墙壁全部是用相框裱好的明天佑的照片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杵在那儿一动不动，讷讷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放那么多照片，都可以去办一个展览会了？”
    肖侣诗没有好意思回答他。她指了指墙上的照片们，说道：“你自己看吧，从初中到大学，基本上都有。”
    明耀走近了去看，从左到右，从常服到校服，再从衬衫到西装，真的几乎把明天佑的无知和青春都放在了这里。他当然也看得到，明天佑的青春，到哪里都有肖侣诗的影子。
    一开始他们的合照里，两个人隔得老远，肖侣诗小小的个子在一群初中生里非常地具有违和感，头上还扎着两个小辫子，鼻梁上驾着圆圆的细框大眼镜，看上去怎么二次元怎么萌。
    和现在不太一样，现在的肖侣诗爱笑，过去的肖侣诗往往都是冷着一张脸，有种“除了我你们都是智障”以及“我不愿和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相提并论”的气质。相反地，反而是明天佑喜欢嘻嘻哈哈，骚扰肖侣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