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她竟然拒绝?”
厉信资产的空中酒吧,简祢珏先是给自家表哥斟一杯酒,之后看他豪饮下去,才晃着发晕的脑袋改口再问:“不是不是,我该问你竟然肯放她走?”
“我的老天,怎么突然想通?既然如此,当初何必闹得要死要活?”
厉太太喜好扶持娘家,厉先生又独宠妻子,简祢珏同厉骞的关系也就从小亲近,他当然知道厉骞的心魔,他这个表哥在他看着什么都好,就是自幼受到太多苛责和规矩,所以对外一言一行总是紧绷着自己。
但作茧自缚总是没好处的,心理医生更不会建议大家自幼戴上假面。
简祢珏以往的日子总是等着这位好好表哥什么时候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不过,不成想他倒是没有爆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恶习,反倒是迷上了一位中下阶层爬出来的钢琴家。
不过虽然说玩儿女人在他们这种人心里不算什么大事。
但自从几年前在德国碰到汤曼青,厉骞就跟失了魂一样,可能是真的喜欢吧,只要事关汤曼青,他说话做事偏执许多,也不像以往那么圆滑,只要关于她,他确实将自己真习性暴露诸多。
先是使了下作手段搞垮对方父亲的公司,当然是瞒着汤曼青。
也不是说这是不可取的,因为汤曼青的父亲汤浩在他们蓟城的圈子里也是有目共睹的腌臜。
平常就是条没本事,只会踩低捧高的哈巴狗。
对待脏人用脏手段,厉骞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良心上的谴责。
但后来的事情就有些不对头了,汤曼青这姑娘确实聪明上道,已经如厉骞的愿将自己送到他门前。
可是厉骞仍然是不满足。
人养起来了,盛宠起来了,可好似内心的渴望更胜,看不够饮不尽。他打听过几次,酒后失言,厉骞竟然告诉他,他想要和汤曼青结婚。
他想把她的童真保留到新婚之夜。
这哪里能成事?情人毕竟是情人,汤曼青身份虽然不同于他们平常玩的,但她家中的资本,也完全不能够与厉家匹敌,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家族中绝无一人会支持他。
何况是用钱买来的爱人,忠诚度总归是不会高的,就像养狗,明明知道狗没那种智商,你总不能指望它们做你的灵魂伴侣。
简祢珏自然劝了几次,可厉骞多自负,能听得进去吗?
果然,年前就出了那么一件事儿。
厉骞本来都已经买好了戒指,专门在南非拍来的裸钻,在法国委托匠人花两个月制作,想要向他的女神在自己的生日求婚。
谁知道汤曼青到底是年纪小,做事不如他们机关算尽,去年邵怀玉因为祖母的葬礼回国,她竟然被人拍到和对方同框的照片。
事发当天,厉骞碰巧有局,同政府官员喝了许多。
那些狗官孙子,逮住他们这些“权贵”的把柄,就算是区区一个警察局长,都能把他们灌得叁天起不来床。
这是酒桌文化,也是权利中的施暴手段。
只有弱者才会祈求强者的怜悯,强者本就是手持利刃的判官。
厉骞带去整整两箱茅台,最后大多数又落回他的喉咙里,吐了喝,喝了吐,最后他手指都在发抖,咬牙捏着贿赂重新爬到桌子上,才将事儿了了。
简祢珏带着秘书来接他的时候,是要把他带回自己家里头照顾,可厉骞像是没醉,只是红着一双眼,死死捏着那天收到的牛皮纸袋,说他要去翠山,和汤曼青讲讲清楚。
牛皮纸袋里不仅有葬礼上,汤曼青叩拜,邵怀玉驻足的照片,还有几张是照顾汤白夏的护工偷偷拍下的,小护士声称有一位男士,总是在入夜后潜入医院,偷偷在走廊徘徊,神情悲伤。
护工不认识什么发过唱片的小提琴家,但那影子化成灰厉骞都能一眼看出。
那是邵怀玉,汤曼青的良配邵怀玉。
旧爱的亲人过世,汤曼青要一身黑衣去吊唁,而得知汤曼青的亲属住院,邵怀玉则要夜夜躲过护工去探望。
多么令人信服的爱情,即便是厉骞早就有所防备,在邵怀玉回国前,就大面积放出汤曼青被自己包养的腌臜新闻,不干不净的婊子谁会喜欢?红玫瑰也该变做蚊子血,以为邵怀玉会死心,可他竟然还是用那么一双缱绻的眉眼望着她。
那种眼神那么痛,同为男人怎么会不懂?
他不仅没有轻视她,反而还更加怜悯爱重她。
所以这不就更显得他厉骞就是棒打鸳鸯的恶棍吗?
可厉骞又是为了谁才去找那些官员求情喝酒?
原来这一年来根本没有什么郎情妾意,所有风花雪月和罗曼蒂克都只存在于厉骞自己的脑子里,汤曼青从始至终没看上他,即便他在私下里为她的家庭做了那么多,她仍然不爱他。
他的温柔体贴没有用,他的绅士斯文更是可笑,他的金钱全是粪土。
她不是性功能障碍者,她根本是对他这个人有障碍,她从没有把厉骞视为一个可去爱的男人对待。
他就是块垃圾,从头发丝到鞋底都比不上清风霁月的邵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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