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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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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被突然打开。
    抬头便对上崔爻冷厉的眉眼,秦天心中一滞,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崔爻冷厉着眉眼,提声问道:“殿下发生何事了?”
    秦天闻声瞬间站得比直,径直指向小宫女,道:“这是那宫女,大人还是听一听她如何讲。”
    崔爻闻言视线移到了神色焦急担忧的小宫女的身上:“来龙去脉都讲出来。”
    小宫女这才安了安心,抽噎着将事情经过一一讲述出来。
    三人站在院中,头顶是炙热的日光,可两人听着小宫女讲的事情经过,心中警铃大作。
    等到听完之后,秦天已经白了面色。闭了闭眼,他才敢看向一旁的崔爻。
    他站得端直,双手背于身后,紧抿着唇,双眸深邃宛如深潭,寒气凌然,整个人绷得好像随时出鞘的长刀一般。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秦天看着崔爻,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等着他做主。
    崔爻垂了垂眸子,敛下抖动的睫羽,强自镇定:“先别声张,派人悄悄去查。”
    顿了顿,他倏地撩起了眼皮,直直看向秦天,低哑着嗓音:“你带着我的令牌进宫去禀明圣上,我先去钟翠楼一趟。”
    秦天被他冷厉的神情吓得心脏骤停,愣愣点头。
    崔爻见状沉沉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院子。
    崔爻一路上敛着眉沉着气息来到钟翠楼的包厢中,进去时宁馨还躺在地上。
    眼神沉了沉,他打量起周围状况。
    房内没有打斗痕迹,窗户大开着,而当时房门也是关着的,眼睛一瞥便看到了桌上半空的茶杯。
    眸色沉了沉,他转头问小宫女:“殿下与宁姑娘可有用过膳食?”
    西风闻言连连摇头。
    崔爻见状面色更冷。
    与殿下有些过节的人除了卫语棠便只剩下呼延瑕。比起对殿下与宁馨的习惯了解,呼延瑕绝不会越过卫语棠。
    思及,崔爻呼吸颤了颤,墨色瞳孔微闪,转头看向小宫女:“你在这儿等着刚才那人,我去找殿下,若他问起,你便只说卫语棠。”
    西风闻言呆呆地看着他,过了一瞬才迟疑道:“是。”
    崔爻见状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
    ……
    卫长遥是在一阵摇晃中醒过来的。
    醒来时,眼皮上不断有着一条光斑移动,身下是坚硬的木质触感,入目是缃色车厢,四肢被紧紧绑住,长时间的摇晃让她有些反胃,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自胸膛升起。
    卫长遥皱眉咬牙忍住,不多时额上便已经覆上一层薄汗。
    “呼……”长长呼出一口气,勉强靠着车厢做起来,她才觉得再一次活了过来。
    心中不断暗示自己要冷静,可下一瞬便猛地愣住。
    宁馨呢?她在哪儿?可安全无虞?
    一阵心慌猛地袭上心头,心中惴惴不安。
    挣扎了许久却没有丝毫的进展,她脱力地再度弯着身子躺在车厢中,视线隔着帘子间隙向外看去,只能迎着刺目日光依稀看到外边人的后颈还有发丝。
    眼睛被刺得生疼,卫长遥蹙起眉头缓缓将头转到一边,不料外边人的说话声竟顺着风溜进了耳中。
    意外的惊喜令她的动作顿住,侧身支起耳朵后,才依稀听到两人的声音。
    【三王子叫我们抓的人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对,她是大雍的三公主。】
    ……
    两人说的话不是汉言,而是外邦人的语言,可卫长遥却还是听得懂。
    上一世她去和亲之前便被勒令呆在玉阳宫中学习外邦话,虽说不上精通,可一些简单的她是听得懂的。
    几句言语之间,她已经大致知晓了是谁搞得鬼了。
    他们口中的那个三王子大约就是呼延瑕了。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太对。
    呼延瑕不可能知晓她与宁馨的事情,若说有谁知晓同时有动机这么做的,便只剩下卫语棠一人了。
    闭了闭眼,她叹了口气。
    卫语棠的目的是自己,所以宁馨应该还安全,可她却不会给别人做嫁衣,最说得过去的一种可能便是她想要借呼延瑕的手来将她带出京城。
    而自己要在卫语棠派人来抓之前跑掉。
    思及,缓缓睁开眸子再度细细审视起这个车厢。
    虽粗糙可处处还是铺着或者夹着细细的织布,并无什么锐利之物。
    卫长遥视线转了一圈,才停在小几上的茶杯。
    杯壁极薄,在日光下显得透亮轻薄,卫长遥见状眼睛亮了亮,费劲背手拿起捏在手中。
    ——啪
    一阵轻响,马车停了下来。
    【什么声音?是不是那那个公主跑了?】
    【不会,这都三日了,我们快马加鞭,她再快又能快到哪儿去?】
    【你去看看!】
    ……
    卫长遥闻言心头一跳,脖颈间细汗迭出,腿一伸,立即便侧躺下,紧闭双眸。
    紧接着便听到有一道粗重呼吸声进到车厢,令人压抑的视线像针扎一样在她身上巡视过好几遍才离开。
    卫长遥睫羽轻微抖动几下,等到又听见两人在外边说话才渐渐睁开眸子。
    悄悄呼出一口浊气,她偏头将视线移到攥紧的手掌中,只见那儿已经溢出丝丝鲜血。
    皱了皱眉,她将掌心胡乱地在车厢内蹭了蹭,便那么侧身躺着,一边注视着外边的情况、一边用碎成片的杯壁割着腕间的麻绳。
    手上还有脚上的麻绳约有一指粗,虽不粗,但极为细软,又缠了许多道,卫长遥花费了两个时辰才割到一半。
    等到晚间夜色重的再也看不见道路时马车才将将停下。
    车轮停下的前一秒,卫长遥悄悄停下手中的动作,面对着车门做得笔直。
    一个人进来深深看了卫长遥一眼便转头出去,又过了不久,便拿进来一只兔腿放到卫长遥口边。
    卫长遥看了看,敛起眼皮张嘴一口一口将兔腿啃完。
    她要吃得多些,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而且最好是趁他们睡着的时候逃跑。
    等到吃饱喝足,那两人便一起宿在了外边。
    夜晚更深露重,自外边吹来一阵冷风,寒意顺着领口钻到脖颈处,一直顺着脊柱攀到尾椎处,卫长遥一个机灵便醒了过来。
    映着稀疏月色,卫长遥悄悄爬起来继续处理着受伤的绳子,心中却想着自己的境况。
    白日里那两人说已经三日了,按照他们这个日夜兼程的行程还有迅疾的速度,她怕是早已经离开大雍了。
    而距离卫语棠出嫁也已经有五日了,且卫语棠的速度不快,走得也不会多远。
    她离卫语棠已经很近了。
    想着,卫长遥心中更急紧迫。
    将头伸出去藉着月光看了看,只见周围头顶上的苍穹深蓝,月光泛着冷白,远处一片黑沉,像是藏了凶狠猛兽一般,而近处全是光秃秃的一片,也不见什么花花草草。
    卫长遥触及这些眉头渐渐紧蹙起来。
    这明显已经到了沙漠的外围,说不定,卫语棠就在里面等着她呢。
    自己没有时间了,卫长遥心中一阵叹息。
    思及,她继续开始之前的动作。
    次日晚间同样的时间,卫长遥再度悄悄醒过来。
    悄悄割断脚上的最后一截绳索,她弯着腰渐渐站起来。
    连着被绑了四五日,又兼之马车奔波,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一个直腰的动作便叫她咋牙咧嘴起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卫长遥捂着嘴咬牙自马车中悄悄下来,一瞥眼,那两名匈奴人却是睡得正香。
    悄没声地,卫长遥将被拴在一旁的马儿自马车上解出来悄悄牵走。
    崔爻一路顺着去月氏最近的道走,一路上却也没有丝毫的踪迹。
    若不是实在证据确凿,他是如何也不想相信卫长遥被掳走,他更想认为这只是她躲着自己的一种方式……
    如果是那样的话,至少她还是安全无虞的。
    握着缰绳的手细细婆娑了下,手背上青紫色的筋脉更加明显,他一身玄衣穿梭于夜色中,眸光一丝不落地注视着目之所及的一切,期待自己熟悉的那个背影。
    可事实总是不如他意。
    即便他已经追到了这处,可还是没能找到她。
    喉中因为多日未尽水而嘶哑刺痛,眉目间带着疲意,可一直未曾松懈过一分,只是希望自己不错过她的一丝一毫的线索。
    他不能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即使她已经同他说清,亦不想再看到他甚至再和他牵扯不清。
    思及她对自己的态度,崔爻又想到她让折枝来送还发钗。
    那枚她曾欢欢喜喜地戴在头上的、因为被人损坏还大怒的发钗她却是不肯要了。
    只因自己对她的心思……
    想着这些,崔爻连心都沉默几分,闭了闭眼睛,喉结滚了几滚。
    到底是太在意她,所以才顾及那些君子风度还有她的喜好,若非如此,他早都将她与她绑在一块了。
    世人最重名声,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便是他设计将她同自己在一起关上一日,不必他做些什么,她必定是他的,可他不能这么做。
    她不喜欢、更不会认。
    回了回神,他沉着眸子继续踏着夜色寻找卫长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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