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娜一门心思都扑在吕冬身上，并不意味着傻，说道：“明天我爸我妈回大学城。”
    吕冬很上道，这是讨好未来丈人丈母娘的机会：“我过来接你们？”
    宋娜点点头：“也好，东西太多，没车不方便，明天七点半你过来，到时一块在家里吃饭，就不再单独叫你了。”
    吕冬没意见：“行。”
    宋娜又说道：“我过完年赶紧考出驾照来，哪怕买个二手的面包，来回拉货跑着也方便。”
    吕冬问道：“有把握？”
    宋娜不好意思笑：“没有，练得太少了。”
    因为托了关系，去黄海那边就能上车练，但年前事情太多，练车次数太少，又是从零开始。
    这年头的驾考，花钱倒是能过，吕冬却不想宋娜变成马路杀手，安稳的多学多练，不说对社会负责，起码对自个人身安全负责。
    开车上树，倒车掉江里，太恐怖。
    吕冬问道：“那边初几开始上班？”
    “初六，能达标的十五之前考场地，不能的话，继续练。”宋娜坦然说道：“我和娜塔莎这个进度，估计有点难。没法全都过去，回去趁着没开学，公司也还有不少事要做。”
    快到石头村，宋娜看一眼：“前面路口你停下，里面不好掉头，我走过去。”
    吕冬停车：“行，明天见。”
    宋娜下车前，凑过来轻吻了吕冬一下，吕冬抓住她，亲热了一会，才让她下车。
    “多喝点水。”宋娜拉着衣服，下车后提醒：“弄的一嘴酒味，小心查你酒架。”
    吕冬拿起矿泉水喝了两口，冲宋娜挥挥手，这才走。
    回到县城，店里就剩下李文越和刘琳琳姐妹俩，吕冬招呼人上车，一起回去。
    说着话，提到刘琳琳明天走，刘再招突然说道：“冬哥，你明天有没有空？”
    吕冬直接说道：“真不巧，明天我和宋娜说好了，要接她爸妈去大学城。”他略微沉吟：“要不这样，我找人帮忙送你们去火车站？”
    “不用。”刘琳琳连忙说道：“跑泉南的车，初三就开始了。”
    开车来到刘湾，吕冬看姐妹俩下车，对刘琳琳说道：“明天没法送你，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刘琳琳“嗯”了一声，轻声说道：“有事我就给你……你们写信。”
    李文越说道：“行，我的地址你知道。”
    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刘明泉从院子影壁后面转出来，吕冬不想跟他纠缠，冲刘琳琳挥下手，打转方向掉头回吕家村。
    刘明泉从大门口出来，刘琳琳和刘招娣立即沉默下来。
    “招娣，刚是吕冬？”刘明泉问道。
    刘琳琳跟以前一样，在老爹面前低声说道：“是他。”
    刘明泉看姐妹俩一眼，说道：“你明天就走了，回去收拾收拾东西，看有啥想带，让你妈给你装上。”
    刘琳琳在老爹面前逆来顺受惯了，应道：“好。”
    姐妹俩跟着刘明泉回家，刘琳琳疑惑，这次回来以后，刘明泉虽然也会发脾气，但态度比以前好了不少。
    人年纪大了，渐渐会转性？
    刘琳琳想不明白，或许她这个青花大学生，真的能在老爹心里，加重一些份量。
    进到屋里，刘琳琳收拾行李。
    刘明泉在旁边说道：“以后放假就回来，想打工可以在咱们这边，留在京城不回来算咋回事？你朋友同学都在青照，回来也能常见面，以后多跟老同学联系着点。”
    刘琳琳没多想，说道：“好，我放暑假回来。”
    刘再招想到老爹去年扇在脸上的巴掌，看看现在的刘明泉，有种错乱感。
    咋突然转性了？真奇怪。
    …………
    李文越白酒喝的不多，但身体条件多少差些，到村口的时候都有点打瞌睡。
    车停在他家门口，吕冬叫醒他：“文越，到了，回家去睡。”
    李文越晃晃头，稍微清醒一点，说道：“我回去了。”
    下车时，吕冬想起个事：“过两天，我要对青照河做个调查，你有没有空？”
    李文越说道：“明天再走最后一趟亲戚就没事了。”
    “行，到时我来喊你。”
    正月初六，吕冬起个大早，开车去石头村接了宋娜一家，同时装上不少东西，一起去大学城。
    昨天说好了，要留在宋娜家里吃饭，宋爸宋妈就不再单独叫吕冬过来。
    两边虽然没正式通知亲朋好友，但也算走开了，逢年过节难免要有个往来。
    大过年，学府文苑小区里面挺热闹，张灯结彩，人气看上去很旺，很多人都选择留在这里过年。
    物业那边贴出最新的通知，大学城这边的很多小区，要跟随青照县城一起进行暖气铺设，开春正式动工，以后由大学城南边的热电厂统一供暖，现在征求住户意见。
    这是好事，有了集中供暖，冬天会好过很多。
    单单卫生这一项，就能少些麻烦。
    自个在楼房里面烧暖气，炉渣、煤灰和烟雾很烦人。
    吕冬主动去做了登记，同意安装集中供暖。
    初七，宋娜来了吕家村一趟，因为方燕和吕春上班，吕建国与李敏去走亲戚，这次只有胡春兰加吕冬和宋娜一起吃的饭。
    吕建仁很喜欢宋娜这个未来侄媳妇，下午宋娜走之前，专门过来一趟，送给宋娜一大袋子盐焗痒辣子灌。
    “小黑蛋。”吕建仁趁着胡春兰不在，随口叫着给宋娜起的名字：“七叔给的你就拿着，回去当零嘴吃。”
    宋娜直接收着，跟七叔她不见外。
    从小在山里长大，乱七八糟的东西见得多，吃得也不少，她吃起来没任何心理负担。
    况且七叔做的味道真的很好。
    过了初七，很多单位开始上班，吕冬这边还要等几天，趁着这两天有空，他计划沿着青照河走走，拍些现场照片，收集一手的资料，为县里即将举行的会议做准备。
    这些，最后有可能会变成无用功，但也可能落在上面领导眼里。
    尽管几率不大，吕冬还是决定去做，毕竟做了有可能推一把，不去做的话，半点希望都没有。
    没能力没地位的时候，只能干看着。
    既然有能力，总要做点什么。
    难道尸位素餐，只享受这个位置带来的好处，却扔掉相应的责任？
    吕冬没多么高尚，但始终记得要做个好人。
    第367章 触目惊心的河堤
    一大早，装好相机，背上背包，吕冬来到集街上，找李文越准备一起去青照河沿岸转转。
    村委的人，起来的更早，李会计正带着红星等几个人，喷涂沿街的墙壁，上面共同富裕奔小康之类的标语，被全新的口号所代替。
    大队门口，红色的新标语相当醒目。
    “只生一个好！”
    李文越就在边上看人喷绘，吕冬也过去。
    李会计看见他们俩，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吕冬说道：“沿河转转。”他指了下喷绘的新标语，问道：“上个月马叔过来，才喷了新的，咋又改了？”
    “上级的要求。”李会计摇头说道：“去年咱县的计生工作做的不好，被上面点名批评，计生委压力大，刚过完年就各村各镇上跑，要求做好宣传，县里也发了文件，必须得配合。”
    李文越说道：“计生委的人一直看到咱们开工，才离开。”
    李会计叹口气，说道：“这得罪人的活，谁想干，罚了款都得上交，村里又落不下……”
    吕冬说道：“上面咋要求，咱们就咋做。”
    “也是。”李会计说道：“听说上面要动真格的。”
    吕冬招呼李文越：“咱们走。”
    俩人沿着集街往北去，发现沿街的墙上，喷绘许多新标语。
    “男女平等，生男生女都一样！”
    “晚婚晚育，少生优生！”
    “见证怀孕，持证生育！”
    大概村里喷绘前，专门挑选过，那些类似“一人超生全村结扎”的严厉标语基本上没有。
    从集结北口，通往马家村的大桥前，沿着小坝上河堤，吕冬跟李文越先往东边走，走出几十米就停下来，河对面的大堤上有个十来米长的口子，口子内沿是正常的土质河堤，外沿则是沙袋垒砌起来的临时堵口。
    这是98年夏天，部队官兵们以血肉之躯组成人墙堵住的那个决口。
    一年半的时间过去，外层的编织袋早已破损，干透的泥土在河床上落了一大堆，偶尔有风吹过，还会吹起阵阵灰尘。
    当初没决口，口子堵住了，洪水扛住了，没造成严重后果。
    然后，这里似乎被上上下下所有人都遗忘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根本没人维修。
    吕家村这边的河堤去年春天维修过一次，马家村那边没人管。
    李文越好久没来这边了，指着那边问：“一直都这样？”
    吕冬打开背包取相机：“洪水落下去，人都忘记了。去年水不大，都不觉得是个事。”
    李文越看看脚底下明显加固过的河堤：“咱村这边孬好修过，那边就不怕再来大水，好了伤疤忘了疼。”
    “马家村没钱，村委又没号召力。”吕冬专门了解过：“上面不支持，谁来出钱？洪水过去了，谁出钱都不乐意。”
    吕家村维修河堤，三爷爷就没想过要村民集资，因为知道这样的难度大过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