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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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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得选,她真的,真的希望叶长青不是她的母亲。
    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这样痛彻心扉,大逆不道的想法
    楚天乔板着脸瞪向她道:“不用了。”
    他用冰寒凌厉地语气咬出这三个字,希望叶长青能吸取教训。
    但事情到这也并非完结。
    “妈,如果你不能说出这药的来处,伊天别墅,我不能再让你住下去。”
    听到楚天乔说出这话,李伊伊愣住了。
    他有这个打算,为什么一路不跟她说,不商量商量呢?
    她母亲的神经脆弱,她跟他说过的呀。
    她看了皮肉开始起皱的母亲一眼后,将目光转向楚天乔,心塞地呼喊出了他的名字,示意他别那样。
    腿摔坏不想再去工作以后,尽管她并不喜欢李伊伊,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住在李伊伊家要比住在李华华家舒适自由太多。
    李伊伊家没有傲气的婆婆,却有很听使唤的保姆。
    她看电视也没孩子上去蹭,爱看多久看多久,累了不过散散步,也不用惦记着收拾屋子。
    叶长青在脑海中假想出了卖药的高人。
    “我就是找一个高人给开的,他说管治孩子结巴,他六十岁……。”
    楚天乔打断了她的话:“好,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找他。”
    叶长青的脸色因着这突如其来的打断,顿时惨白了几分。
    过了半晌她道:“这高人云游四海,我没问他固定的住处。”
    楚天乔怒火中烧,斩钉截铁地命令:“妈,请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搬出去,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再受到任何伤害,你的生活费,我每月给你5000。”
    叶长青心动了心,但一起到猫瞎子所说的话,猛然间就坐在了地上。
    “老三啊,你看看你嫁的是个什么男人,这么不孝顺,是不是你要他这么做的。”
    李伊伊急得忙去扯母亲:“妈,是不是若溪做的,你只要说实话就行了,天乔向来讲道理。”
    “这事是我做的,干她什么事。”
    提到唐若溪叶长青即刻变得强势起来。
    楚天乔看到李伊伊神色痛苦,先行离开了。
    到医院以后,他给李伊伊打电话。
    “你妈这事,我没有妥协,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你妈对你到底是狠心的,你在她身边十几年,我看不出她心痛过你,顾及过你的感受,现在把我们的女儿祸害成这样,伊然要维护你姐,当初你父母将她当成死婴弃了,他们是不对,是有愧疚,可这些为什么一定要牺牲你。”
    李伊伊再也听不下去挂断电话,这大抵是楚天乔第一次没再宽慰她,先行离开。
    而她亦想起了一件往事。
    母亲是在乎她的。
    只是那件事她几乎忘记,所以一直没有跟楚天乔提起过。
    那是雨后初晴八九月的日子,空气中依稀还有蘑菇混杂着半截枯黄茅草的清香。
    那时候,她十岁,上二年级,李晔晔已然离开。
    奶奶在屋里廊道上看着对面肚子吃得几乎鼓成圆球,仿若随时会爆炸的牛说:“这牛也该牵回来关好了。”
    她听到后,很兴奋,生出要为家里做一件让爸爸妈妈对她刮目相看的事来。
    因而自告奋勇“奶奶,我去把牛牵回来?”
    奶奶想都没想拒绝了。
    她对奶奶很失望,但谁也阻止不了她,今天她一定要去对门山腰将田野中的牛给找回来。
    牛看着很近,但当她顺着陡斜的小路,踩着厚厚的落叶,气喘吁吁地爬到山上时,牛却不见了。
    她略微思考后,顺着牛脚印,从那座山往上的小路攀爬去了另一坐山,穿过樱花林,越过核树堂,试图将淘气的牛给找回来。
    她越走越远,起先还能依稀看到牛脚印,后来经过一段石子路时,什么都看不到了。
    而她绕着绕着也迷了路,最后虽然终于绕到了上放学常走的那条再熟悉不过的马路上,很顺利的往家赶去。
    她并没有意识到有人会为她担心,心里只是抱怨自己没用,没能将牛牵回去,错失了一个那么好的,可以在父母面前邀功的机会。
    “三妹真难干”她到底没有听到,倒是后来经常听到母亲因这事骂她三司神真捉。
    不过当时母亲的担心是真的。
    她在离家还有两里路的地方,远远地听到母亲在叫她的名字。
    母亲声音里充斥着巨大的焦灼,甚至让她不敢回复,但她往家走的步伐却不由得加快了。
    拐过一个弯后,她清晰地看到母亲脸上竟然有未干的泪痕。
    那时候只有她独自一人去找牛,只有她一个人不见了,母亲的泪显然是为她而流。
    母亲哭过,为她而哭,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母亲因她而抹泪,虽然母亲还在骂骂咧咧,但母亲心里终究是有她这个女儿的,虽然没有邀到功,但这样子也很好。
    在那以后一年里,尽管母亲对她依然冷淡,但终究,她信了,打是疼,骂是爱的话,心放开了不少。
    后来随着这事的久远,在她印记里也日益模糊。
    现在想来,她仍然不知道是母亲的冷漠促使了事情的模糊,还是事情变得模糊因而让她觉得母亲越发的冷漠,直至有一天,她几乎忘却了此事。
    但无论怎么样,她是她的母亲。
    奶奶离逝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想起,奶奶那句月亮都没打算靠什么星星的话,一直在她耳边萦绕。
    没有在奶奶面前尽孝,树欲静而风不止,一直涤荡着她的灵魂。
    对于父母,她也就格外的爱惜,无论怎么样,他们都生了她,也养过她。
    父母虽然没有满足她情感上的需求但毕竟给了她生命,书一直让她念,学费一直给她交。
    **
    这天晚上,叶长青吃过晚饭以后说被楚天乔吓着了,想去李华华家散散心。
    李伊伊心情很烦闷,也就没再阻止,只叮嘱叶长青早点回来。
    叶长青离开伊天别墅以后,打电话给唐若溪,想问清楚那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家祖祖辈辈再苦再累,也没听说过谁会去害谁。
    她还是不想相信唐若溪要害小灵儿。
    毕竟小灵儿只是个孩子。
    但电话打了几通,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这件事情,她闷在心里很难受,索兴就去了李华华家。
    她去的很不是时候。
    隔着大门远远地就听到姜全子雷霆般的痛骂声。
    “我让你给我姜家丢脸,我让你给我姜全子丢脸,我让你不守妇道。”
    李华华捂着右边被他打得肿胀的脸冷笑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正在此时,小东走了进来。
    “姜总,弄错了,夫人就是去他家帮他画了几幅画,他夫人当时也在,是他夫人说的。”
    姜全子的气消了下来。
    叶长青听出姜全子误会了李华华,哽咽着对姜全子哄道:“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华华,我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不是给你这么欺负的。”
    姜全子瞪了叶长青一眼后要离开。
    叶长青挡在他前面拦住了他,看着李华华发红的脸道:“你就这样走了。”
    姜全子不悦道:“我们的事你少管。”
    轻轻地推了叶长青一把,绕道离开了。
    叶长青对着他的背影道:“打女人的男人算是什么男人,你下次再打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也不管姜全子是否听到。
    李华华默不作声,捂着脸坐在了电视柜前面。
    叶长青坐到她边上关切地问:“华华,怎么了。”
    “妈,我没事,你今天怎么来了?”
    “你怎么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现在对于姜全子,她已经不抱认何希望,她忍着她,让着她,这个对她家暴的男人,纵然她再爱他,总有一天她的爱也会在她对他的各种失望与容忍中消失殆尽,总有一天,她会离开他。
    她与朋友合伙开的设计室,很快就会开张,一旦她的经济开始独立,她与他的日子也就走到了尽头。
    就再忍他一两年吧!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不在乎贵爷爷所说她不会离婚的预言了。
    而自从知道三姐并没有害死二姐以后,桃木梳子她早就放弃了争取,甚至还想哪天问母亲要到交给三姐,成人之美。
    “妈,我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你现在嫁了人,有了孩子别太特了。”
    李华华知道叶长青说的是什么。
    先前母亲住在她家的时候,她对母亲要求太多,母亲就经常说她太特,也就是太挑剔。
    她承认对于自己的亲人,她是有点伤害了,毕竟那是她最亲的人,她知道无论怎么对待,终究不会怎么样。
    但姜全子却不是。
    她对他足够小心翼翼。
    以前她是觉得宁可吃婚姻的苦,也不要受工作的累,但现在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妈,对不起,你在三姐家过得还好吧!”
    叶长青将唐若溪给她药的事情告诉了李华华。
    “妈,你怎么能那么做呢?若溪是怎么被关进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话你能信吗?她那种人是不可能痛改前非的。”
    叶长青叹了口气道:“我太希望大家都好了。”
    李华华看着母亲道:“她分明就是利用你,根本没把你当亲妈,三姐夫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我是三姐夫肯定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长青一脸不悦:“你这孩子,胳膊肘总往外拐。”
    “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你还没有看清楚吗?三姐是真的爱你,不管你爱不爱她至少别让她为难。”
    叶长青想起唐若溪故意不接她的电话,难过地说:“以后,伊伊跟若溪的事,我不管了。”
    “这就对了,现在大姐的工厂越办越有起色,她前天还打电话给我说起你,你不如回去当个加工部领导什么的。”
    “你爸没在那里,我回去还行,他在,我就不能去,看到他我心里就膈应。”
    “爸爸早就不是以前的爸爸了,他现在很勤快,很精明。”
    “我跟他性格不合,八字相克,跟他在一起我就倒霉。”
    李华华见劝不动,也只能作罢。
    这天晚上,叶长青一真没有回去。
    李伊伊到了晚上九点,打电话给李华华,得知母亲已经睡了,又得知一切的确是唐若溪干的,一夜未眠。
    她干脆起来写起了日记。
    这回她写的是父母的坎坷身世。
    母亲走后,她只是突然把父母的原生家庭,生平经历跟自己相比,突然发现他们的人生相比她而言,要艰难太多。
    她必须写下,让楚天乔看看,求得他的原谅,希望他不要再刺激母亲。
    我的母亲出生在一个兄弟姐妹众多的家庭,她排行第十四,我外婆在知命之年才生下的她。
    母亲出生在1965年,那时候因为时代之故,加之家里孩子众多,他们家的条件特别艰苦。
    让我印像最深的一件事是外婆跟我讲的。
    那时候母亲不过三岁,成天在家里转悠着找吃的。
    有一天外婆将她的手指盖与脚指盖剪下放在长凳子上忘记清理去做别的事情了,母亲的七哥对母亲说那是油渣沫,三岁的母亲饥饿难当,竟然将所有的脚指盖嚼得干干净净。
    当时外婆跟她讲这个故事之时,她胃翻江倒海,特别想吐。
    事隔多年,每每想及此事,心灵总是充满了酸楚。
    外婆出生的地方并不是金花村,而是一个人多地少的平原地带,也有矮矮的山,但山上多是巨大的石头,不能为他们带来丝毫好处。
    所以想弄点野菜树根什么的吃,就远不如金花村里的人便利。
    母亲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暂且不说,但丧女之痛,这对于一个珍爱孩子的女人来说是多么毁灭性的创伤。
    而父亲经历过的风雨比起母亲来丝毫不逊色,如果不是唐若溪找到,他失去的是四个孩子。
    父亲那一代,一生中失去四个孩子的人并不多见。
    父亲在娶母亲之前,没结婚,但却有过孩子。
    那个时候父亲是一个长相帅气,温文尔雅,心地宽厚,悲天悯人,又很上进的男人。
    他的父亲管着四个村的粮食,虽然岁月艰苦,但总归比别的家庭要优渥一点点。而父亲经常会把自己所带的中午饭,让给比他瘦小,吃不上的男孩,或女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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