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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喂招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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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是说了些你不爱听的……”沈虽白猛然想起她与顾铎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她定然也没能放下那桩案子,才会同他一起来这吧。
    “不,不是……”
    她怔忡地站在那,看着地上的书册,那一个个的名字,就像针扎般刺痛她的眼,不知为什么,她的双眼却分明盈满了温热,她竭力忍着这些泪水,将其藏在面具之下。
    “我可能有些累了……”她抚了抚额,弯腰将书捡起来,正打算放回去,却发现角落里略显怪异的空隙,不由得心生疑惑,“沈虽白,这里是忘了放书还是……”
    沈虽白看了一眼,也皱了皱眉。
    在摆满书册的架子上,这处空隙显得尤为突兀,翻了翻旁边的几册书,记载的是一些朝堂秘事,与宁国府的案子并无干系,故而也就没有在意了。
    但这里显然,少了些什么。
    他警觉地四处张望,因阁中书册云集,颜玉楼的灯火也一直阑珊寥寥,他们端着油灯进来,但还是有不少角落依旧一片漆黑。
    “好像有人进来过。”他若有所思道。
    顾如许也有同样的感觉。
    二人四处看了看,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卷书册,似乎是被人挪动过,却不曾放归原处。
    颜玉楼中,每一座架子上所摆放的书册都有各自的记号,或是书封有别,或是纸张不同,而这一本,恰好与他们方才翻找的那处书架上的书一样,都是绛蓝书封,黛色线装。
    “看来这本就是从那架子上拿下来的。”沈虽白道。
    顾如许颇为疑惑:“一本书罢了,为何要藏在这种小角落里?”
    他也不得其解,先翻开了书册。
    此册中记载的,是关于鸿德皇后的过往。
    出身于百年书香世家的鸿德皇后,其父官拜上卿,乃是先帝与先太子的太傅,娘家是楚京望族,与先帝鹣鲽情深,后宫之中,冠宠多年,诞下皇长子之后,不就便被册封为太子,如此令人羡艳的一生,却在先帝死后,一落千丈。
    关于她为何要下毒谋害先帝,就连册中都不甚清楚,只道她当日似乎害了癔症,但至于是何缘由,就无人知晓了。
    颜玉楼和此生阁都打听不到的事,这天下,怕是也无人知晓了。
    这个不解之谜,随着鸿德皇后与先太子丧命火海,世人除了暗自唏嘘,也不敢再提。
    这本书册很薄,写到荷华宫那场大火之后,再翻往下一页,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这书被人撕了好几页。”顾如许举着灯,照亮了书册上残留的碎纸。
    沈虽白也看出不对头来:“楼中的书无人敢动,就连能入内的弟子都屈指可数,这书却被人撕走了几页,的确蹊跷。”
    “总觉得来者不善啊……”她叹道,又将四周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他们在此处逗留许久,再不走,保不齐会被发现。
    “先回一朝风涟吧。”
    虽说并未找到兰舟与宁国府一案之间的关联,但眼下尽快离开这更为要紧。
    顾如许最后扫了一眼手中的书,瞥见了一个名字。
    “裴君彦?……这是谁?”
    沈虽白皱了皱眉:“好像是先太子的名讳。”
    他将书卷好,放回木架上。
    二人趁着天色未明,依旧从窗子翻了出去。
    门前守楼的两个外门弟子正是最为困顿的时候,呵欠连天,全然不曾留意到有人来过。
    ……
    一朝风涟。
    顾如许坐在门前竹阶上,身边趴着被染得黢黑的哈士奇。
    清晨的山风清新怡人,吹在脸上酥酥痒痒的,很是惬意,沈虽白去取早点了,她则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前看日出。
    这小子还挺会选地方做窝,这一朝风涟中竹林虽密,但另一侧却能望见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峰,晨曦恰好从山间亮起,朝霞千里,甚是好看。
    她托着腮,若有所思。
    “您怎么了,在颜玉楼中找到什么了吗?”哈士奇抬了抬眼。
    “看了一些关于宁国府谋反案的记载……”她反手揪住二哈的耳朵,漫不经心地瞥了它一眼,“顾如许在琼山寨中藏着的那座灵堂,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那些都是反贼的灵位。”
    她还疑惑不给立坟冢也就罢了,为何要把灵堂藏得如此隐秘,结果原来是当真见不得光啊。
    哈士奇被揪得直呼疼,委屈地望着她:“您不是说不想掺和朝堂之事么……”
    她啧了一声:“你还有理了?顾如许早都掺和进去了,我还能置身事外?那什么宁国公,就是牌位上写的那个‘顾昀’吧?”
    哈士奇点点头。
    “可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啊……顾如许的亲人,居然都是朝廷重犯,还是五年前被斩首的叛国贼,这身世够曲折的,你让我说什么好?”她已经无力吐槽了,不如说她眼下都懒得往下想。
    “您觉得宁国公是叛国贼吗?”哈士奇问。
    “我觉得他是不是,这案子都成定局了,还能因为我一句话而有所改变?”她翻了个白眼。
    “您就不能活得乐观些么?”哈士奇深感挫败。
    “哇,你还好意思让我乐观些,一会儿让我做魔教教主,成天被仇家堵大门,一会儿又让我假扮世外高人,到沈虽白面前坑蒙拐骗,这下我居然成了朝廷逃犯,宁国府株连九族,独独我一人活了下来,我现在只想夹着尾巴做人,力求平平安安活到寿终正寝好吗?”她一肚子的怨气,正愁没处发呢。
    “生活总会有些起起落落嘛。”哈士奇咧嘴。
    “人家的生活是起起落落,我是刚起就落落落落落——”她仿佛变成了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望着日头叹息,回来的路上,她问了沈虽白,他的小师妹与宁国府之间的关系,他似乎也不甚清楚,只知顾如许拜入师门时,是宁国公世子顾铎亲自送来的,声称是他的远房表妹,既然是表妹,血缘关系是跑不了的,“其实我更好奇的是,我翻遍了那本名册,居然都没找到‘顾如许’这个名字,你说是他们粗心遗漏了我,还是我实在太‘远房’了,在顾家连九族都排不进……”
    哈士奇耷拉着脑袋,望着天边的云彩,咕哝了一句:“谁知道呢……”
    她斜了它一眼,不想继续问下去了,权当是一时侥幸,之后行走江湖再小心些,免得被朝廷抓回去关天牢,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唉,明明是去查兰舟的事,结果什么都没查到不说,还弄得心情郁闷,倒是有些划不来了。
    她在门前坐了一会,沈虽白便回来了,吃过早餐,又提沈虽白换了一次药,一回生二回熟,除了他的耳根依旧会红得充血之外,也不似昨日那般闹腾了。
    稍作休憩之后,沈虽白将那两本秘笈取了出来。
    她倒是愣了愣:“不再修养一日吗,你这伤……”
    “不碍事。”他笑了笑,“你似乎挺希望我早日练成这些秘笈的,就不再耽搁了。”
    “……练成了于你来说也有好处啊。”她干笑了一声。
    “比如,不会被人欺负吗?”他显然还记得她昨日说的那些气话。
    “啊……嗯,习武傍身嘛。”
    “清心鞭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平日练剑的话,并不妨碍。”他道。
    “哦……”她忽然想到什么,诧异地盯着他,“伤口结痂了你昨日下山时为何瞧着还挺虚弱?”
    沈虽白顿时一僵,尴尬地咳了一声:“这……虽说结痂了,还是有些疼的。”
    顾如许心中一阵疑惑,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行吧,你既然想早些练,我就不拦你了,把你的剑拿来,我这就帮你贯通这本剑谱。”
    照霜剑取来,她亦拿起自己带来的那柄黑鞘长剑,红影剑到底太过招摇了,换了个身份,总得避开这些容易露馅的东西。
    沈虽白看了看她的剑,不动神色地皱了皱眉。
    “别愣在那了,快过来!”她唤了他一声。
    二人在庭院中寻了较为宽敞的一处,翻开了那本秘笈。
    沈虽白道:“剑谱我已看过数遍,这剑谱与剑宗的剑法有些相通之处,故而练起来还算顺畅,只有这几处觉得晦涩,使剑时总觉不对。”
    “我看看。”她顺着他所指的地方,仔细看了看剑谱上的图。
    这本剑谱她之前没有翻开过,不过这上面的画……着实一言难尽,如此抽象的人物画,说是灵魂画手也不为过。
    “……难为你还能看懂大部分剑招了。”此时此刻,她只想把编撰这本剑谱的人拖出来揍一顿。
    也就沈虽白这等好脾气,才能忍到现在了吧。
    她拿起剑,照着剑谱所说,挥了两招。
    怪的是,这回又如上次修习心法那样,明明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剑招,练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顺畅。
    她一度觉得是这副身子天赋异禀,也难怪短短五年,就能从一个剑宗弟子,坐到武林中人人畏惧的红影教教主。
    既然如此,她便让沈虽白上前,亲自给他喂招。
    沈虽白在武学上的天赋,的确不凡,几个回合下来,便能看出他已将这本秘笈中的多数剑招都融会了,只是眼下虚有花把势,还远远不够。
    “把之前学的心法一并用上,不必有所犹豫,你还伤不着我。”她提醒道。
    闻言,沈虽白略一迟疑,转瞬间,剑招中总算融入了内力。
    顾如许也如她所言,的确能接下他所有的招式,这久违的师兄妹之间的切磋,让他回想起了多年前自己教她第一套剑法的时候。
    那时的光景也似这般,只不过他俩换了个心境罢了。
    这样的一幕,竟让他觉得,她似乎从未离开过云禾山。
    沈新桐穿过林间小径,走到一朝风涟门前时,瞧见的,便是木槿树下,切磋正酣的二人。
    诧异之余,这场景总让她觉得有那么一丝怀念。
    明知道正与她兄长一同练剑之人不是十一师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为之心头一震。
    直到顾如许反手夺下了照霜剑,这场切磋才算叫停。
    “你方才在想什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将照霜甩给他,不满地拧眉。
    她难得有机会给他喂招,这小子居然敢分心,这不是找打么。
    “抱歉,想起了一些往事。”他淡淡一笑。
    “哥!”沈新桐走了过来。
    顾如许瞧见她,面上便多了几分调笑之意:“哟,乖徒儿。”
    “谁,谁是你的乖徒儿啊!……”沈新桐面色一红,转而看向沈虽白,“我听韩清师弟说你昨日就离开规仪峰了,伤不碍事吗?”
    百遍宗规,光是听着她就怵得慌更不必说他之前还挨了清心鞭。
    “爹也真是的,不就是一座破楼么,进去看看怎么了……”她忍不住嘀咕。
    “已经好多了。”沈虽白宽慰她。
    “你们剑宗一犯宗规就抽鞭子的规矩真得好好改改了,搞得跟军营似的,也不怕把弟子打坏了。”顾如许道。
    “责罚者都是长老,自有分寸,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不会伤及筋络肺腑的。”沈虽白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说得好像不会痛似的。”顾如许不以为意。
    沈新桐望着她,不免有些吃惊:“你,你几时回来的,我哥说你走了……”
    一个多月都没见着她,她还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乖徒儿,为师才出门几日,就让你这么挂念啊?”顾如许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对于沈新桐这姑娘,她觉得调戏起来可有意思了,尤其是瞧见她一脸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只能闷声闷气地跺脚的样子,实在令人愉悦。
    总觉得埋藏在她灵魂里某个奇妙的开关被打开了。
    “谁,谁会挂念你啊!”沈新桐错愕地退了一步,却发现身后是树干。
    “哦,原来你不挂念啊……”顾如许似笑非笑地朝她迈了一步,沈新桐下意识地就往树干上窜,此情此景,不由得让她想起昨晚给沈虽白上药那会儿,这般相似的反应,不愧是亲兄妹。
    “你,你想干嘛……哥你看着她点儿!”沈新桐心惊肉跳地向兄长求助。
    “沈虽白你歇一会去。”顾如许直截了当地拦住了沈虽白的脚步,伸手抽出了沈新桐腰间的佩剑,攥着剑柄往她脑门上敲了一记,“闭眼作甚,拿好,我试试你的功夫可有长进。”
    “……啊?”沈新桐睁开眼,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剑,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接过。
    她不知顾如许为何要突然试她的伸手,不过看自家哥哥并无阻止之意,便这么硬着头皮上了。
    十个回合之后,她的佩剑被远远地挑飞,插在庭院另一侧。
    顾如许收了剑,瞟了她一眼:“你的剑法较之你兄长,的确差了些,让你跟着你哥哥一起学那本剑谱,对你也有好处。不过依我看来,一月之后,你的长进该不止如此,可是其间偷懒了?”
    闻言,沈新桐顿时心头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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