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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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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灯火通明的屋内,三个杀手看着眼前这个美得像从水墨丹青中走出来的男子,却不由自主地感到背后一凉。
    就见他平静地挽起了袖口,从怀中摸出一派瓶瓶罐罐,转眼间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银针,在他们眼前明晃晃地摇了摇。
    “现在开口还来得及。”他幽幽地瞥来一眼。
    三人咽了咽口水,两人云里雾里,一人继续沉默。
    于是,他在那些瓶瓶罐罐中挑拣了一番,拿起了一只赤红的瓷瓶……
    一刻钟功夫后,顾如许与林煦,岳将影在院子外头溜达了一圈回来,院中依旧寂静无声,唯有屋中烛火摇曳。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岳将影忍不住好奇地趴在门上,打算戳个洞看一眼,谁料孟思凉恰在此时拉开了门,他一个趔趄险些撞门框上。
    顾如许和林煦上前询问结果如何,孟思凉指了指屋中,淡淡道:“问出来了,阮方霆眼下就在城东的一处宅院中,是长生殿早些年置办的私宅,阿舒就被关在那。只是宅中似有机关暗道,一个丙等杀手,无从得知。”
    “你怎么知道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岳将影不敢相信一盏茶功夫,他便都问清楚了,遂进屋瞧了一眼,看见被捆在椅子上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哭爹喊娘的三个杀手时,他浑身一僵。
    孟思凉气定神闲:“这三人武功不高,骨头挺硬,用了三种毒才肯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此情此景,令人不寒而栗。
    萱谷谷主的审讯,无论看过多少次,依旧觉得非常人可企及。
    “既然如此,趁着天还没亮,先去那别院探探情况。”顾如许道。
    说罢,便命人将这三个被折腾得够呛的杀手送去分坛地牢关押起来,他们四人则夜探城东别院。
    这处别院不同于黎州那座杀手云集的分舵,院中虽有守备,但对于顾如许等人来说,不值一提。
    四人潜入别院后,便分头寻找季望舒的下落,更深露重,灯火渐熄,昏暗的拐角与院中树影倒是为他们作了不少掩护,没一会儿顾如许和孟思凉便发现了一间耳房。
    本该毫不起眼的屋子,门外却有三名杀手暗中守着,说没蹊跷那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们借着树影,跃上窗外屋檐,倒挂在屋檐下,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借以观望屋中情况。
    怪的是,屋中一片漆黑,借着一点月光,瞧见一个黑衣杀手站在书架旁的墙边,不知在做什么,只是背对着墙一动不动。
    等了一会儿,却听墙后传来了三轻两重的叩墙声,那杀手便立即回头将书架上的一格往下一拉,书架便朝两边分开,露出了藏在其后的暗门。
    窗外的顾如许顿时了然。
    居然把暗室藏在这间耳房里,看来长生殿的人对机巧之术也颇为精通。
    阮方霆从那暗道中走了出来,吩咐将暗道关上后,便离开了此处。
    顾如许眼明手快,抓住孟思凉的胳膊脱身而去。
    离开这座宅院后,他们便与岳将影,林煦汇合,回到了曲州分坛再议。
    此时已过四更天,东方曦白渐露,众人却无心歇息,被关在那间暗室中的多半就是失踪多日的季望舒,眼下不知她是生是死,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被阮方霆囚禁起来,但更为重要的是,那间暗室的机关,是只能从外面控制的。
    这种机关林煦曾见过,当年将他囚禁起来的那间暗室中的机关与之极为相似,没有人会蠢到给屋中之人留一道逃命的机关,这种机关一旦开启,不出片刻便会自己关上,除了让人再从外头将门打开之外,别无离开之法。
    况且还有长生殿的杀手,以及阮方霆守着,想要进去救人,并非易事。
    凭阮方霆的武功,即便不能以一当百,至少能阻拦他们进入暗室救人。
    如此一来,阿舒的处境便更为艰难,任何的轻举妄动,都有可能逼得阮方霆杀人。
    “倒是有个法子。”岳将影忽然道,“我已将那座院子转了一遍,的确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但我们此行事在救人,无需同长生殿拼个你死我活,你们忌惮的该是只有阮方霆一人,便是那座院子里还有乙等,甚至甲等的杀手,对于救出季姑娘而言,也并非无法应对。若想在鬼面罗刹眼皮子底下将人救走,首先便要分散其注意力,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总有分身乏术之时。”
    闻言,顾如许有了几分兴致:“继续说。”
    他拿来纸笔,当即画出了那座院落的大致状况:“这是一座二进的宅子,不算大,耳房在西边,从最东边到耳房的时间不过一盏茶功夫,也就是说,倘若在宅子中与长生殿的人交手,既想救出季姑娘,又想全身而退形同痴人说梦。但只要想法子将人引出去,声东击西,尚有机会得手。”
    他蘸了一笔朱砂,在纸上画出了两条线,一条通往那间耳房,另一条则一路通往城西。
    此话一出,还真有几分道理。
    他继续道:“在这能拖住鬼面罗刹的人,便是顾如许你和你手下的左护法了,届时你二人可将阮方霆一路西引,我与孟谷主潜入别院救人,你二人不必恋战,只需将其拖住,一炷香过后,回到此处汇合。”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确不失为一条计策。
    不愧是随父上过战场的人,这位看似养尊处优的弘威世子,在活用兵法上,的确有几分能耐,半个时辰功夫,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
    顾如许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岳将影被盯得头皮发麻:“你看着我作甚?”
    “没什么。”她莞尔一笑,“只是忽然觉得你这会儿还挺像个小将军的。”
    岳将影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少酸我,当年咱俩一起学的兵法,别告诉我几年功夫你就全忘了。”
    她一怔,好半天没接上这话来。
    看着他所绘的图,不免有些云里雾里。
    他不像是在同她开玩笑,但关于兵法,她能想起的,不过是一些书面之辞,像他这般手到擒来,怕是不及。
    林煦道:“虽不知阿舒可是真的那那间暗室中,但岳世子的想法尚可一试,教主您意下如何?”
    顾如许思量片刻,望着逐渐亮起来的天边,终究是点了点头:“就这么办吧,待今晚便动手。”
    是夜。
    宵禁之后,曲州城中店铺陆续插上了门,百姓纷纷归家歇息,除了巡视的守城兵和更夫之外,无人敢在街上游荡。
    刚从暗室中出来的阮方霆面色阴沉,守在门外的乙等杀手恭恭敬敬地递上斗篷,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殿主一个不顺心,他便无辜受难。
    自从跟着殿主从楚京到此,他从未进这暗室看过一眼,不过据说被殿主和红袖大人捉回来的那个女子,就关在这下面。
    他不明白殿主为何要留着那女子性命,但听闻此女乃是大名鼎鼎的红影教魍魉使,在他看来,若能收为己用,倒是不错。不过看殿主这几日的脸色,这女子骨头怕是硬的很。
    “关上门,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就地格杀。”阮方霆道。
    “是!”他立刻将暗格推回原位,书架徐徐合拢,盖住了这道暗门。
    阮方霆走出了耳房,回到前院,还未踏入房门,忽有一枚短矢射来,他侧身一闭,短矢便插在了门上。
    若非闪避及时,这根箭怕是要扎在他的脊骨上。
    他立时警觉,回头望见墙闱之上,竟站着一个女子。
    红衣灼烈如火,在晚风中猎猎翻飞,明眸皓齿,艳绝天下。
    月光映在她眼中,如覆霜白,她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傲然而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
    “顾如许……?”他吃了一惊,旋即冷静下来,高声道,“顾教主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顾如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红影剑:“本座近来无事可做,恰好抽出空来找阮门主清算一下旧账。至于是什么旧账,阮门主如此聪慧之人,想必不用本座多言了吧?”
    对于这个“鬼面罗刹”,她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记仇十年不久,就这半年长生殿有事没事给她找的麻烦,她算下来,都恨不得把这混蛋玩意儿连人带窝全端了!
    这回更棒了,不来杀她,倒是把她家魍魉使给绑了,真真是个会搞事的主儿。
    阮方霆望着她,忽而一笑:“顾教主此言差矣,你我之间本无旧怨,红影教却一再不知好歹,阻人去路,长生殿不过是稍加还击,这本旧账,谁同谁算还不一定吧。”
    闻言,顾如许都要气笑了:“依阮门主之言,此事倒是怪在本座头上了?那枚护国令讲道理也不是你阮门主之物吧,自个儿强盗行径,却还振振有词,阮门主真是让本座重新识了不要脸的下限啊。”
    阮方霆目光一沉:“那枚令牌本就不是属于江湖之物,顾教主却执意要夺去,不知是你想要,还是你身边某个人想要。”
    这话里有话的一句,令顾如许怔了怔,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兰舟。
    那小子的身份和她的身份该是还不曾泄露才是对,阮方霆此话却像是意有所指,不免令她心头一紧,看向此人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份防备。
    “本座要这枚令牌何用与阮门主有何干系,一个以人命为营生的门派,又要大周兵符何用,阮门主的目的,同样耐人寻味。”
    阮方霆不置可否,却以一种颇有深意的眼神望着她。
    顾如许今日也不是来同他争执这些的,岳将影与孟思凉此时多半已经潜进宅院中了,须得尽快将此人引走。
    “阮门主!”她拔高了声音,“你我之间早已结下了梁子,本座没打算同长生殿握手言和,江湖恩怨就按江湖规矩来,刀剑之下见真章!”
    说罢,她举剑刺来,与其交上了手。
    寻仇都寻到这来了,阮方霆自然不可能未战先怂,当即拔出腰间软剑迎了上去。
    高手过招,暗处的杀手只得在旁观望,即便想帮忙,都没有插手的余地。
    眼见鱼儿上钩,顾如许便开始欲擒故纵,边打边将其往外引,时打时退,缠住了阮方霆,不给他半点细想的空闲。
    院中追出几个乙等杀手,藏在暗处的林煦立即将其拦住,也一路引得他们往城西而去。
    顾如许虽不知阮方霆武功深浅,但此次不求胜他,她也不必拿出多少能耐应付,他若追来,她便且打且退,若有闲暇,便狠话激之,她嘴毒也非一两日了,往往能气得人怒火上头,即便阮方霆性子阴沉,她也有法子将其挑弄得恨不得一剑劈死她。
    就这样,阮方霆与一众担忧门主的杀手,被渐渐引出了宅院,远离了城东。
    而此时,悄悄摸进院中的岳将影和孟思凉已经到了耳房外头。
    即便前院闹成那样,此处依旧有数名杀手看守,寸步不离。
    互觑一眼后,孟思凉递给他一枚解药以及一方帕子。
    岳将影服下解药后,将帕子蒙在了口鼻上。
    就见他取出了一支火折,将其吹燃,早早便浸得半湿的折子没有燃起火光,倒是散发出了缕缕轻烟,烟中一抹淡香,闻了一会儿工夫,便让人头昏脑涨,得亏先服下了解药,他们才得以保持清醒。
    那股香气随着烟渐渐飘到了耳房门前,转眼功夫,门前的杀手便纷纷倒地,上前一探脉搏,已然殒命。
    他们贴着墙到了窗下,推开一条缝隙,望见守在屋中的一个乙等杀手。
    孟思凉摸出了三根毒针,却被岳将影拦下了。
    他拾起一枚石头,往窗下一丢,听得一声闷响。
    屋中杀手顿时一惊,谨慎地朝窗边走来,以内力将窗推开,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庭院中月光盈盈,晚风萧萧。
    他暗暗皱眉,又走近了些,以看到更远的地方,却在窗前停留那一瞬,忽然被从窗下一跃而起的人扯住衣领往下一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拧断了脖子。
    岳将影将尸体轻轻放在地上,没有弄出一点声响,转而示意藏在另一边的孟思凉进屋。
    顾如许一早便将机关的位置告知了他俩,进去之后,孟思凉径直走到书架前,摸索了一番后,将暗格往下一推。
    暗门随即而开,一条漆黑的甬道直通往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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