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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避祸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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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玄龄痛心疾首的长叹一声,轻拍桌案道:“糊涂啊!怎敢如此对待东宫太子?”
    “是啊,他虽然性格乖戾,但终归是我李唐的太子呐!”杨波一改之前忿忿不平的样儿,眉头攒簇,语气忧虑的嘀咕道。
    杜如晦轻抚长髯,紧促的眉心表明,他心中的忧虑丝毫不亚于杨波,“贤契,此事做得有些莽撞了。”
    “是啊,这一石三鸟前两招倒也算得中规中矩。可这最后一步,却是一着臭子啊!”魏征轻摇折扇,却挡不住汗珠沿着脸颊滑落。
    面对房玄龄四人的埋怨,房遗爱苦笑一声,“父亲、恩师、二位叔父、兄长,有所不知。太子殿下也曾向小侄提过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
    “什么目的?”
    房遗爱喝下一大杯凉茶,长叹一声,接着打了一个饱嗝,引得几人连翻白眼。
    “太子殿下这三个条件。”房遗爱手无折扇,只得用衣袖扇风,以消胸中暑气。
    “保我名垂青史,忝居贤相。”
    “许诺我画地封侯,世代尽享荣华富贵。”
    “这第三...”
    房遗爱话说一半,想起横死的萧锐、遭贬剑南的萧瑀,不由微微一顿,嚅嗫道:“第三,许我迎接襄城公主为妻...”
    “什么?什么?什么!”杨波一连说出三个询问句,不可置信的道:“他竟然将皇家庶长公主当做筹码,与你讨价还价?”
    魏征本是青史第一诤臣,耳听李承乾的所作所为,面上以带不悦,“哼!如此心机怎是帝王之术?”
    相较二人,杜如晦却显得十分沉稳,呷了一口凉茶,含笑道:“魏老弟,你可是太子太师啊,若是太子殿下行为不检,天下试子、言官御史少不得要戳你老弟的脊梁骨。”
    “啐!”魏征脸色铁青,轻啐一声,狠狠的道:“太子秉性纯良,此事绝对是长孙无忌挑唆之故!”
    魏征这一啐,面朝空地,显然不是指向杜如晦,见状,杜如晦含笑道:“长孙无忌乃是太子太保,与魏老弟、玄龄兄同列三太,况且人家与太子更是舅甥至亲。这舅舅教外甥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合理个屁!”杨波怒拍桌案,“就冲他这三个条件,废了他都不为过!”
    此言一出,一声更为响亮的拍案声随之而起,“啪!”
    房玄龄奋力排挤茶桌,震得茶盏倾斜险些掉在地上,“永年!祸从口出!”
    “就事论事,何谈引祸?!”杨波乃是言官出身,性格刚强直理,再加上在兵部堂上坐了近十年,老脾气非但没被磨下去,反而愈加增长,眼下面对太子的品性大事,确是和魏征一样,全都犯了倔驴脾气。
    魏征长叹一声,“哎,我这个太师怕是做到头了!”
    说着,魏征对杜如晦拱手道:“如晦兄,不如你来接任?”
    “得了吧!”杜如晦笑骂一声,看向房遗爱道:“我这把老骨头早已是“风前灯、瓦上霜”,若不是有遗爱奋力施救,怕是早就入土了。我可不想临了临了落上骂名。”
    杜如晦这几句话虽然是打趣,但听得魏征、房玄龄心中很是憋闷。
    二人一个是太子太师,主教太子的品性,一个是太子太傅主教太子的文治,若是李承乾真要做出什么于德有亏的丑事,他们二人很可能会稀里糊涂的被言官一通臭骂,而始作俑者长孙无忌这位太子太保,却是可以脱身事外。
    房玄龄扶正茶盏,喟然一叹,“哎,原以为太子殿下之所以性情改变,只不过是受了腿疾的原因。没成想却是长孙无忌从旁教导!”
    “自从万岁御驾亲征,太子监国摄政之后。我便不怎么去东宫走动了,没想到我这不去倒好,却有人上赶着去使坏下绊子!”
    魏征所说的“使坏下绊子上赶着去东宫”的人,自然不是指房玄龄。
    杨波疾首蹙额,沉重地道:“此事未必是长孙无忌所教,太子今年已然二十三岁了,该教的你们教了,该知道的他也知道了。设想一下,长孙无忌虽然为人嚣张跋扈,但事关皇家长公主,他如何敢去跟太子开这个口?”
    “话又说回来。”杜如晦抚髯轻吟,看向房遗爱苦笑道:“遗爱,为师有一句话说出来,你别不爱听。”
    “恩师请讲。”房遗爱起身拱手,摆出了一副受教的姿态。
    杜如晦呷了一口凉茶,又朝着房玄龄扫了一眼,过了许久,这才开口道:“长安城已经穿得沸沸扬扬了,都说你是为了贪图襄城公主的美貌,这才毒杀了萧锐!”
    “放他娘的屁!”杨波正要争辩,可还没等他说完替房遗爱鸣不平的话儿,便被杜如晦扬手打断了。
    杜如晦摆了摆手,皱眉道:“这事儿,我们乃至于满朝文武全都知晓察院审案的内情。但长安一百零八坊的百姓,乃至于我李唐数千万子民,如何看待?三人成虎是有多,人言可畏不可不防啊!”
    “众口铄金君自宽!”房玄龄板着脸,冷冷地道:“清者自清,遗爱!明个儿,就将襄城公主送回...”
    话说一半,房玄龄眉头微蹙,不由想到了之前房遗爱曾经考虑过的问题,“若是这个节骨眼将襄城公主送回原邸,怕是又要平增非议了!”
    魏征微微点头,“此事不难,襄城公主住在状元府,有高阳公主陪伴,又有谢瑶环这位皇后娘娘的心腹盯着,谅众人也说不出什么话儿来。”
    “好了,还是说正事吧。”杨波喟然一叹,目光复杂的看向房遗爱,喃喃道:“遗爱,太子殿下这三桩条件样样丰厚无比,贤侄没有动心?”
    “动心?”房遗爱苦笑一声,拱手道:“房俊命薄福浅,名垂青史?最后怕是要遗臭万年留骂名吧?”
    “画地封侯?以汉初八王为鉴,韩信命丧未央、彭越剁为肉酱、英布谋反被诛,余下者也多是凄惨收场。自古来君王之心宛若烟波浩渺,又有几人能够猜度出一星半毫呢?”
    耳听房遗爱的感慨,杨波击节赞叹,“好!好见识!好远见!好深的城府哇!”
    “诶!遗爱此事做得十分恰到好处。”魏征收起满面愁容,喃喃道:“在重利下不受诱惑,明哲保身实乃上上之选。”
    杜如晦轻摇折扇,看向房遗爱,目光中带着欣慰和期许,悠悠道:“遗爱长大了,看得出河南道一行,受益良多啊。”
    “避祸趋福以图后效,爱儿,实话实说,这些东西是不是谢女官教导你的?”房玄龄笑中带着深意,羞的房遗爱脸色绯红,恨不能里头扎进地缝中去。
    杨波朗笑一声,“看将起来,老房家惧内的传统...遗传!”
    此言一出,房玄龄、房遗直、房遗爱父子三人,目光一齐投向杨波,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这位兵部堂杨大人怕是已经死了不下千百遭了。
    “言语讥讽,你...”房玄龄面庞微红,扫向房遗直、房遗爱,对杨波窃语道:“出言谨慎着点儿,这还有小辈儿呢!”
    “哦哦。”杨波作势捂嘴,喃喃道:“是是,我唐突了。”
    说完,与魏征、杜如晦相视一笑,眸中深意不言即明。
    房玄龄呷了一口凉茶,取来折扇,一边思忖一边道:“爱儿拒绝太子虽是好的,但枉顾君臣大礼,怕是要留下遗祸的。”
    “是啊,这些年来太子殿下的性格越发乖戾、孤僻,若是有朝一日登基大宝,遗爱...君王心迹怕是要秋后算账的!”
    耳听魏征的忧虑,房遗爱停下用衣袖扇风纳凉的动作,眼望桌上被吃的只剩下半碟儿的柑橘,入神喃喃道:“若是这样,不教他登基为帝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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