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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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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想要与他正常的说几句话,可刚刚抬起头,容君的手就贴了上来,额头抵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姐姐,不难过了,再也不难过了。我会陪着你,不要一个人承担寂寞……”
    这个时候,唯有容君敢来触碰抚慰她的悲痛。
    皇上愣了愣,捧着他的脸,看着相似的眉目,说道:“廉儿……给朕生个皇子,像你的……”
    容君垂睫,闭上眼吻她的手。
    “好。”
    转眼到了冬日,顺昭君做了几场法事,尤其朝凤宫,他还亲自把佛珠套在神情呆滞的冯素手腕上。
    贺玉帮冯素放好衣袖,替他谢过顺昭君。
    顺昭君就道:“你是个心善的。”
    “臣侍与纯君……很早就认识。”
    很早就认识,早于王府相遇,同侍一人。
    还在家时,母亲不是没有动过带他出去炫耀的心思,去了两次赏花宴,贺玉无论是人还是诗作才华,都被冯素的光芒击溃。
    冯相家有个小公子,才华横溢,漂亮端庄,熠熠发光。
    无人在意贺玉,虽然有称赞诗作字迹工整难得的,但也只是看他一眼,就将目光转向远处的冯素。
    很早,贺玉就已注视着冯素,嫉妒又欣赏。他会望着冯素出神,起初是想,为何自己不是他,后来没了这样的念头,只是想亲近,透过他的眼睛,回忆曾经他的光芒,嫉妒已渐渐淡去,留下的,是遗憾。
    冯素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入冬后,吐了几次血,在贺玉的注视下,缓慢地凋零。
    腊月十九,冯素生辰。
    这天,皇上冒雪而来,陪了他一整天,夜晚与他躺在一张床上,回忆起初见时的趣事,两个人都欢笑起来。
    第二日,皇上上朝,一脚深一脚浅踏着雪离开朝凤宫时,忽然飞来一个雪球。
    皇帝回眸,看到冯素披着冬衣,扶着门而立,一笑,明媚如春。
    如同初见,他扬起雪,大胆而响亮的叫她——
    “赵逸!”
    皇帝惊愣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
    她回身一礼,抬眸道:“赵逸有礼,公子是……”
    “你知道的,满京城无人不知,我叫冯素。”
    皇帝走着去上朝,路上,听到钟声。
    身后的宫人跪倒一片,子期小声道:“朝凤宫报丧,纯君殁了。”
    皇帝静静站在雪中,抬头望着满天飞雪。
    她念起了那首二人初见时的小诗,那是冯素送她的小诗。
    “雪落满京华,赠我一枝春。”
    她抬起手,捂住眼睛,泪水缓缓滑落。
    你知道的,满京城都知道,我叫冯素。
    那日王府喜宴,她笑声不歇,牵着冯素的手,一杯又一杯。
    宾客满席,欢声笑语通宵达旦。
    一切……都没有了。
    他什么都没有留下,永远离开了。
    “赵逸。”
    “你知道的,满京城都知道,我叫冯素。”
    皇帝落下手,笑道:“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
    她第一个动心的人,她的冯素。
    作者有话要说:  哭惨了……
    (因为字数满六万了,所以今天就v了,这章写哭我了,我缓缓神,明天会平和些,希望大家不要太难过…)
    第22章 明史度(一)
    正如楼英担心的那样, 冯素离去后,贺玉病了。
    并非卧床不起的重病,却是缠缠绵绵不肯好,总是萎靡不振, 药味不散。
    从去年年底到今年春, 贺玉一次都没见过皇上。
    原本冯素去后, 是贺玉在带二皇女。但因自己病了, 顺昭君让襄君把二皇女接走了, 并严令禁止襄君到清宴宫去, 说是怕染上病气。
    “一个又一个的, 要是让皇上也得病, 你们能拿几个脑袋抵?”
    贺玉也理解顺昭君的担忧。去年因朝凤宫的丧事, 皇帝也颓了一个冬天, 顺昭君生怕皇帝想不开,闷出病来, 于是亲自接管六宫事务,甚至推算了后宫诸君的八字流年, 连家人都没落下, 撤了几个君侍的牌子,其中就有生病的贺玉。
    另外,顺昭君把二皇女给了襄君,并说道:“襄君八字硬,又是上过沙场,做过煞事的人,二皇女命中带煞,交给其他人,恐怕要克伤克亡, 如同纯贵君,过早离世。就交给襄君吧,此外……在君侍病未大好之前,都做禁足封宫处理,那些身体好的不得探宫,有那个闲暇,好好照料皇帝才要紧。”
    如此,折腾了一个冬天,六宫中仍然没有喜讯。
    顺昭君翻看了宫本,皇帝有一个多月都没到后宫去,偶尔翻牌子,也都是容君得多。
    顺昭君把容君提来训斥了一番,大意是说他不中用,也不争口气,给皇帝报个喜。
    容君郁闷不已,悄悄和皇帝说了,皇帝道:“别管他,你是个慢性子,祐儿就来得晚,朕最是清楚你这个肚子。”
    容君叹息:“顺昭君虽也是担忧皇上,可再这么下去,恐怕……”
    “对了,玉哥病好点了吗?”皇上问。
    “好多了。”容君说,“开春后,清宴宫解了禁,我在御花园碰见过,除了还有些咳,其他的好多了。”
    皇上道:“这就好。”
    王府时期抬进家门的那些侍君们,不算刘研的话,如今只剩下贺玉了。
    如果贺玉没了,她从小到大,最愉快的那段封做昭王的时光,就真的无法再回首了。
    皇上翻了个身,搂着容君的腰,轻轻拍着他,说道:“至于君父的事,不愁。等你再给朕生个皇子,他立刻就吃斋念佛不再插手了。”
    或者说,只要宫里有一个能报喜的,顺昭君就可收手清闲去了。
    “也不知是哪个吉祥人儿来解朕的忧愁。”
    容君好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敢说。
    皇帝睁开一只眼,笑了笑,说道:“瞧你这样子,你可真是瞒不过朕……说吧,又是在惦记哪个弟弟?”
    “皇上,睿君他进宫一年多了……”容君踟蹰之后,开口道,“早已过了十七的生辰。”
    皇帝闭上了眼,手收了回来,搭上被子背过身去,睡了。
    容君被晾在一旁,愣了愣,连忙贴上去,圈住皇帝,轻声道:“我知道错了。”
    “他那个侍从……叫什么来着?觅心?朕烦得很,是不是他找你,让你为明史度说情来了?”
    “他是来找过,但我也是……”
    “行了,睡吧。”皇帝不耐道。
    她烦躁至极。
    她原打算是等明史度过了生辰就让他侍寝,结果接连发生了简皇子坠马而亡和冯素病逝的事,这之后,她一想到明史度,就会想起简皇子落马的那个画面。
    她受不了。
    就是再有兴致,一旦看到明史度那张脸,看到他低落又愧疚的神情,她就会想起她失去的皇子和她的纯君。
    所以她将此事一拖再拖,虽然知道再拖下去,明史度就要沦为六宫笑柄,可她做不到对着明史度不去想她的孩子。
    五月初,是顺昭君大寿。
    各宫气氛低沉,已经料到这次寿宴,顺昭君必要训话,指不定还要找个由头,拉出几个君侍小惩大诫。
    果不其然,顺昭君说自己不过寿,收了各宫的贺礼后,让他们到佛堂陪自己侍佛。祝祷时,开始了训话。
    “去年流年不利,皇帝也不大好,所幸后宫这些烦心事没能拖累前朝。只是,这都五月了,你们大事不中用,难不成为皇帝诞下皇嗣这点分内事,也不中用吗?”
    各宫都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就是这个时候,薛拂有了反应,他吐了出来,又紧紧捂着嘴,惊惧万分。
    裕持正连忙挽起他衣袖,粗粗把了脉,道:“两、两个月余……”
    顺昭君挑了挑眉。
    “你倒是和你母亲一样,是个及时雨啊……”
    薛拂讷讷道:“不、不是……”
    他果然一紧张,也要变结巴。
    太医瞧过后,敲定他的确是有了。
    顺昭君笑了笑,道:“罢了,这也算本君收到的生辰贺礼。”
    而后,他将六宫事务分给了容君和襄君打理,说了自己月底要到感念寺为国祈福的安排。
    容君大松口气。
    明史度巴巴望着薛拂,目露羡慕。
    贺玉看了个仔细,从顺昭君处回宫时,叫上了明史度:“睿君留步,一起吧。”
    明史度嗯了一声,垂下眼。
    自从简皇子意外坠马后,明史度就没再碰过缰绳,还把骑装都收在了箱底,性格也沉郁了,再也不见之前的活泼样,遇上人时,他会先把目光移开,表情愧疚且尴尬。
    六宫之中,也唯有他没侍寝。
    入宫快满两年了,他快要成史上第一个入宫两年还不侍寝的侍君了。
    贺玉道:“我病好了,睿君要是不嫌弃,就常去我宫里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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