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去跟门主说，我要跟他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师傅，你现在可不可以别问……咳、咳……那么多？”
    话才说到一半，陈若馨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小脸与嘴唇苍白如死。
    “好，好，你等着，我立刻去跟那个老匹夫说。”
    看到陈若馨这般虚弱的模样，苏离再也不敢耽搁，立刻冲天而起，又迅速沿着祭坛边缘向下滑去。
    罗刹门门主藏在祭坛内，唯有通过这前那个小窗，才能与之对话。
    他要将陈若馨刚才的话带给罗刹门之主，自然要去那里才行。
    然而……
    “唰！”
    他还没有下落多远，头顶上方，便传来了一声轻响。
    那是身躯在空中移动的呼啸声。
    “不好！”
    苏离一惊，迅速折返了上去。
    “不要！”
    刚刚看到眼前的情景，苏离便失声惊呼了起来。
    因为刚才还待在祭坛顶端边缘的陈若馨，居然趁他离开之际，纵身跳进了旁边深不见底的大洞内。
    “嗖！”
    苏离几乎想也不想，立刻顺势冲了下去。
    然而……
    “嗡！”
    他刚刚冲到进入大洞内层的时候，一片透明的光幕瞬间弹出，力量之强，甚至将他当场弹飞了回来。
    “给我破！”
    苏离暴喝了一声，随手一掌向那片光幕轰出。
    结果……
    “砰！”
    那片光幕非但没有破碎，反而将他打出的浑厚掌印给反弹了回来。
    而且反弹回来的力量，还比他打出的时候，增强了一倍不止。
    “啊？这……”
    苏离惊呼一声，电光石火间，他只得取出长剑，一剑将反弹回来的掌印给切破。
    他刚才的掌印只是随手施为，所以哪怕两倍的力量反弹回来，他也能轻易将之格挡下来。
    “我就不信打不破！”
    说话间，苏离又立刻取出了猎神弓。
    “师傅，你打不破的！”
    苏离还开始搭弓，已经跳进祭坛内部的陈若馨，突然对他摇了摇头。
    此刻的陈若馨，虽然已经进入祭坛内部，但却在大洞内飘飘荡荡，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她的身躯，不让她坠进底部深渊。
    而这股力量，或许正是因为她体内的血脉之力已经激活了一部分，所以才能不受光幕的排斥，反而受其保护的原因吧。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离咬牙切齿，眼中充满了愤怒。
    确切的是，是恨铁不成钢。
    如果陈若馨是被人推下去，或者不小心掉下去也就算了，但对方却是自己跳下去的，这让他如何不恨？
    “师傅，从我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一世悲凉，不过能认识你，能叫你一声‘师傅’，此生无憾了。”
    陈若馨会心一笑。
    那笑容，充满了欣慰与感激，还有无尽的眷恋。
    苏离一时间愣住了，只是怔怔的与陈若馨那双眼眸对视着。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
    那满足的笑容，那欣慰的眼神，如万千利剑，狠狠扎着他的心。
    因为在欣慰与满足的背后，是绝望，是万劫不复！
    陈若馨自动跳进祭坛内，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她想结束这一切，结束自己如痴如狂的屠杀，结束罗刹门与自己的争斗，走向属于她自己的宿命。
    尽管没有说话，但他的身躯，却紧绷得直欲炸开，就像体内有一座喷薄欲出的火山，随时都会爆体而出，将他撕裂成碎片。
    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自己关心的人明明就在眼前，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步步走向死亡。
    “师傅，从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让我来保护你一次！”
    就在苏离悲愤欲绝之时，陈若馨满是稚气的声音，再次从祭坛内传出。
    “不，若馨，你听我说……”
    苏离正想悲愤的说什么，陈若馨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师傅，自从我母亲与父亲去世后，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要让你好好活着，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换。”
    “可是你不用拿自己的命去换，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人能够威胁到……”
    “师傅，你就别再自欺欺人了。”
    这次苏离的话还没说完，又被陈若馨打断，“你刚才用猎神弓射出一箭，之后又施展了几种威力给人的战技，体内灵气已经枯竭了，你之所以还在奋力拼杀，只是想用杀戮来宣泄你内心的绝望，是不是？”
    苏离呼吸一滞，身躯突然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了起来。
    “可是，你明明知道无法打破祭坛，也改变不了什么，你还是如此不顾一切，我真的很开心，但……也很愧疚。”
    顿了顿，陈若馨继续道：“从一开始，就是师傅你，还有爱丽丝姐姐，墨瞳哥哥、毕凡哥哥他们在不计代价的疼我、护我，而今，师傅你灵气枯竭在即，倘若我再不做点什么，哪怕随便一名罗刹门强者出来，都能轻易击杀你，我不愿看到你出事，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苏离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陈若馨每说一句，他的心就像被利刃狠狠切一下，这种痛，当真钻心刺骨。
    “不、不，你还小，你什么都不懂，不用背负什么，更不用承担什么，你所承受的痛苦，全都是这个不公的世界，还有万恶的罗刹门加诸到你身上的，我要打破这一切，我要救你出来！”
    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悲愤，苏离猛然仰天怒吼一声。
    声音凄厉如濒临死亡的野兽，充满了哀伤与绝望。
    下一刻，他猛然搭弓拉弦。
    “嘎嘎嘎……”
    一阵弓弦绷紧的声音，一支狂暴的利箭，已经在弓弦间凝聚成形。
    “师傅，你射不破的！”
    这句话苏离也听到了，但却充耳不闻，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弓弦拉到极致。
    “给我破！”
    “嘣！”
    一声刺耳的尖啸，利箭瞬间离弦射出。
    那一瞬，周围的天地，骤然一暗，似乎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在这一刻远离而去，只有这支势不可挡般射向祭坛光幕的利箭，成了此刻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