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海面上战船云集，震起一朵朵浪花，南蛮战船当前，铁甲船居中，运兵、辎重船紧随其后，最后面还有护卫的各式关船、小早船。
    “进入日向滩！”瞭望手大声喊道。
    “继续沿西南航行！”打头的战船是九鬼元隆，负责牵引大军航行。
    哗哗…战船转舵，沿海岸线南下。
    伊东祐兵站在船上，眺望着远处的陆地，那里是日向国，他伊东家原本的领地。如今…岸上来回奔跑的…都已经是岛津家的足轻了。
    “怎么？再看什么？”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
    伊东祐兵回头一看，竟然是细川元胜。
    “参见少主！”伊东祐兵赶紧上前行礼，恭恭敬敬。
    “是看到旧土，有所怀念吗？”细川元胜自然知道那里是何处。
    “是。”伊东祐兵尽量避免自己的情绪波动，但还是嗓音微微发颤。
    “放心！我们还会回来的。到那时，我定会替你做主，夺回旧领！”细川元胜目光坚定，给予了保证。
    其实，早在出兵前，细川信元私下里就和元胜通过气，初步对九州的封赏作出了大概的指示。其中就有这个伊东祐兵，当年对上衫家的外交，以及后续的作战均有立功。
    “多谢少主！”伊东祐兵忍不住落下几滴眼泪，多年的努力终有回报。此次九州征伐，也将由他担任讨伐军的先导役。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空手而回吧？总要留点儿纪念品吧。”细川元胜邪邪的一笑。
    “主公的意思是…”伊东祐兵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传令下去！靠近岸边！给我狠狠地轰！我要让整个九州知道！我细川元胜！来了！”细川元胜豪迈的一指，仿佛整个九州都为之一颤。
    “是！”身后的村上元吉立刻领命，随后转身向水军下达了命令。
    呼呼呼…旗语手频频挥动手中的两色小旗，向各分舰队下达命令。
    “航线偏西！沿岸行驶！右舷火炮预备！”水军先锋在九鬼元隆的指挥下，渐渐靠向了内陆。
    “快！快看那里！天呐！这么多的战船！”长浜町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町众，这里是一处商业港口，交易量不大，但也能增加不少税收，为身后的延冈城送去经济实惠。
    “快！快去禀告城主大人！就说…就说…细川家打过来啦！”守卫在这里的执政官吃惊的望向海面，战船上的大旗迎风招展，上面绣着细川纹松笠菱！
    “是！”一名足轻领命，慌张地向后跑去，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大…大人…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剩余的十几名足轻，怯怯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战船，黑黝黝的炮口对准了他们。
    “跑啊！”执政官尖叫一声，扭头就跑。不跑还在这里等死啊。
    “哇！”众人一哄而散，夺路而逃。
    咚哒哒！咚咚咚！海面上炮声隆隆，火龙闪烁，弹矢横飞！
    嘣！嘁哩喀嚓！一炮轰在一处木屋，顿时破木乱飞，一片狼藉。
    嘣！噼里啪啦！一炮轰在一处商摊上，瓶瓶罐罐砸的是七零八落，碎渣一地。
    啪啪啪！噗噗！“呃！”“啊！”七八名在一起的足轻顿时身中数弹，栽倒在地。
    这是细川家最新式的弹种：葡萄弹！采用网兜将数颗球形铁弹子或铅弹子装捆成一束，很像是一串葡萄，故名葡萄弹。射程虽比不过实心弹，但是近距离发射一炮可以瞬间撂倒几十个敌兵，足以让一个步兵中队溃散。海战中可以将敌方军官和水兵大片撂倒，达到瘫痪敌舰的目地。
    而前一阵子，大友家的国崩也使用了类似的散弹模式，但是他们家穷，主要以石块和铅弹为主，所以他那种又叫“石火矢”。
    “哈哈哈！过瘾！打！再来一轮！”细川元胜用单筒望远镜，看到岸上海港内被打得抱头鼠窜的敌人，一挥手，再次下令。
    “是！少主有令！再来一轮炮击！”村上元吉立刻冲着旗语手喊道。
    呼呼…呼…旗语手依令挥舞着两色小旗。
    “装弹！右舷炮击预备！”各艘战船接令，开始清膛、装弹。
    “呃…可是少主…岸上还有…普通的百姓…”伊东祐兵有些犹豫，毕竟他们以前可能是自家的百姓。
    “哼！无妨！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传出去，也好让更多的百姓知道。这样，能减少那些盲目跟从岛津家的农兵，也能间接地避免更多的杀戮。”细川元胜并非是冷酷无情之人，他深知战争的残酷，但如果能用少量人的性命，去唤醒多数人不要盲目赴死，他…愿意以杀止杀。
    “是，在下误会少主之意了。还请少主原谅！”伊东祐兵算是折服了，这种境界是他不能企及的。
    “开炮！”一声大吼！
    咚咚咚！咚咚咚！第二轮炮击开始，比第一轮更加的猛烈。
    嘣！嘣！稀里哗啦！
    “呃啊！”一名町众直接被巨力击飞，重重的摔倒在路旁，他少了一只胳膊。
    “哇啊！”一名町众瘫倒在地上，眼前简直就是地狱，两条腿根本就不听使唤。啪的一声，溅了他一脸血，仔细一看，平时高高在上执政官，此时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嘣！嘣！“哇！快跑啊！”海港内的人只恨爹妈少给两条腿，这简直就是屠杀！
    “报…报…”一名足轻蓬头垢面的跑进了延冈城，此时城内的人也听见了炮声，纷纷看着不远处的惨状，指指点点，心中发怵。
    “哎呀！快！快跑啊！”“要…要去告诉三郎，可不能跟随岛津家啦！”“是啊，是啊，太惨了！太厉害了！简直就是天神发怒啊！”侥幸逃出海港的町众也是心有余悸，他们完全不想再去重温一次了，准备立刻回去规劝还在服役的亲朋好友。
    “哈哈哈！好！继续航行！沿途炮击！”细川元胜一看效果不错，干脆就干得更绝一点。
    “咿！咿！哦！”船上的各家足轻看到仅仅两轮炮击，整个海港就变成了废墟，顿时齐声高呼，士气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