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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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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蕴之的喉头发紧,当头的两位老人确实是他的养父母,低声快速与乔宜贞介绍这些人。
    双生子也被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他们两人偎在乔宜贞的手边。
    那两位老人看着乔宜贞还有她牵着的两个孩子,目光止不住的激动。
    “哎呦,这……这两个孩子生得真好。”
    穿着异常富贵的老太太首先开口说话,她昨晚上就在想乔宜贞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想到乔宜贞的家世,她怕对方嫌弃他们商户人家,但是见着乔宜贞手中牵着的双生子,昨晚上的担忧立即就抛之脑后。
    这两个孩子生得玉雪可爱,像极了小时候的池蕴之。
    “祖母。”
    两个孩子在家已经知道眼前人是谁,乖巧地张口喊人,喊过了老太太,再喊年长的老汉为祖父。
    庄德荣本是板着脸的,见着两个孩子嘴角松了松,同时心中有些懊恼,昨个儿晚上自家妻子说要准备见面礼,他觉得最多乔宜贞过来,没让妻子准备给孙儿的见面礼。
    此时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急得扯了扯自家妻子的衣袖,心想着让自家夫人避开人赶紧去准备礼物。
    庄德荣没准备见面礼,老太太潘氏可准备了。
    她得意地冲着丈夫挑眉,把自己的袖子从丈夫的手中扯出来,从袖子里拿出了三个鼓鼓囊囊的锦绣荷包,“拿着玩吧。还有一个大一点的,在念书是不是?”
    “嘉木在飞鹿书院念书,一个月一次休假,这次时候不赶巧,他还有大半个月才放假,下次再来拜会。”
    “不打紧。”老夫人听到了乔宜贞的声音,不由得多看了养子媳妇一眼。
    不光是生得好,气度好,这声音也好听得紧。
    潘老夫人笑眯眯地说道,“这荷包你拿着,晚点给嘉木。这两个荷包是给子晋和长生的。这里面装了金银锞子,还有暖玉,难得的是大小都差不多,不过玉佩的模样不同,回去以后哥几个选个最喜欢的样式。”
    乔宜贞道谢替孩子们接过了荷包,这一幕让庄德荣不住点头,心想着还是自家夫人靠得住。
    第11章 拜访庄家(中)
    庄家所买的宅院很大,牌匾上的字都是贴了金箔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众人簇拥着池蕴之和乔宜贞入了正厅。
    正厅里廊柱都新漆过,甚至还用绸缎做了装饰。
    厅堂里早已经摆放好了座位,都是上好的红木椅,还放着柔软的皮子。每一方小几上都盛着糕点、果蔬还有茶水,显然为了池蕴之与乔宜贞到来费了心思。
    池蕴之为拜会庄大老爷也费了心思,不过与庄家的隆重相比,就不够看了。
    入座后池蕴之旋开手中一直拿着的食盒,捧着里面的糕点到了上座。
    池蕴之许久未见庄家人,有千言万语要说,偏偏都堵在嗓子口里说不出。
    他这会儿在乌压压的庄家人面前显得木讷和不知所措。
    乔宜贞见状轻咳一声,两个孩子立即看了过来,她对孩子眨眨眼,双生子立即替父亲解说。
    “这是娘清早起来做的。”池长生坐在红木椅上,他的双腿不停地晃动着。
    “娘做得好吃,我也喜欢,最喜欢的就是大哥了,每次大哥有考试,娘亲都会做画糕。”池子晋一边说着,一边点头。
    孩子们的童言稚语是缓解尴尬的最好的方法。
    潘老夫人嘴角的笑容再次高高扬起,侧过头看着乔宜贞做好的糕点。
    “这么精细的画,都让人不敢吃了。哎呦,可真是才女,老头子,你看看,画的多惊喜。还有昌儿,你也看看,真好看啊,世子妃用心了。”
    老太爷也瞅了一眼,本想要说只是平平,这话说不出口,实在是好看得紧。
    庄昌并没去看。
    当年爹娘想要在京都里做生意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池蕴之?
    结果呢,他回到了侯府,去做他的富贵世子,之后只怕还要做侯爷,根本闭门不见他们。
    最关键的是,长青侯府还用一位看上去就尖酸的嬷嬷上门,甩了几两银子说了全了养池蕴之的恩情。
    当时爹爹病了,实际上已经是庄昌当家,他生生受了那位嬷嬷的折辱。
    等到后来爹娘问池蕴之的事情,他一笔带过嬷嬷的话,只再三强调池蕴之与他们庄家再无干系。
    庄昌一丁点都不想要和他打交道,要他来看,长青世子走他的阳关道,他们庄家继续做生意,两边毫不相干才是最好。
    谁知道前段时间,池蕴之见着了他行大礼,要借药材救乔宜贞的命。
    店铺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看着,加上庄昌知道爹娘也就是这两日要过来,就僵硬着请池蕴之入内,把东西给了池蕴之,并且约了这次他上门。
    倘若是带上了妻子,庄昌就准备听一听他的解释,倘若是孤身一人来,庄昌就决计要与池蕴之一刀两断。
    没想到池蕴之来了,不光是带了妻子,居然还带了稚嫩的双生子。
    庄昌还想与池蕴之置气,却又想要听一听,他有什么解释。
    庄昌神色的起伏不定被他妻子看在眼中,章氏笑了笑凑过去看画糕。
    章氏看过了之后,冲着乔宜贞含笑说道:“还真是漂亮的画,世子妃一手好丹青,这糕点面上那么软,也画得这般好,看着就好吃。”
    乔宜贞:“嫂嫂客气了,我并不擅长做糕点,画画还算是过得去,就想了这个讨巧的法子。”
    池蕴之在乔宜贞解围的时候,心中就塞得满当当的,轻声说道:“干爹、干娘尝尝看这糕点,宜贞五更天就起来做了,是特地加的这件礼,是我们小辈的心意。”
    潘老夫人一连说了三个好,老太爷虽说抿着唇,嘴角的笑容却藏不住。
    不管为什么池蕴之回家了以后多年不联系他们,两位老人或许有过在意的时候,但见着了池蕴之,那些旧事,就纯然当做旧事了。
    潘老夫人最先尝得糕点,因为吃的大块有些噎着了,还是池蕴之上前抚背。
    潘老夫人在这里终于忍不住了,抓住池蕴之的手,“知知,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庄昌一瞬间表情有些不自然,轻轻哼了一声,想要说一些歪话,因为妻子捏住了他的手,庄昌没说出口。
    章氏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冲着乔宜贞一笑。
    “这院子还挺好看的,世子妃不如与我一起逛一逛。至于两个孩子,不如去让丫鬟们带着在院子里跑一跑,咱们这个宅院还算是大,也跑得开。”
    庄家人与池蕴之多年不见,自然是有话要说,乔宜贞点了点头。
    ……
    庄家买下的院子是两家改成一家的,所以占地面积很广,要说起来只是略比长青侯府小一些。
    顺着游廊,走到了湖边,两人到了湖心亭的长椅坐下。
    湖心亭修得小巧别致,可以说是整个府邸精致最好的地方,湖面波光粼粼,金色锦鲤在水藻里摆动尾巴,晃得碎金散落在湖心。
    “也算是巧了,正好是世子在庄家时候过得生辰,所以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来了京都。”
    章氏抬手抿了抿发,对乔宜贞说道,“今儿看世子有些意外,只怕他都忘了他曾经在庄家过生辰的日子。”
    章氏的不满终于在此时流泻了出来。
    乔宜贞没在意章氏的语气,她抬眼看着章氏,“他与我说过庄家的事情,被领养的这一日对他而言重要,他是记得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日子公公婆婆还惦记着,还因为这个日子到京都里来。”
    章氏一愣,“你……”
    她惊异的是乔宜贞直呼公公婆婆。
    乔宜贞笑道:“这里又无旁人,只有嫂嫂一人,大哥当年救下了夫君,公公婆婆又与夫君有养育之恩,我私下里称呼一声公公婆婆是为正理。再说夫君的事情,其实我知道,夫君心里一直记着庄家的点点滴滴,只是侯夫人不喜,当时侯爷身体还好,在京都里也说的上话,倘若是侯夫人做些什么,昌平商行的日子只怕不太好过,所以夫君与庄家是划清干系的。”
    章氏没开口,而乔宜贞就继续说道:“侯夫人不许世子亲近庄家,但是侯夫人自己对世子的情谊却也很是淡薄,更疼爱的是池家的三老爷。”
    “嫂嫂打听一下就知道,当年侯爷和侯夫人为了请立世子的事情闹得厉害,是侯爷觉得对不住夫君,最后请立了夫君为世子,其实侯夫人的心里偏向的是池家如今的三老爷。”
    章氏忍不住说道:“世子爷是侯府的大公子,更是世子之位,等到侯爷百年后,这府里头是谁当家做主?还不是世子爷?侯夫人要靠着世子爷,偏心池家三老爷……”章氏摇摇头,“又不是孩童,有什么好偏爱的。”
    章氏不信侯夫人的心偏。
    别的不说,倘若是不疼惜世子,怎会替世子求了乔宜贞此人?
    “也只是世子罢了,甚至侯夫人不愿意他袭爵。”乔宜贞看着章氏眼皮子一跳,继续说道,“嫂嫂,侯夫人是喜欢礼佛的,每年至少外出礼佛有两次,有时候会更多,这样来算,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不在府中。侯爷中了风,按道理不适宜挪动,但是每年侯夫人外出,都会带着侯爷,就是怕侯爷落在府中,有什么不测。现在的世子是夫君,倘若侯爷不测,那么新的侯爷是谁……”
    章氏的眼皮子不光是一跳了,可以说是重重胡乱跳着。
    她万万没想到这等的阴私事情乔宜贞都与自己说。
    章氏干笑着说道:“许是侯夫人舍不得离开侯爷。”她在长椅挪动了一下,恨不得快快切换一个话题,心想着难道京都里的贵女竟然是这样说话的?
    “侯夫人是因为舍不得侯爷,还是因为怕侯爷丧命,这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乔宜贞说道,“最近侯夫人在为了池青霄的婚事做准备,只怕不停外出采买,说不定还会到商行里来。嫂嫂若是有机会见一见就知道了。”
    章氏干笑着点点头,之前侯夫人龚茹月离得昌平商行远远的,但现在昌平商行的生意兴隆,还有海外的样式,龚茹月要给最疼爱的儿子办婚事,怎么都绕不开昌平商行。
    “弟妹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是说世子有心亲近咱们庄家,侯夫人不愿意,然后得分开来看。”
    乔宜贞点点头,抿唇一笑。
    章氏对乔宜贞的话信了大半,乔宜贞说的事情虽然有些不好打听,但是只要肯出钱肯下功夫,都可以打听出来,她没必要现在编个谎话骗自己。
    于是,章氏说道:“现在是准备认下我们这一门亲戚?要是走动起来,外人只怕又要说些难听的,扯什么商户人家之类的话来。”
    乔宜贞忽然转了话头,“嫂嫂可知道我乔家的事情?”
    章氏的眼睛瞪大了,她初见乔宜贞,觉得对方应了她的名字,十分贞淑娴雅,谁知道这般快言快语,让她都不好招架。
    乔家的事情闹成这样,根本不用去打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侯夫人本不喜我夫君,现在因为乔家,更不喜我夫君与我了,既然侯夫人怎么看我们这一房都不喜欢,又何必太多考虑她?”乔宜贞说道,“再说了商户人家有什么不好?”
    乔宜贞执起面前的茶壶,手指轻轻点在壶柄上。
    “例如这壶用的是上好的紫砂,在北地是没有的,只有南越之地有,紫砂泥好,匠人的手艺也好,方能做成这样的茶壶。”
    “再看看这汉白玉的栏杆,最好的是岐山的汉白玉,贵府用的东西应当就是岐山运来的。”
    “还有屏风、茶几、纸张、印泥零零散散之物,都是有南有北汇集又散落开来。倘若是没有商贾怎能沟通南北?南边无法用上北边的皮子,北边无法用上南边的茶叶。”
    章氏听得出来乔宜贞话中的真心,展眉一笑,“世子妃的见识很广,说的话让人心里头舒坦,当年公爹做商行,最初就是要给婆婆用最好的家具下聘,后来昌平商行做大了,也不忘初衷,价格定得公道。”
    “可以叫我贞娘。”乔宜贞笑着说道,“私下里也不必喊我世子妃。昌平商行确实做得好,要不然也不会在京都里立稳脚跟。”
    “那我就不客气了,叫你贞娘挺好的。”章氏笑着说道,“至于说昌平商行,在京都做生意哪儿容易?还不是走了人的路子。”
    “是梁公公对不对?”
    乔宜贞说完之后,章氏心中微动,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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