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万！”恶老板一伸指头，加大了几分声调，“别以为我是坑你，告诉你，这价钱已经是往少说了！”
    陈雨婷气愤道：“三千万，你怎么不去打劫啊！”
    “老板，你自己可以看看，柜脚已经被虫蛀了，这事儿可不是一个人的责任。”
    “别他妈跟我扯淡！”恶老板骂骂咧咧道：“要不是她撞上去，我这柜子会倒？明天不小心碰到柜子的人多了，怎么偏偏她一摸就倒了？总之一句话，要么咱们赔钱私了，要么等警察过来公了！”
    在这里没人是读法律专业的，责任在哪个身上，谁都搞不清楚。
    沈欢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好，我可以赔钱给你，但空口无凭，这些东西是真是假还不知道，不能就这么把钱给你。”
    “不用你提醒，我已经请了老师过来。”恶老板话音还没落下，就有一老一少走了进来，胸前都挂着牌子，应该是琉璃厂的负责人。
    “您来了，东西搁地上呢，你们看看，我要价三千万是少了还是多了。”说完这话，他顺便向沈欢介绍介绍了两人来历，老者是收藏界的专家级人物，身旁的年轻人是他的学徒。
    两人带上手套，用专业设备看了半天，最后经过一阵商议，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基本上都是真品，市场估价应该在四千万左右，如果拿到拍卖会，可能还会拍出更高的价钱。”
    “全都是真的？”陈雨婷先是一愣，然后面露鄙夷道：“你们该不会是在唱双簧吧？瓷器和字画加起来不过十几件东西，按照你们这说法，每一个的价格都在百万以上咯？”
    老者还没开口，恶老板便指着地上一个的破烂花瓶说道：“别的先不说，就说这最便宜的清白釉花瓶，市价最少一百三十万，再说旁边那个北宋的定窑脉枕，没个四五百万根本不可能拿下来！”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联手坑人，你说三千万，我还说三百块呢。”陈雨婷说这话其实没多少底气，因为从刚才围观群众的态度已经能够看出来，那老者的确是名家，应该不至于做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
    单纯的算古董知识，李凤仙应该是众人水平里最高的，趁着争论她偷偷看了看那些古董，小声对着沈欢等人说道：“我只看出来有两件东西是仿的，其余的看不出真假，不过我估计有九成可能是真的。”
    赔钱不是不可以，但沈欢不想赔这冤枉钱，而且老板的态度也让他很不爽。
    “那就等警察过来吧！”
    这话刚出口，李凤仙便拉了他一把，“这事儿要是闹到法庭上，虽说不用负全责，但也可能要柜子厂家、老板和红豆豆平摊，依旧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恶老板见他们面露难色，表情逐渐开始得意起来，“这些全都是专家掌过眼的，要是不服，你们可以再找几个行家过来，反正真金不怕火炼。”
    “好，这钱我给了！”沈欢咬了咬牙，就准备拿出手机转账。
    谁知苏璃的声音却从不远处飘了过来，“没想到我家小欢子还挺有责任心的，不过姐姐更喜欢哪个屠道者的说法，多管闲事儿！”
    沈欢回头一头，这狐狸精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那群破烂古董的区域，“你还有工夫说风凉话！”
    苏璃眨了眨她那动人的眼睛，“怎么不能说？我又不愁吃穿，有钱没钱都一样。”
    “那行，下次要是在拍卖会上碰到血玉碎块，你可别怪我没钱不拍。”
    “哎呦，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至于这么大脾气？”苏璃露出谄媚的笑容，“关心则乱，你打开天眼看看，不就知道这些东西是真是假了么。”
    是啊，自己怎么吧这茬忘了……不对！看出真假不算什么，难的是怎么证明它们是假的，难道说老子开了天眼没看到灵气？
    那不被人送到神经病院才怪！
    “喂喂，你能不能别老总是忽视姐姐的存在，要说对古玩的了解，谁能比我还厉害？”
    这句话可真是一语点醒了梦中人，对方再怎么专家，也不可能比得过在那个时代生活过的苏璃啊！
    恶老板见沈欢站在原地半天不动，有些着急了，“我说，你到底给不给？”
    “给！”沈欢嘴上这么说，但却把手机收回了兜里，“不仅要给，而且还要猛给我，只是三千万，完全配不上这群古董的价值！”
    他说着，从地上捡起了一面铜镜，“就说这一面龙纹铜镜吧，手感正中，纹饰优美，表面水银皮上分布的红斑绿锈也非常自然，尤其是这一大片穿过钮孔的红色晶体，明显是生坑出品，加上镜面泾渭分明的布纹状锈，应该是一个唐代的物件。”
    恶老板喜笑颜开道：“没想到，小兄弟还还有几分眼力。”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最厉害的是这一点。”沈欢说着从老者手里拿过鉴定专用的手电对镜子照射了过去，“看到没，淡蓝色的荧光，这可是以往真品不可能出现的特征，就光这一点就能卖两千万了！”
    懂行的人已经听出了他话里的门道，这是在反讽呢！
    恶老板一下子慌了神，“你这么说，就是觉得我这唐镜有问题了？别忘了刚才专家说了——”
    “我怎么把这点给忘了！”老者说着，接过沈欢手里的铜镜，又观察了一遍，叹息道：“没想到我竟然也有打眼的时候，这是件移植锈的仿品！”
    移植仿品在近些年来的古董市场层出不穷，简单来说就是半真半假参合到一起，假的多一些，真的少一点。
    拿现在这个唐镜举例，它是以真铜镜为模，翻铸的新铜镜，然后再将残破的老铜器上的古铜锈移植到器物表面。
    那些红色晶体锈的确是古锈，只不过是被移植到了仿品上，而锈斑周围那些淡蓝色的荧光，就是黏结古锈的胶水。
    “就算这件是假的，其他的可都是真的！”恶老板还在嘴硬。
    “真的，都是真的，怎么会有假呢。”沈欢又指了指地上的一个元青花，“这个故事图绘的元青花瓶，线条优美，绘图飘逸流畅，晕散效果极佳，并且凹凸不平，还能发出冷紫色的寒光。”
    “最重要是上面的图绘故事，猴王出世，《西游记》知道吧？这可是明朝才有的故事，却出现在了元朝物件上面，用古董已经不足以形容它了，这是件神物！神物能不值钱吗？”
    “再说这件清朝的花瓶，更加厉害，我记得故宫博物馆里应该有个一模一样的，分毫不差，他们要知道自己收藏的是假的，还不得被气死！还有这幅颜真卿的字画……”
    “一个个都是堪称神物的极品，老板要我三千万，那是让我捡大漏，这要放到拍卖会上，最起码能拍出三个亿啊！”
    沈欢一连串话说下来，恶老板的脸色变得惨白，这小子刚刚还是一个棒槌，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好像专家附体了一样。
    老者按照沈欢的说法，一一检查，最后惨笑一声，扯下了脖子上的牌子，他之所以判错，一是因为年纪大了，二是因为对恶老板的信任，没想到在收藏界混迹半生，最后竟是这么一个结局。
    “小伙子，好样子的！”不知谁先开头喊了一句，围观的群众全都开始鼓掌。
    “这才是真正的专家吧！”
    “我看他的嘴巴比眼光更毒辣，不过这听着真痛快！”
    沈欢面带冷笑，对着恶老板说道：“老板，你三千万还要不要？不行的话给你五千万也行，就看你敢不敢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