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衾墨眼前一亮，问道：“她人呢？”
    那门人老实巴交地回答道：“妖后刚一回来，就去……就去看赫连公子了！”
    “咳咳。”
    墨凉和凤汐疯狂咳嗽，疯狂眼神暗示，让那门人赶快闭嘴。
    这个死奴才，说什么不好，偏偏要说这种火上浇油的话。
    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然后，他们眼看着，自家陛下的脸色，一瞬间黑成了碳，阴沉冷冽。
    完了，陛下已经生气了！
    “额……”墨凉见势，急忙解释道，“墨，赫连公子伤势很重，我想，妖后应该是救赫连公子性命去了。”
    “对。”凤汐也点头附和道，“一定是赫连公子性命攸关，妖后才去的！”
    顾衾墨指骨微蜷，努力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清冷开口道：
    “去告诉妖后，就说，本尊吐血不止。”
    冷淡的语气，带着几分傲娇赌气。
    他就不信，这么说，歌儿还不回来！
    墨凉：“……”
    凤汐：“……”
    陛下，你这么骗妖后，良心不会痛吗？
    这装腔作势，故意卖惨找存在感的行为，一点也不像他们的陛下！
    “啊？”那门人愣了愣，一头雾水，“陛下，您也没有吐血不止啊，怎么……”
    “闭嘴！”凤汐瞥了他一眼，冷冷打断，“陛下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这个蠢东西，难道听不出，陛下这话是故意说给妖后听的吗？
    “是，是！”
    那门人领命，飞快转身离开了。
    内殿平静了许多，凤汐又接着问道：“陛下，你的伤势如何了？”
    他的脸色，分明还很惨白。
    “无大碍。”顾衾墨波澜不惊道，“无非掉了些修为。”
    “什么？”
    “陛下，你、你修为跌落了？”
    修炼者只有身受重创，修为才会跌落。
    像陛下这等实力，若非致命的伤，是不会轻易掉修为的。
    可想而知，陛下的伤势，已经严重到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竟还能轻描淡写地说出“无大碍”三个字。
    真是心大！
    “嗯。”他声音依旧平静，转而，却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殷红的鲜血，顺着唇角喷涌而出，止不住了。
    剧烈的咳嗽，好似能将五脏六腑都震碎，胸腔中早已是一片支离破碎。
    他也不曾想，两次动用了玄力，竟能让自己的身体，虚弱到如此地步。
    整个身子宛如散了架，连动一下都费力。
    “叫你大言不惭骗妖后。”墨凉没好气道，“这下遭报应了，真吐血了吧！”
    “墨凉，闭嘴！”
    凤汐冷冷呵斥住了他，担忧万分。
    这个死狐狸，还有心思在这说风凉话！
    墨凉冷哼一声，没再说话了。
    凤汐俏脸一白，低身摸了摸顾衾墨的脉象，用玄力仔细感知了一番。
    摸到了紊乱冗杂的脉象，以及如数尽断的经脉，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陛下。”凤汐面露关切，“你的元神……”
    “我知道。”顾衾墨双目轻阖，语气淡漠，似乎没放在心上。
    他的元神，已经俱毁了。
    “你知道还……”凤汐指骨紧蜷，急切得眼眶通红，泪花都险些掉下来了。
    陛下是要让他们担心死吗？
    一旁的墨凉，却听得一头雾水：“他怎么了，莫不是要死了？”
    凤汐无奈叹了一口气：“陛下体内有断魂蛊，却两次强行动用玄力，现在，元神已经俱损了！”
    一番话，沉重到了谷底。
    陛下元神俱损了。
    听到这里，墨凉也大惊失色，“什么，元神俱损？凤汐，你别跟我开玩笑！”
    墨可是九星天神，半只脚要飞升的人，元神十分强大，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损了元神？
    “寻常修炼者元神惧损，会顷刻灰飞烟灭。”凤汐注视着顾衾墨，认真道，“陛下，以你如今的修为，若不再动用玄力，还能撑一年。”
    元神一旦损灭，修炼者也会马上陨落！
    只不过，陛下实力强大，若好好调养，靠着深厚的玄力，还能面前撑一年。
    顾衾墨神色淡漠，一言不发。
    他知道。
    顿了顿，凤汐接着说道：“陛下，若你好好养伤，在一年内飞升神王境，以神王境的强大修为，能勉强保住元神不散，便可慢慢修复，不会危及到性命！”
    也就是说，若一年内能飞升，陛下可保住性命，慢慢将破损的元神养回来。
    否则，也就只剩这一年寿命了。
    他们知道，陛下的实力处于九星天神巅峰，且已经许多年了。
    飞升，原本是近在眼前的事。
    可偏偏这次动用玄力，不仅毁了元神，还让陛下跌了修为。
    如今，陛下的实力定已不及九星天神，想一年内飞升神王境，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才是凤汐最担心的！
    “呵。”墨凉冷哼一声，“他会好好养伤？不隔三差五出去作个死就不错了！”
    他的心情，也纠成了一团。
    这个家伙，从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为何还要动用玄力逞能？”墨凉的语气，怒火十分：
    “若是为了救妖后，倒还说得过去，可你竟然为了救情敌而动用玄力，莫不是脑袋进水了吧？顾衾墨，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真有什么不测，妖族该怎么办？”
    怒火中烧的一句话，恨铁不成钢。
    顾衾墨冰唇轻启：“妖族，还能有许多妖帝。”
    但他，只有一个歌儿。
    “你……”墨凉被他气得头晕。
    让他死得了！
    “陛下。”凤汐快急哭了，在床边蹲了下来，“你就听属下的话，安心养伤修炼，就算只为了妖后，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若陛下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妖后该如何，妖族又该如何？
    墨凉也面露忧虑：“你若是死了，本君是不会为你伤心的，最伤心的肯定是你那小妖后，你忍心看她难过吗？”
    他自然不忍心……
    “知道了。”
    顾衾墨眸色平静，随即吞了颗掩盖元神的百转丹，便阖上双目养神。
    “此事，暂且不要跟歌儿提起。”
    他的声音，虚弱而又淡漠。
    听起来云淡风轻，内心却苦苦挣扎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