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三想起应成河说的，干脆将自己感知全放出来，接着戴上脑接口。
    一戴上，她的视野立刻发生变化，更确切地说像是陷入一片泛着淡蓝色的黑夜中。
    “又来一个。”
    卫三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她扭头看去，是一个身材修长，相貌俊美的年轻男人，和星网上的照片一样。
    ——鱼青飞。
    只不过照片内的鱼青飞端正俊美，加上历史光辉的加成，没有人料到他其实带了点邪气。
    年轻男人，也即是鱼青飞，他从后方走过来，站在卫三前面，好像看见了她一样：“新来的，你确定要当机甲师？”
    卫三没出声，反而上前绕着鱼青飞打量。
    这应该是他生前录的，看得出来状态很好，眼底还有藏不住的散漫轻松。
    “怎么不说话？”鱼青飞对着空气道，卫三站在他背后。
    想来鱼青飞也未料到有人不按常理出牌，一点都不尊重他！
    卫三见状伸手拍了拍他：“大师，这里。”
    鱼青飞的残像立刻转身：“别对我动手动脚，是不是来学机甲的？臭毛病。”
    卫三：“……”
    “行了，现在我开始教你。”鱼青飞抬手横拉，“这里是相应等级教学，选吧。”
    那一排只有三个选项：s、ss、3s。
    卫三犹豫了一会，直接点了3s。
    画面顿时一变，这次在一个超大工作室，是卫三没见过的豪华工作室。
    “不管你是零基础的小屁孩，还是想来我这再学习的的垃圾机甲师。”鱼青飞手里拿着一把工具刀，从旁边突然出现，“从现在开始，忘掉一切，跟着本大师学。”
    这时候的鱼青飞比刚才见到鱼青飞明显要大上一些，可能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但身上的散漫傲气依旧在。
    “我们先从机甲结构说起，你觉得机甲零件中哪个最重要？”鱼青飞朝卫三看过来，压根没有给她时间回答，“不管你觉得哪个重要，现在我说哪个重要哪个就重要。”
    卫三：“……”行，你是大师，你说的都对。
    “能源、引擎、发动机、武器，这四种对一架机甲而言，是最重要的东西。”鱼青飞走到工具台，拉过椅子坐下，“这些零件都和材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很多材料皆是从星兽身上来的。什么等级的机甲，就要用什么等级的材料，即星兽。”
    卫三有点明白，又不太明白，她没接触过s级材料，之前‘我有钱’寄过来的是成品零件，她也没来得及研究，因为流鼻血最后搁置了。
    她所接触的全是人工合成的材料，用在a级机甲上，没听说a级用星兽身上的东西做武器。
    “a级不必用星兽身上的东西做武器。”鱼青飞像是听见卫三心中的话，道，“a级星兽多为群生群居，力量不足，用来做材料不够好，甚至不如人工仿制材料。如果哪天你要做a级机甲玩玩，记住别用a级星兽，有机会可以试试用一点点s级材料加进去，别太多，否则a等级的机甲单兵承受不了，这之间的量和平衡，需要你自己研究。”
    卫三突然想起在黑厂中死神那架机甲，关节似乎便是加了s级材料，但死神不一样，是s级。
    这还是后来霍宣山告诉她的。
    “今天我就讲讲材料，正好校长那王八蛋弄来一头3s级星兽。”鱼青飞起身，推开一道门。
    卫三眼前又换了一个场景，这次是一个只有处理台的空房间，中间放着一头血迹淋淋的巨型沙狼。
    “这是一头巨型沙狼，只有在沙都星有。”鱼青飞蹲在已经死去的沙狼前面，用戴着手套的手掰开它的嘴，“这是一头即将异化的沙狼，虽然等它完全异化再动手，材料的品质会更好一点。不过……星兽这种东西，碰上了就要杀，否则将来不知道伤害多少人。”
    “你注意看它的牙齿，坚硬锋利。”鱼青飞敲着沙狼的犬齿，“但如果要做机甲武器，不太合适。机甲的武器要可以收放自如，这样对机甲的行动有利。所以我一般会选择，取下沙狼的牙齿，特殊处理后，加入武器中。”
    鱼青飞手脚麻利处理掉沙狼的四个犬齿，然后画面一转，估计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因为卫三发现他换了新衣服，站在工作室内。
    “我演示一遍怎么处理沙狼齿。”鱼青飞对着卫三的位置道。
    他一边动手，一边像是闲聊：“我前两天听到一个消息，有个机甲师取材料的时候，不杀死星兽，在它们活着的时候取材料，因为这样材料的品质更好。星兽确实只知道攻击人类，害兽无疑。但我希望我教出来的学生，以后不会用这种手段。不是同情星兽，而是这种事情做多了，你们自己心理会出现问题。”
    鱼青飞双手抬起，停在半空中，脸上不太高兴：“那个机甲师走这种歪门邪道，我希望未来联邦不会再有这种人出现。”
    之后他没有再说这些事，单纯地教着怎么处理材料混合武器金属中。
    但卫三有预感，这是鱼青飞在留下的教学视频中第一次露出这种复杂加沉重的表情，原先带着的散漫与意气沉淀下来。
    她跟着鱼青飞刚学处理完材料，突然眼前所有一切消失，又回到空荡荡的二楼。
    “卫三，你在里面呆了五个小时。”应成河低头看着自己光脑，他刚刚让卫三强制退出。
    目前达摩克利斯军校用这台仪器脑接口学机甲的人中，权限最高的人是应成河。
    “是吗？我不记得了。”卫三从平台下来，结果双腿一软。
    应成河上前扶住她：“第一次上课怎么样？”
    “挺好，从材料学起。”卫三站在原地，鼻血又开始流，但现在她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熟练地用纸巾堵住自己鼻子。
    医生说过是感知恢复的征兆。
    “材料？”应成河一愣，“不是从机甲发动机讲起？”
    这种是大师们在生前已经录好，并设置好参数，导入机器内的教学视频，看起来是一对一，其实所有人学的都是一样的内容。
    “不是。”卫三看向应成河，“你没学材料？”
    “学了，但你顺序不对。”应成河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机器，“可能和你是超3s有关。”
    “鱼青飞也是超3s？”卫三在星网上看到他的资料有限，无非是这位是划时代的人物，牛逼的兵师双修。
    应成河摇头：“不清楚，联邦这些大师等级都是3s，但近年来有人怀疑那些大师的等级和我们的等级划分不一样。”
    “测试感知的仪器不是鱼青飞和那谁发明的？怎么会不一样。”
    “公仪柳。”应成河道。
    “嗯？”
    “是鱼青飞和公仪柳。”应成河解释，“目前用的第三代仪器是公仪柳发明的，公仪柳是帝国军校主力成员公仪觉的祖先。”
    卫三点头，模糊有个概念。
    “可能因为我们都是兵师双修。”卫三大言不惭道，“本人也是一个优秀的机甲师。”
    应成河笑了笑：“有区别。鱼青飞最开始被世人所熟知的身份是机甲师，后来好像是有一次刺杀，结果外人才发现他还是个机甲单兵。至于你，目前的身份是机甲单兵。”
    卫三若有所思：可惜了，如果她有钱，也一定先当机甲师。
    第77章
    “快点。”廖如宁猫着腰贴着阴影走, 小声喊着背后的卫三和霍宣山。
    廖少爷从来没有翻过墙，上次爬完后，感觉良好, 这次十分主动。
    卫三落在最后, 今天晚上要去黑厂比赛, 所以白天她对金珂说要去和应成河一起调试机甲, 到了晚上, 又对应成河说自己要去和鱼青飞学机甲相关的知识, 让他晚上早点睡，不用去找她。
    “你们找了什么理由出来的？”卫三看着廖如宁翻过墙，她也一跃而上, 问他们俩。
    “说我们俩出去训练了。”廖如宁无所谓道, 他们俩都是单兵，原先就经常一起行动, 不在学校。
    卫三稍微安心了一点，只要应成河不去找她, 没有怀疑, 自己应该不会翻车。
    三人一齐来到黑厂地下四层, 沙都星最后的挑战决赛在这层举办。
    “这是真金子。”卫三一下来, 便摸上了人家的墙, “有钱。”
    墙是黑色的，但走廊两边摆放的一台花盆角磕碰破了墙壁一点, 露出里面原来的颜色。
    “黑厂灰色交易很多, 几乎占据全联邦，有钱不足为奇。”霍宣山之前正是听说过黑厂的一些消息, 才会过来打黑赛, 觉得这个或许能找到高手对练。
    “金珂家搞垃圾都能发财, 这种灰色交易全部都是高利润的东西，当然有钱。”廖如宁退回来看着里面露出的黄金道。
    还在达摩克利斯军校推演的金珂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廖如宁伸手戳了戳露出来的黄金墙：“我们可以抠点回去卖。”
    此话一出，地下四层站在走廊一侧的服务生余光顿时扫了过来，盯着廖如宁，眼皮都不眨一下。
    “……干干，你出息了。”卫三都没动过这个心思。
    “走了。”霍宣山伸手推着两人往前走，再不离开，那个服务生大概要叫人来处理他们了。
    卫三看了一眼他们团队的积分：“我们积分只能达第三层，不是比赛还来不了这里。”
    “上次和那个团队打完，积分不是涨了很多？”廖如宁记得当时翻倍了。
    “涨了，还差一点。”卫三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这架机甲她还没怎么用过，只有下午的时候，在训练场和他们俩打了几场。
    到达比赛现场时，倒数第二支挑战队正在和冠军队打。
    霍宣山和廖如宁并没有因为自己是3s而不去看他们比赛，事实上机甲和感知是一回事，战斗经验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们还太年轻，没有太多的经验。
    当初建立赫菲斯托斯大赛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要让军校生们获得足够的实战经验，再上战场时才不会伤亡太过惨重，让年轻的军校生们有一个心理缓冲期。除去初期及前些年达摩克利斯和塞缪尔发生的那件事外，大赛其实伤亡率并不高，之所以有那么多替补队员，完全是在比赛中，有些军校生的心理会崩溃，最后黯然退场。后遗症轻的，自己会调整过来，只要有足够的实力，还能继续参加大赛。但有些人不光从比赛中退出，甚至退出军校，从此当一个普通人。
    大赛中，十二场比赛，三系生皆会学到经验。机甲师要在有限时间有限材料的条件下，尽可能恢复单兵的机甲，保证它们能够作战。指挥在和星兽实战中学会感知运用技巧，不仅仅是建立屏障，还能攻击星兽精神力。至于机甲单兵和星兽以及其他军校对战都是主办方所想看到的。
    “冠军队有一个3s机甲单兵。”霍宣山看着擂台中间的那架浅黄色机甲道。
    “她队员下手狠，应该不光只打过擂台赛。”廖如宁注意力放在冠军队的重型机甲上，身上的戾气浓郁，绝对不是善茬。
    挑战队伍也不弱，三个人皆是双s级，但有致命的弱点，配合不够默契，对面的冠军队显然一起打了不少战，甚至不用反应，便知道队员下一步要干什么。
    卫三低头调出冠军队的资料，点开那架3s机甲信息：“厉雀……”
    “他们队伍信息？”廖如宁一扭头便能清清楚楚见到卫三光脑上的内容，“你光脑什么都被人看干净了，不如早点换个有隐私界面的光脑。”
    “我这个有送隐私界面功能。”
    “哪？”
    卫三指了指自己id：“隐私了。”
    廖如宁：“……”受教。
    “厉雀不太行。”卫三盯着擂台上的人看了一会道。
    “为什么？”霍宣山认为他们团队配合默契，没有多年相处，行动无法这么同步。
    卫三看着擂台的厉雀：“她3s机甲的性能只发挥不到一半。”
    廖如宁：“可能新换上的机甲，新机甲都有不适应的问题。”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