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劳恩生死不明，他作为劳恩的儿子，理所当然地有权继承劳恩的一切。
    然后就是成为王，去圣杯大教堂，去揭露湖中碧池的真面目！
    “呱~呱~呱~”就在马休巴德闭着眼睛感悟着黑色圣杯骑士们死去的力量时，一只双头乌鸦落在了他房间的窗户上：“呱呱~”
    “你成功了？”马休巴德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他坐在阴影之中。
    “我说过，这是一笔交易，为了让你见到伟大的命运之主的诚意，我们这次小小地帮助你一次。”双头乌鸦看起来稍稍有些狼狈，它的外形看起来很老了，老得已经快站不稳了，两只翅膀上的羽毛都没剩下几根，听见马休巴德的话，它张开嘴：“我彻底毁灭了尖顶宫，击退了莱恩-马卡多和他的军队，现在他已经逃亡夏隆森林。”
    “击退？”马休巴德立即本能地皱起眉头，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不过穆席隆的毒蛇立即意识到，奸奇魔军绝不会为他付出全力，因为没有理由，就像他也拒绝相信奸奇大魔的任何消息一样。
    他们之间只是合作者，奸奇大魔想要得到圣物，马休巴德可以给，莱恩-马卡多需要人对付，奸奇魔军可以提供帮助。
    哼！暂时利用一下这些混沌渣滓吧！马休巴德眯起眼睛，当时情况危急，他暂时做出了这种选择，各取所需罢了，等到他掌控了这个国家，就不会再有混沌什么事了。
    “我需要你和你的军队拦住莱恩-马卡多以及南方可能的援军。”马休巴德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可以，那么我需要得到雄狮骑枪。”双头乌鸦低语道：“想要借助我们的力量，你需要付出代价，穆席隆的毒蛇，伟大的命运之主不是你这种凡人可以试探的。”
    雄狮骑枪？！马休巴德闻言皱起了眉头。
    雄狮骑枪就在他的手中，在击败了劳恩之后，马休巴德没有拿到库罗纳之剑，但是雄狮骑枪确实落入了他之手。
    想到这里，马休巴德感到十分犹豫，他尽管恨透了劳恩，但是他从未否认劳恩是他的父亲，而他的所有行动其实都可以理解为他在索取自己的正当权利，因为他是劳恩的儿子，拥有弱宣称，在劳恩并未指定继承人的情况下，他可以发动战争宣称他才是劳恩一切遗产的合理继承人，而这也是他继承王位的最大资本，还是血脉。
    就像如果莱恩突然去世，尽管他和苏莉亚的儿子德文希尔有强宣称，但是莱恩和艾曼诺莉的儿子弗雷德里克依然可以通过发动战争表示我才是父亲的正统继承人。
    因此，马休巴德认为自己才是雄狮骑枪的拥有者。
    但是奸奇大魔的要求又不能不考虑，马休巴德知道，自己现在很虚弱，亡灵军队也很虚弱，墨洛温战死了，重新集结一只亡灵大军需要时间。
    窗户外面有一群蝙蝠飞过，发出一阵阵嘈杂声。
    双头乌鸦盯着马休巴德，它的意思很清楚，之前的帮助免费，这是圣奸奇的一点小小的礼物，而之后就没有那么好的事了。
    这是交易的一部分，混沌邪神奸奇已经展现了他的诚意。
    “能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么？”马休巴德依然不想要交出雄狮骑枪。
    “可以，必须尽快。”双头乌鸦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它晃了晃脑袋，蓝色的双眼中有魔力流转：“还有穆席隆公爵王冠和骑枪无毁之湖光，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你们为何要得到圣物？这东西对你们有什么用？”马休巴德有意地问道：“我不明白。”
    “这是吾主的命令，集齐十三件圣物。”双头乌鸦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十三把骑枪和穆席隆公爵王冠，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你没有告诉我真相。”
    “你不需要知道真相，凡人，你成为国王，我们拿到圣物，这是一笔交易。”
    双头乌鸦从窗台上飞走了，外面依然有大群蝙蝠飞过，马休巴德眼神飘忽不定，他陷入了犹豫之中。
    显然奸奇大魔命运编织者卡洛斯背负着重大使命而来，穆席隆的毒蛇有种预感，如果让卡洛斯集齐十三把骑枪和穆席隆公爵王冠，凡世将有极为可怕的事发生。
    只要不让它集齐就好了，马休巴德只能暂时这样说服自己。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群蝙蝠再次从房间外的窗户飞过之后，就离开了理查德城堡，飞向远方。
    …………我是一笔交易的分割线…………
    三月下旬，夏隆森林之内，南方骑士道军队营地，初春，夜凉似水。
    营火在潮湿的森林土地之内静静地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一阵一阵冷风从林地之内吹来，幽暗的森林中似乎蕴藏着某种极度恐怖的响声，一个个简陋的帐篷被架了起来，木精灵的巡林客们在外围巡逻放哨，而内部的军队在抓紧时间休息。
    农奴士兵们几乎人人带伤，他们使用绷带和珍贵的伤药治疗着自己的伤势，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吃着晚饭，军队的补给相对来说较为丰盛，有肉有蔬菜，他们烧水将黑面包放入锅里面煮软煮热，然后加入少量谷物和新鲜的蔬菜吃着晚餐。
    众人大多沉默不语，偶尔有一些受伤的农奴发出低沉的哀嚎声，大部分的伤员都得到了救治，但毫无疑问有不少伤员失去了自己的胳膊、腿或者眼睛，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被迫退役，拿着一笔抚恤金回到莱恩的领地中务农。
    这对不少农奴来说接受不了，不少受伤的农奴们为之垂泪不止，他们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变成残废。
    高大的灌木和落叶林的树叶上全是露水，一滴一滴地滴在泥泞的森林土地上，也滴在众人的心头。
    尖顶宫毁了，整座城堡融化了，辛苦战斗，在亡灵大军面前坚持了一天一夜的尖顶宫甚至未在奸奇魔军的面前只支撑了两个小时就崩溃，这让许多士兵根本就接受不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莱恩的军队伤亡并不是很大，因为奸奇魔军在见到这只军队撤退的时候没有追击，所以几乎所有没有战死的士兵都顺利地通过浮桥撤退。
    将几块全麦面包放进正在冒着泡的铁锅里面，加入一块猪筒骨和几条猪的五花肥肉，长戟连的连长雷蒙坐在一块石头上，他很幸运只有背上被蹭破了一块皮，这对当兵已经多年的雷蒙来说算是非常幸运了。
    能够吃到这么多肉的自然不是普通士兵能有的待遇，夏隆森林巡防营的营长贝特朗勋爵就坐在他的对面，这位年已四十的绿箭侠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端起碗品尝着肉汤。
    见到雷蒙始终没有什么动作，贝特朗笑道：“你不吃饭的么？”
    “死了不少兄弟，没有为什么胃口。”雷蒙确实是有点饿，但是他也确实没什么胃口，在和奸奇魔军的一战中，一位和他关系不错，当初住在的逃奴宿舍隔壁的一个农奴士兵就在雷蒙的面前，变成了一团焦黑的灰烬。
    贝特朗听了之后继续吃东西，这位温福特勋爵苦笑道：“雷蒙小子，当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告诉你，这一仗我们伤亡六百多人已经算是很轻的了，莫吉安娜殿下一个神术不知道救回了多少人的命！”
    “……那个，贝特朗爵士？”
    “嗯？”
    “那个就是……混沌恶魔么？它们也太强大了吧？”雷蒙见左右无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混沌恶魔真的存在？”
    “住口！雷蒙小子！”贝特朗听了雷蒙的问话脸色立即变了，他鼻子下两条长长的胡须连着抖了好几下：“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慎言！否则你哪天人间蒸发了我可不会尝试去救你！”
    “啊！是，我知道。”雷蒙被吓了一跳，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多么可怕的事，赶紧低头表示错了。
    贝特朗还想说些什么，一位身穿着全身板甲，罩袍破破烂烂的王国骑士从远方靠近：“贝特朗？你在那里么？”
    “是的，我在，利奥弗里克先生，请问有什么事？”贝特朗赶紧放下空碗站起，同时递给雷蒙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起身相迎：“我在这儿。”
    来者正是来自温福特的王国骑士，上届骑士大会的冠军利奥弗里克-卡拉尔，他有些鄙夷地看着一群军士中煮着全麦面包、猪肉和蔬菜的大铁锅，不过想到贝特朗是弗朗索瓦公爵欣赏的人，他只能尽量让自己和颜悦色地说道：“我们打算开会，莱恩阁下询问你的去向，跟我来吧。”
    “是！”贝特朗赶紧应是，他立即跟在利奥弗里克的身后，离开了营地。
    看着贝特朗这样离开，军士们脸上全是羡慕，尽管贝特朗在利奥弗里克的面前显得低声下气，但是能够这样相对平等地说话，已经是所有农奴无法想象的殊荣了！
    贝特朗跟着利奥弗里克来到了另一边营地，这里就是骑士老爷们的驻地，一个巨大的帐篷矗立在营地正中，当贝特朗掀开帐篷的帘子时，圣杯骑士和大贵族们都已经在座，留给贝特朗的只有位于整个帐篷最靠近门口的位子，他赶紧坐了进去。
    帐篷之内的气氛显然有些低落，莱恩站在长桌前看着地图，一身螺纹百合长裙的莫吉安娜坐在他的右边，而身穿一整套黑色皮衣和长筒高跟靴的女术士特蕾莎坐在他的左边。
    “……失去尖顶宫意味着我们这次收复穆席隆计划的失败。”莱恩见到贝特朗出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奸奇魔军的出现实在是有些怪异，正常来说，亡灵和混沌并不是朋友而是敌人，所以，这次尖顶宫失守，我要负有全责，是我没有准备好，我接受批评和指正。”
    骑士们对此理论纷纷，但是大体上他们都不认为这是莱恩的责任，奸奇魔军的出现实在是太突然和太过于莫名其妙，猝不及防之下军队溃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混沌魔军的强大自然不用多说，就算是精灵和矮人最精锐的部队，想要对付一支成建制的混沌恶魔军团依然非常吃力，更不用说莱恩的军队中还有不少农奴了，输了是正常，能赢是奇迹。
    “这件事不怪你，莱恩，我们没有人想到居然会有一只奸奇大魔率领着一整支奸奇魔军出现在穆席隆。”莫吉安娜摇了摇头，她侧坐在椅子上，手中托着药剂圣杯：“混沌恶魔不会轻易进入凡世，它们会进入凡世肯定有它们的目的。”
    “混沌恶魔的目的……”圣杯骑士，博德里克公爵之子费德蒙德沉思着：“混沌恶魔会降临凡世一般是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毁灭，第二种是寻找或者破坏某些邪神指定的东西。”
    杰罗德也点头，他也眉头紧锁，这位拥有圣骑士称号的王国骑士脸色苍白，他在之前的一战中被奸奇恶魔所伤，现在伤都还没好：“如果是毁灭，那么奸奇魔军不可能放弃追击我们。”
    “那么是破坏东西？”阿曼德低着头思考着，他疑惑地说道：“混沌想要破坏尖顶宫？”
    “也不像。”莱恩摇头。
    众人都陷入了疑惑之中。
    女术士特蕾莎突然说道。
    “莱恩，你说亡灵会不会和混沌勾结？组成联军？”
    第539章 行为经济学
    特蕾莎的突发奇想让帐篷内的骑士全部将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女术士握着紫罗兰法杖，她认真地说道：“是否有可能混沌和亡灵达成了脆弱的同盟？”
    “这种可能性不能说没有。”莱恩首先是对特蕾莎的看法给予了部分肯定，这让女术士心里有些窃喜，但是湖神女巫莫吉安娜马上就反驳道：“我无意针对你，特蕾莎女士，但是亡灵和混沌结盟？这有什么意义么？”
    “有什么意义？”特蕾莎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莱恩的表情。
    莱恩的脸上带着一点好奇和兴趣，这带给了特蕾莎极大的鼓舞，女术士无视了帐篷里面十几位圣杯骑士以及二十多个大贵族骑士有些不悦的目光，顺势直接说下去：“当然是因为压力，巨大的压力迫使亡灵和混沌联合在了一起。”
    说完，特蕾莎伸出一只裹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点在了地图上：“你们看，在之前，尖顶宫已经陷落，而根据消息，北方劳恩的大军也已经包围了理查德城堡，如果我是穆席隆的毒蛇，那么此时我一定可以意识到，亡灵正在陷入绝境。”
    “此时，亡灵已经在进攻尖顶宫时损失巨大，而且还失去了不少血骑士和黑色圣杯骑士，最后的一头惊惧兽也死在了莱恩的剑下，那么此时，穆席隆的毒蛇还放弃收复尖顶宫立即北上救援理查德城堡，他在兵力上就要面对极大的压力，此时这头毒蛇应该被迫寻求盟友，因为如果他们不能够快速击破劳恩和他的骑士道军队，那么等到我们的军队集结，两面夹攻，毒蛇是肯定无法对付的，他只能再次退守穆席隆。”特蕾莎接着说道：“而如果这样，我们就可以做好长期围困穆席隆的准备，这次我们准备充分。”
    “因此，迫于无奈，马休巴德和混沌达成了协议，组成了联军，混沌魔军摧毁了尖顶宫，为穆席隆的南方减轻了压力。”这是特蕾莎最后的总结，女术士说完了话之后充满期待地看着莱恩，等待着他的评价。
    “呵！”谁知道莱恩还未说话，莫吉安娜就发出了冷笑声，湖神女巫绝美的容颜上充满着威严和冰冷，她沉声说道：“特蕾莎女士，没错，从逻辑上来说，你的判断没有问题，但是我要问你，如果确实是这样，混沌能够得到什么？它们有什么理由帮助亡灵？”
    “为了毁灭和杀戮？”特蕾莎尽量保持着优雅：“亡灵势必和混沌达成了约定……”
    “不，不太可能。”莱恩打断了特蕾莎的话，他同时示意莫吉安娜听他说：“亡灵的目的是统治，无论是马休巴德还是巫妖王阿克汉，他们的目标都是建立一个死者的国度，就在这片女神赐予我们的土地上，而对于混沌来说，它们要的只是……”
    “……毁灭，彻底的毁灭。”莫吉安娜盯着特蕾莎：“亡灵要的是征服和统治，而混沌要的是毁灭，双方不可能达成一致，除非是极端情况，但是目前的局势对于穆席隆的毒蛇来说远没有到达那种程度，曾经有黑暗精灵海盗和北方蛮族人可以在南下劫掠时为了对抗帝国和布列塔尼亚联军而结盟，但是对方是混沌魔军。”
    混沌魔军是亚空间生物，就算有邪神的全力支持，混沌魔军也不可能在伟大守护和大漩涡没有失效之前长时间地逗留在凡世。
    “嗯……我们目前拥有的情报还是太少了。”莱恩苦恼地摇头，他示意莫吉安娜和特蕾莎不要因为这种事纠结下去，伯爵本人大声地说道：“我们暂时在夏隆森林的营地之内休整，我已经写信给弗朗索瓦和伯希蒙德阁下请求支援，等到他们的大军赶到，我们再另行计议，请诸位牢记，混沌魔军的战斗力非凡世的任何军队可以匹敌，千万不能因为头脑发热而主动出击！”
    混沌魔军的强大所有人都知道，不集结一只真正的大军，不可能打败这支由奸奇座下第一大魔命运编织者卡洛斯率领的奸奇魔军。
    “是！”众人散会，由于战事不利，骑士们也颇有些垂头丧气，他们慢慢地离开大帐，各自回帐篷内休息。
    “费德蒙德，杰罗德、你们留一下。”莱恩示意费德蒙德和杰罗德留下。
    大帐之内很快就剩下了五个人，莱恩、特蕾莎、莫吉安娜和费德蒙德、杰罗德五个人围坐在桌子上，看着地图。
    帐篷外似乎下起了小雨，初春时节的夜晚非常寒冷，即使帐篷内有火盆，冷风依然呼呼地吹。
    帐篷里面的五个人都不怕冷，在坐下之后，莱恩先是安排众人一起吃晚餐，今天的晚餐是烤牛排和烤羊排、炖西兰花与玉米浓汤，主食是上好的奶油面包，配酒是低度数的甜气泡苹果酒。
    受到战败的影响，几个人都有些沉默，莫吉安娜和特蕾莎都不怎么吃肉，只是吃了一些蔬菜和浓汤对付一下，莱恩和费德蒙德、杰罗德就不管那么多了，大吃大喝。
    历来，骑士能吃这是能打的表现。
    一直到吃到差不多了，莱恩这才开口：“实际上，我也认同特蕾莎的观点。”
    女术士的表情顿时亮了起来，她放下汤匙，脸上有些激动又有些埋怨：“那你刚才为什么不……”
    “特蕾莎女士。”杰罗德伸手示意女术士稍安勿躁，这位圣骑士低声说道：“因为那不是合适的时机，这场战败让军队的士气已经……如果莱恩这个时候再肯定亡灵已经和混沌联合……”
    “将会对军队的士气造成巨大的打击。”费德蒙德补充道，这位圣杯骑士也皱着眉头：“我们参加过圣杯远征的，都知道混沌大魔的强大，除非是伯希蒙德阁下、弗朗索瓦阁下再或者是莱恩阁下这种圣域圣杯大骑士，没有人能够对付混沌大魔，普通的圣杯骑士都不行。”
    女术士面有愠色，她不甘心地低下了头。
    “这不怪你，特蕾莎。”莱恩伸手在女术士的手上轻轻拍了一下，示意她不要介意：“你是我的廷臣，你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观点说出来，而我才是要考虑所有影响的人”
    “我还是对亡灵与混沌联合表示质疑。”莫吉安娜摇头，湖神女巫对着莱恩说道：“莱恩，你为何也觉得马休巴德会和混沌结盟？”
    “理由很简单。”莱恩点头，他笑道：“简而言之，这叫做行为经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