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凡事都有代价。”
    柳喻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了凌北，那双眼里盛着盈盈笑意，犹豫片刻，伸手接过了金色的蘑菇。
    “怎么用？”
    “当然是吃下去了。”
    柳喻左手抠着椅边，看着手中的蘑菇，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塞入了口中。
    这蘑菇比想象中的更加脆弱，牙齿轻咬便撕裂了表皮，汁水迸裂，带着一股难言的酸涩味道，刺激得柳喻五官扭曲。
    像是怕他反悔一般，汁液混合着碎块像是活了过来，蠕动着涌进喉口，却没有顺着食道滑入胃中，而是死死堵住了咽喉。
    “呜呃呃呃……！”
    柳喻锤着胸口，痛苦的弯下腰，想要把喉咙中的异物咳出，却不见效果，一张脸涨的紫红。
    就在即将窒息的时候，粘腻的金色菌丝自喉结处破体而出，疯狂地生长，明明喉咙处破了一个大洞，却不见一滴鲜血。
    他只能呜咽着发出模糊的气声，那菌丝顺着喉咙两侧攀爬，像是锁链一般包围了他整个脖颈，紧接着菌丝再次刺破肌肤，蠕动着潜伏进血肉之中。
    金色的细长菌丝像是无数交缠的寄生虫，扭动着和柳喻彻底融为了一体。
    待动静完全消停，凌北走上前，单手抬起了柳喻的下巴，另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脖颈，他大口地喘着气，喉结不断滑动手下所感受到的肌肤光滑，看不出来一点异样。
    但凌北确实能够感受到自己和柳喻建立了一层模糊的联系。
    “怎么样？”
    “咳咳……我还以为要死了。”
    快窒息的时候，脑子里满是凌北骑在他身上，染血的嘴唇弯起一道残忍的笑容，疼痛混合着灭顶的快感不断被注入体内的画面。
    “我是问你身体有什么变化？”
    柳喻挥了挥胳膊，又对着空气踢了两下腿，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像没什么感觉……”
    凌北弯起唇角，从腰包里掏出了一柄细长的西瓜刀，随手抛起，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下坠时被两指稳稳捏住刀身，柳喻战战兢兢地看着刀柄被递到眼前。
    “那我们实地测试一下。”
    柳喻戴上凌北给的眼镜，借着微弱的荧光，勉强看清蘑菇洞内的光景，顺着指示挖起了外表奇怪的蘑菇。
    西瓜刀被当成了铲子，小心翼翼地翘起蘑菇底下的泥土，手握住蘑菇的根茎部分左右旋转，再向上拔起。
    就在蘑菇根部离开土壤的时候，那红艳的蘑菇伞盖突然裂开一道缝，带着腥臭的气味咬向了柳喻的面颊。
    柳喻猛地一惊，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错失了躲避的最佳时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蘑菇裂开“嘴”扑倒他眼前。
    就在距离脸三五厘米的地方，蘑菇被刀刃劈开，腥臭的汁液溅了他满脸。
    “呸呸呸！呕~！”
    柳喻伸出手想擦去脸上的恶臭汁液，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被扭成一个夸张的角度，而劈开蘑菇的不是凌北，而是他自己！
    身体......自己动起来了。
    这就是凌北所说的变强吗？以失去身体的部分控制权为代价。
    他还没来得及确认同凌北确认，下一瞬，脑海便被大量庞杂的信息塞满。
    原本寂静无声的黑暗中多出了数不清的心跳，比先前浓烈数十倍的腐烂恶臭、若有若无的火药味、汗味、迷幻的甜香混合着涌进鼻腔。
    凌北看着柳喻的身体僵在原地，额头上滴下密密麻麻的汗珠。
    通过共鸣菰操控身体，看起来是没有问题，但要考虑到柳喻本身的体魄能否跟得上。
    随后凌北暂时赋予了柳喻【探知】技能，想要测试持续时间，但他看起来精神点数不够，难以承受这份技能。
    需要削弱一点强度......凌北思考着，让柳喻只能探知到周围50米的声音和气味。
    “啊唔......呕~”
    柳喻扶着墙壁，弯腰吐了出来。凌北丢过去一瓶水，他勉强灌了几口，终于压下了心头的那股恶心感。
    “你能够感受到什么？”
    柳喻揉着太阳穴，闷声回应：“很多的声音，还有突然出现的恶臭味，简直像是掉进了垃圾堆里。”
    这个共鸣菰给他有点亏，凌北微微皱眉，若是寄生者的体魄和精神更好一点，能够当成很实用的替身木偶。
    “你现在能够分辨哪些是变异蘑菇了吧？起来干活。”
    凌北抬起脚，踢了踢瘫坐在地上的柳喻。
    这不是被包养的小白脸，这是可怜的打工人啊。
    柳喻拿着西瓜刀，顶着反胃的恶心感，埋头苦干，挖着那些又臭又怪的丑蘑菇。凌北走在前面，猎刀随意划拉，每次出手，都能精准的击杀变异蘑菇。
    积分不断增加的播报声是多么悦耳啊~
    直到蘑菇填满了凌北的空间腰包，她这才打道回府。
    避开陌生人的气息，两人拐了几个弯才回到蘑菇洞穴外，凌北打开手电筒，依靠着来时留下的气味，走到了村子里。
    这是柳喻在这个末日世界第一次离开安全屋，来到其他玩家聚集的地方。
    村子中心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广场周围，是高高低低、青白相间的砖瓦房，它们的墙面斑驳，木门紧闭，只有零星两间的窗户上映出些许灯光。
    村子最外围，是他们玩家居住的所谓“安全屋”。这里没有流通的货币，村民们只接受用蘑菇来交换其他物品，包括安全屋的租金。
    两人走进广场中央的帐篷中，村长在这里收购蘑菇。凌北用一半的蘑菇付了安全屋的三天租金，换到了三日份的肉干和特制的粗粮饼，以及饮用水。
    要知道这可是相当阔绰的手笔，在场的大部分都玩家连安全屋租金都难以凑齐。
    毕竟蘑菇一接触火光就会腐烂，村民们只收购品相完好，没有破损的蘑菇，而洞穴里的蘑菇又有一大半是变异品种，各有各的怪异之处。
    一不小心连命都会赔进去，更别说一口气弄到这么多了。
    凌北二人刚走出帐篷，便有两人快步跟上来。
    嘿，钓到鱼了。
    凌北嘴角微微勾起，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让自己的身影半遮在柳喻的侧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