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
    由梦幻神性构造出的幽暗灵魂空间内，无数道冰冷死寂，但仿佛可以冻僵万物的求饶声音重叠在一起响彻。
    唐奇能从这些重叠音中听出许多道信息，无一不是在求饶，在表示臣服，只要他回应一句，即刻就能获得“起源黑泥”作为奴仆，而且是那种无比忠诚的奴仆。
    但唐奇并没有回应，他正在阅览此刻在他眼眸内流淌过去的幽光。
    那一道道隐秘的信息碎片，依旧以唐奇习惯的方式呈现：
    【超凡生物：起源黑泥。】
    【状态：虚弱。】
    【信息碎片一：起源神族的奴仆，它们本质上是一种极其庞大的生命聚合体，它们与‘至暗宇宙’共生，只要至暗宇宙存在，它们就不会死亡，它们的数量也会不断上涨，它们完全臣服于起源神族。】
    【信息碎片二：它们本身可豁免大部分‘万灵’的神力攻击，同时它们可使用由起源神族赐予的各种力量，它们的具体战力很难被定义，但只要数量足够，它们可以与完整形态的‘主宰级’神灵厮杀。】
    【信息碎片三：它们存在的意义便是服务起源神族，它们可以针对任何文明、种族、星球……乃至于神秘之上的‘万灵’进行狩猎捕捉，无垠神秘诸多大事件都与它们有关，包括数位主宰的失控陨落，大量神灵的失踪，以及起源星时间线的莫名重塑……】
    【信息碎片四：你已具备‘主人权限’，但此权限处于不确定的状态，因为不确定，所以黑泥未必是真实臣服。】
    【信息碎片五：不管黑泥是否臣服，你已确定拥有的权限包括：解构、毁灭、改造、驱逐……等等。】
    ……
    “不确定的主人权限？”
    一道碎片，让唐奇即刻明悟。
    他如今是灵魂状态，而他也已知晓自己灵魂上的“异样”，与起源神族一样，他的眉心处也有一颗不可名状、超脱万物的眼球。
    这意味着在起源黑泥这里，他或许等同于主人起源神族。
    而之所以会有“不确定”这个说法，大概是因为他只拥有一颗眼球，但本质上还是人类，是唐奇，而不是真正的起源神族。
    伴随着碎片的流淌，唐奇对于起源黑泥的理解愈加深刻。
    但他脑海深处埋藏许久的诸多疑惑，却仍旧没有得到解决，每次解析进入更深处时，便会遇到一些未知的阻力，让唐奇无法洞悉一切。
    “万物通晓虽然蜕变过，但仍旧很稚嫩？或者干脆就是残缺的？”
    “可以进行部分解析，也可以毁灭或是改造它们，但要洞悉所有，并让它们真实臣服却很难？”
    动念时，唐奇目光落在那亿万张肉眼无法看到的空洞扭曲的黑色泥浆脸之上。
    那些粘连着泥浆，仍在求饶，表达自己臣服想法的黑色脸庞，看起来似乎就真的是忠诚的奴仆，值得信赖。
    诸多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旋即唐奇有了想法，威严开口道：
    “告诉我……你们所知的主人，是什么样的存在？”
    “轰”
    唐奇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无声哀嚎着的亿万面孔同时停滞，那空洞呆滞的脸，首次浮现出狂热、崇敬的神色，亿万声音重叠响起。
    “主人，您就是我们的主人，您是伟大的起源神族……至暗宇宙的主宰……为无垠神秘带来永恒的主……黑泥与无名之雾的主人……不受时空、命运摆布的沉睡者……高居于万灵之上的超脱者……”
    那亿万脸庞每吟唱出一句，唐奇脑海中便获得一些真实碎片。
    似乎是为了“注释”，让唐奇更能理解那听起来过于虚幻的概念称号。
    很快他对于起源神族的诸多疑惑，便在那狂热吟唱中获得解答。
    “按照博学者们对于无垠神秘之上‘万灵’的粗糙分级，剔除那些无法确切衡量的神性生物，从弱神开始，有普通神灵，强力神灵，以及‘主宰级’神灵，大多数博学者认为主宰级神灵已是最强大的万灵。”
    “光明之主、荆棘之主、熔炉主宰、恐怖之主、腐烂父神……这些都是主宰级神灵的成员，各自很难分出胜负。”
    “但显然，主宰并不是终点，起源神族的力量绝对在大部分主宰神灵之上。”
    唐奇灵魂眼眸内泛起一些涟漪，但很快消失。
    他洞悉了无垠神秘中的一个巨大隐秘，换了任何一位博学者，只要知晓这奥秘，只会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失控、疯狂。
    不知不觉，唐奇已超脱了人类这个概念。
    他没有迟疑，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大灾变中的‘永恒’是什么？”
    这是从许久前就萦绕在唐奇心底的疑惑，大灾变、被重启的时间线以及万物通晓，似乎都与所谓的“永恒”有关。
    甚至唐奇的来历也与之有关，他为什么会从地球来到无垠神秘，降生为换魂天秤上的一个裁决魔鬼？
    唐奇不确定“起源黑泥”是否知道答案，但他隐约确信，如今的他已经有资格知晓关于永恒的神秘知识。
    这问题显然涉及了更深层次的隐秘，那亿万张面孔都纠结起来，出现了犹豫的神色，但最终它们放松下来，恢复了对唐奇的狂热崇敬，重叠音继续响起道：
    “永恒……是源，至高的源。”
    “无垠神秘中的灵潮无限循环，起源星是起始点，也是终点，在循环的过程中，会随机诞生数量未知的‘神性之源’或其他不可知之物，获取神性之源是无垠神秘中一部分超凡生物的成神途径……永恒之源，是循环结束一次时，由‘神秘大爆炸’产生的至高神性。”
    “至高神性超脱于万物，凌驾于万灵之上，不受任何概念影响，不可知、不可测、不可想象……”
    “获得永恒之源，便能跨越‘主宰’成为至高存在。”
    “伟大的主人，伟大的起源神族已在蒙昧纪结束时获得过一次至高神性……大灾变的重启便是……主人使用至高神性的结果……主人修改了一切，重启了那条时间线，愚弄了所谓的万灵……”
    “轰！”
    无法遏制的，唐奇的灵魂产生了悸动。
    他洞悉了更骇人的“隐秘知识”，他敢肯定，这是大部分神灵都不可能知悉的秘密。
    没有任何迟疑，唐奇紧接着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不，不止一个问题。
    “我是谁？这颗眼球属于哪一位起源神族？起源神族内部发生了什么？黑暗纪末尾诞生的永恒之源去了哪里？”
    唐奇口中，急促毫无间隙的吐出了这些问题。
    每一个都让那些空洞脸庞陷入更加强烈的痛苦中，它们愈加的扭曲，但似乎都无法抵抗“主仆”规则。
    重叠声音又一次响起，只是答案变得晦涩，甚至已不能算是答案。
    “……主人，我们不知道。”
    “祂属于……我们不敢颂念祂的名。”
    “……叛乱，有一位主人背叛了其他主人，祂不愿意接受永恒的概念，祂想要改变一切。”
    “黑暗纪末尾，背叛族群的那位主人率先触碰到了‘至高神性’，祂想要晋升全知全能的至高存在，但祂失败了，祂的眼球被挖出，祂在被收回之前，祂抛出自己的眼球……召唤……祂从未知之地……召唤了一颗未知的种子……”
    “种子是谁？未知之地在哪里？”
    唐奇几乎是嘶吼着，问出了这两个新的问题。
    但这次，答案只剩下了亿万空洞虚无黑泥面孔的哀嚎。
    “不知道，主人，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尖锐的哀嚎长啸，弥漫这个灵魂空间。
    剧烈上升的污染中，唐奇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重新恢复理智，消弭着灵魂深处的悸动，也消化着从黑泥那断断续续的重叠音中接收到的隐秘知识。
    从降临这个世界以来，始终缠绕在他心底的诸多疑惑，此刻得到了解答。
    但更多的疑惑，也随之生出。
    “至高神性……未知之地和未知种子……万物通晓……”
    灵魂形态的唐奇，如同一道至高的光影，眉心处那洞悉万物的幽光正在涌动。
    他正在进行判断、思索、推演，根据黑泥们吐露出的那些不知真假的隐秘信息，冥冥之中围绕在他身上的“迷雾”渐渐散去了少许，唐奇有了不久前使用“命运之锚”的感受，他看到了一些与他有关的命运碎片。
    良久之后，就在那亿万张面孔也开始平静时，唐奇那冰冷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
    “背叛族群的起源神族，祂陨落了么？”
    这次，黑泥们并没有痛苦哀嚎，它们呈现出极度悲伤的神色，亿万重叠在一起的声音也仿佛是在恸哭。
    “那位主人已经彻底陨落，其他主人为祂举行了葬礼，并将祂造成的混乱修正，主人们行使至高权柄，将起源星从灵潮无限循环中暂时隔开，并修改了时间线……一百年之后，一切都将重启，剩余的‘永恒之源’将再度涌现……至高神性将以未知方式补全。”
    “新的战争……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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