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来，一个普通男人估计会因为尴尬而佯装无事发生，但是白银作为一个见惯了离奇事件、面对生死离别都能面不改色的刑警，显然不是普通男人。
    白银耸耸肩，一脸平和：“我操心也是正常的吧……毕竟我喜欢过她。”
    这话说得泰然自若，以至于温九思都顿了一下，眼角忍不住睨了他一眼，没吭声。
    这一眼被感官灵敏的白银迅速捕捉到。
    他嗤笑一声。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难道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情么？而且，我也没有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不是么？我知道你们之间是相爱的，可是我也没有犯什么错吧。”
    很难得见白银除了办案子以外说出这么长的一串话。
    温九思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白队，别紧张，我还什么也没说。”
    白银的嘴角勾起一抹不羁，这个表情在他的脸上显得分外和谐，像是某个话题终于说开了，他因而更加肆无忌惮、百无禁忌。
    “不得不说，其实我们眼光还是挺一致的，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为什么会认识么？”
    温九思言简意赅地说：“不打不相识。”
    他们之间的确是不打不相识，听起来还带着几分男人之间特有的浪漫。
    但实际远非如此。
    温九思是在白银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见到他的。
    那时候，白银虽然是个初出茅庐的刑警，可是已经具备了一切优秀刑警的基本素质，一点都看不出来新人的影子。
    那是一个拐卖儿童的男人，在警察的围捕中，他慌不择路地冲进了商场，刚刚好，遇上了正往外出的温九思。
    每一个罪犯都有着一个想逃亡的心，越是关键时刻越是相信自己能为自己搏一条出路来——他一下子就看到了面前有两个人。一个男人，身姿欣长，气势凛然，一看就不像好惹的样子，另一个是跟家长走散了的小女孩儿，傻子也知道应该劫持哪一个。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个男人却是推开了小女孩儿，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甚至还提醒道：“手别抖。”
    还没等罪犯反应过来，男人又配合着警方，不过两分钟就打落了他手中的枪，让他的逃亡梦就此破碎。
    这个男人自然就是温九思。
    可能是温九思太过镇定，令白银格外在意，以至于当温九思因为白银无意间碰到他的前胸，而反射性伸手格挡之后——两个人顺理成章地打了起来。
    可以说，两个人打得兴致勃勃。
    出乎温九思的意外，这么年轻的警察出手却如此狠厉老道。
    出乎白银的意外，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竟然也有不逊色的拳脚功夫。
    白银的队长匆匆上前阻拦，商场的经理生怕这位继承人在自己的地方出点什么乱子，场面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反倒是两个关键当事人打量着对方很久。
    这大概就叫做……一眼万年？
    白银忽然说了一句：“外套不错。”
    温九思点点头，也回了一句：“你也是。”
    故事的结尾以白银赔了一件西装给温九思，不是什么高定的品牌，却出乎意料的令他觉得舒适，以至于后面，温九思又通过白银……收购了那个西装品牌。
    到现在，这个牌子几乎包揽了温九思百分之八十的西装来源。
    …………
    思及往事，白银硬朗的五官轮廓都似乎带了些怅然。
    车已经渐渐驶离美术馆，白银落下车窗，凉风一瞬间就灌了进来，令他的声音显得很小。
    “你放心吧，我真的不会做什么——只要她……一直像现在一般生活。”
    他终究还是用了一种含蓄内敛的表达。
    温九思“唔”了一声，突然发问：
    “不过我很好奇，你的车要怎么开回来。”
    白银扭头，由于太过用力，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什么……我的车。”
    “你开车去的墓园吧，为了跟我坐一辆车回来，让我送你去局里？白队不至于要省这点油费吧。”
    白银紧抿着嘴，目光看向窗外，美术馆门口，已经没有了女人的身影。
    良久，他才对温九思说：
    “得了便宜，就闭嘴吧。”
    …………
    温九思将白银送回局里，两个人一前一后，在白银的带领下去了他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白银长腿一勾讲门关上，转身就从资料柜里取出一本文件夹，扔在温九思跟前。
    “你看看这个吧。”
    温九思坐下来，面色很严肃地将文件夹拿过来打开——能让白银刻意避开姜楚楚直接找到说的，一定不只是李博文的案子。
    可偏偏，第一页就是李博文的尸检报告。
    白银在旁补充：“原先，我们怀疑是付如玉利用李博文求子心切的心思，给他用了违禁药品导致李博文死亡，可是事后，我们并没有任何一条线索能指向这个推测，相反——”
    白银坐在温九思旁边的桌子上，俯下身子用手点点几处地方：“法医在李博文生前的最后一次体检的资料里面，找出了几处不正常的数据。我看你也不是专业人士，我简单跟你解释一下这些数据是什么意思：人在极乐时死去，和在痛苦挣扎中死去，这个数据值会不同，结合我前几天对那个付如玉的审讯，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李博文的死可能不是药物导致，而是有人让李博文笃定他会因药物而死——所以他就死了。”温九思若有所思地接话。
    白银一拍手：“对！有点像我曾经办过的一个，精神催眠诱导自杀的案子。”
    温九思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诧异，只是一边看一边随口问：“法医连这个都能检测出来？”
    白银耸耸肩：“我为了这个案子，特意找了法医温玉来验尸，那可是个厉害的女人。”
    温九思点点头，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尽管没有实际线索，但付如玉仍有重大嫌疑，你也找到了一点头绪，可喜可贺。”
    他顿了顿：“所以，这个为什么要背着楚楚说？有这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