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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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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岛惠子觉得这话有点古怪,她当然知道和纸意味着文化传承,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国人购买和纸?
    “我不是很懂。”
    阮文笑了笑,“怪我没说清楚。那我就把这话说明白些,惠子小姐想必知道我们有一个词叫做洛阳纸贵,如果想要田岛家的和纸千金难求,那么就需要炒作。当然现代的炒作,你让哪怕是最致命的日本作家去用和纸写作书稿也没什么用,一来耗时长,二来不见得人人都喜欢看书。不过报纸新闻大家都会看。”
    “去花钱找一个记者,对你们造纸坊进行专访,新闻标题不妨起得响亮一些,如果惠子小姐还有人脉关系,那么不妨再去跟电视台的人商量下,看能不能拍摄一个专题,专门来讲手工和纸。如果,我是说如果惠子小姐还有一些社交关系,可以将你们的和纸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
    田岛惠子反应过来,“你是说做媒体包装。”
    阮文没有被她的话打断,“申遗只是一个噱头,目标还是为了提高和纸的身价。至于要是拍摄纪录片或者进行媒体专访报道的话,惠子小姐我这里友情建议,请务必以那些老工人为主,打造他们是国宝级大师这一概念。”
    “试想,由国宝级大师亲手打造的和纸,是何等的珍贵?”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提一提你祖父辛苦维系造纸坊的艰难也不错,把使命感加到自己身上,当然如果可以尽可能不要提我和你先生。”
    田岛惠子眼睛越发的明亮,阮文的确是提供了一个精妙绝伦的好主意。
    “还有呢?”
    阮文笑着耸了耸肩,“还有需要你自己去想,不过惠子小姐你很聪明,但也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才是,不然这宣传怕是起不到最大的作用。”
    察觉到田岛惠子那略有些变化的脸色,阮文又想起了一句,“必要的时候,可以安排一些人进行高价竞价,把这个价格炒上去,如果你家有珍藏的古老和纸,或许可以拿到拍卖会上进行拍卖,这是提高身价最快的办法。”
    田岛惠子那点不悦的情绪烟消云散。
    阮文的主意太有诱惑力,让她可以忽略掉那些不快。
    以至于当阮文拿出了新的合作协议,让她来签名时,田岛惠子固然有些不快,但还是爽快的签署了新的协议。
    “你会把这套说辞转达给藤原优子女士吗?”
    阮文早前就干过两头吃这种事,田岛惠子对她不放心是理所应当的情况。
    不过这还是让阮文笑了起来,“如果我是惠子小姐,我不会介意和藤原家合作实现共赢,毕竟不管是从人脉还是社会地位来说,藤原家都超过田岛家太多,对惠子小姐而言十分难办的事情,藤原优子女士不过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办到。”
    一再的打击一个新手妈妈是一件不太道德的事情,阮文没有继续说下去,“当然,惠子小姐放心就是了,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你手中,我倒不至于把一个点子卖给两家主顾。”
    阮文的嘴骗人的鬼,有前车之鉴田岛惠子才不会百分百相信她的话。
    离开这边茶室时,阮文忽的想起来了什么,“替我向荣林问好,我这次在东京待得时间短,就不请他吃饭了。”
    田岛惠子愣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
    她以为阮文是想提醒她什么事,可仔细想想似乎也不尽然。
    阮文喜欢把事情都摆到明面上来说,这样倒也挺好。
    尽管她还是觉得那四成利润未免太多,自己劳心劳力也就比她多两成而已。
    可这个主意,却是价值千万。
    任她想破头皮也不见得能想到。
    ……
    阮文和藤原优子的见面约在了藤原优子家中。
    而且还是藤原家的一个老宅。
    用欧文的话来说,“满是腐朽味。”
    他对日本的贵族没什么好感,哪怕自己身上流着贵族的血。
    阮文倒觉得这老宅的设计倒是蛮好,庭院里还有一大片花园,她有些好奇地问了句,“这是芍药?”
    引着阮文过来的管家很是客气的回答,“这是优子小姐特意从中国弄来的牡丹。”
    阮文略有些惊讶,“没想到藤原女士喜欢这个。”
    日本的国花是樱花。
    在阮文看来略有些丧的花。
    不过也是,牡丹国色天香谁不喜欢呢?
    只不过藤原优子和服上的牡丹图案很丑,本该是雍容华贵的花,偏生被她穿出了几分凄凄惨惨戚戚。
    收回目光时,阮文鬼使神差的想到了一些东西,倒是可以跟田岛惠子说一声,如果和藤原优子女士的合作还算愉快,其实阮文倒也不介意跟藤原优子提两句。
    藤原优子和田岛惠子都是很矛盾的人,她们并非传统的日本女人,但又总是会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些日本文化的印记。
    比如说阮文总是看到她们身着华美的和服。
    再比如说,她们待客的时候总喜欢展现自己一手好茶艺。
    而事实上阮文对日本的茶道没有半点兴趣。
    “欧文说,阮文小姐你最近在忙着学习,百忙之中让你特意过来一趟,实在是太抱歉了。”
    对方是假客套,不过这并不妨碍阮文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您要真是这么抱歉,那不妨给我一些股份什么的,我很好说话的,多少都不介意。”
    素来优雅的面孔上露出一丝裂痕。
    阮文则是恍然未觉模样,端起茶杯细细观赏那盏清茶,很快她又把这茶盏放下。
    藤原优子这才意识到阮文是在嘲讽自己,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我这次特意请你过来,自然是商谈合作之事。”
    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到本世纪四十年代,美国曾签订排华法案,驱赶中国劳工,而在这个法案出台前,其实中国人可以合法移民到民国。
    黄.祸一词,在种族主义盛行的二十世纪初,在美国流传极广。
    据说排华法案的出台,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华人太过于勤劳,这会侵占当地白人的工作岗位。
    实际上这不妨看作是狡兔死走狗烹,当美国的铁路基础建设已经逐渐完备后,曾经低廉的劳动力已经不为之所需要。
    排华法案的制定,本质是对劳动力的压迫以及政府本身的傲慢。
    直到现在,在美国雇佣华人的成本依旧是最低的,可谓物美价廉。
    藤原优子扯了这么一大通,到最后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很抱歉自己太过于鲁莽,这才知道工厂不能正常运转,我会为这些工人提供补偿,希望阮文小姐能帮帮忙,把他们请回来。”
    藤原优子的目的阮文早就知道,不过又虚张声势的提出这么多,表示出自己的同情就没什么意思了。
    阮文掩去自己心底的那一丝嘲讽,“举个例子,一位银行的工作人员辞职后他可能去证券公司工作,一位妇人与丈夫离婚后她可以再度组建家庭。”
    藤原优子脸色微微一变,总觉得阮文其实重点想要说的是最后这一句。
    牙尖嘴利的人什么时候都不忘嘲弄人一句。
    她假装没听到。
    “同理,那群被您的代理人辞退了的工人们他们需要养家糊口,已经找到了其他工作,辞职再去日化厂工作怕是有些麻烦,何况万一哪天再被辞退了他们岂不是连个退路都没有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谁愿意伺候您呢?
    阮文没把话说的太过于直白,但藤原优子也懂得这话里的意思。?
    贵族的后裔脸上有微微的尴尬,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当初是我欠考虑了些,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愿意拿出一部分股份,阮文小姐你成为工厂的股东,也有决策权,这样也就不用担心我胡来了,不是吗?”
    “虽然我没什么大的家族企业要处理,但是股份这回事倒也算清楚。”
    阮文玩味的笑了笑,“除非是大股东,不然小股东哪有什么决策权啊,您说对吧?”
    藤原优子并非不知道阮文不好相处,但是这般三番两次的被踩在脸上,她到底也有些挂不住。
    “是我措辞不当。”
    阮文接受这歉意,“其实您也不必与我合作,美国的华人多得是,倒也不是非要我才能联系到靠谱的华人劳工。”
    藤原优子早前何尝不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自己派到美国去的同胞把那些工人都得罪了。
    尽管在工厂里工作的华人几乎都是移民后代,对于日本没那么大那么直接的仇恨,但还是无法忍受自己派去的那个代理厂长。
    在遥远的美国,管理一家工厂并不是什么简单易于的事情。
    藤原优子知道自己之前太过于冒进,以至于让自己那近亿美元的工厂就那么搁置了。
    她接受家族事业那么久,也不是什么生意场上的傻白甜,很快就调整自己的策略,打算和阮文合作。
    阮文与当地的华人联系密切,而且之前工厂的那位主管能力突出,让她继续管理再合适不过。
    藤原优子要放权,她所需要做的就是把部分权利过渡,让阮文帮她找到合适的人,然后她等着每年查看一下财务报表就行了。
    只不过与阮文合作,总是需要掉下一层皮来。
    藤原优子早有认知,但还是有些肉疼。
    阮文为工人们加了工资,除此之外还签订了补充协议
    倘若工厂没有正当理由辞退在此务工的华人,工人们有权根据此协议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工厂以双倍薪资支付工人在工厂工作的全部薪资。
    条款有没有效用,要看签订条款的人有没有签字画押。
    阮文对与藤原优子合作没什么兴趣,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不见得香喷喷,她到底没有再参与到这个她曾经与欧文合作的工厂中去。
    甚至在离开时还很是友好的提醒了一句,“恕我冒昧,您身上的牡丹真的不怎么像牡丹。”
    盛开的牡丹明艳娇媚不可方物,而藤原优子这身和服上的牡丹,仿佛在泥潭中被践踏了一般。
    垂头丧气的没有半点华贵模样。
    着实不怎么样。
    藤原优子有些恍惚,低头看着衣服上的牡丹刺绣,她细细的摩挲着,露出的笑容却是格外的苦涩。
    少女时期她曾经饲养过牡丹,那些牡丹花可真是娇艳啊。
    花开时节动京城不是一句虚话。
    但后来,她再也养不好牡丹。
    ……
    阮文来到动静的第二天下午□□区的那栋商业大厦参观。
    这栋商业大厦是一栋纯粹的办公区,单是租金收益就十分可观。
    赫尔斯也不得不承认阮文的投资眼光独到,虽然没有股市赚钱多,单是这种借日本人的钱来赚日本人的钱不能太爽快,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你有想过什么时候出手吗?”
    阮文眨了眨眼,“再等个一两年也不着急,现在才到哪里。”
    赫尔斯也会有些担心,“你就不怕万一哪一天,忽如其来的一夜之间一切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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