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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急攻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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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正如那句外国谚语所说,一只狮子带领的一群绵羊能打败一只绵羊带领的一群狮子。
    从后世的标准来看,刚刚招收进来的革命军士兵的体质或许有些差,但农民那非凡的身体忍受力,却让人很惊讶。稍加训练,他们就能够每天进行长达四十八到五十六公里的急行军,而且攀登山路时几乎和在平坦弯曲的田间小路中行军一样毫不费力。
    曾有外国人对中国军队各阶层有一概括性的观察:一般士兵温顺、有纪律、能吃苦耐劳、服从领导;低级军官对于命令,每能迅速执行;管带、标统或者营、团长级的个别差异极大,不过也不乏优秀之士。
    换句话说,那就是官不如兵。士兵多为农家子弟,具有朴实、勇敢、服从、坚毅以及吃苦耐劳等良好品性。如果中国的士兵能被适当地领导、能吃饱,再经过训练和装备,他们的战斗力将和世界上其他任何国家的士兵一样。
    而中国士兵之所以优秀,正因为他们原始的适应力。特别是“坚韧”的中国脚。那双只穿草鞋而不穿皮底鞋子的硬茧横生的大脚,绝对令人感到神奇。而且,他们十足的“农民劲”,在严格的训练后,会成为动物般的野劲,使他们成为出色而凶狠的黑夜杀手。因为这些士兵令人难以置信的夜视力每每令人感到无比惊讶,他们完全象一只猫那样能在黑夜里看得清清楚楚。
    “防左刺。”“杀!”“防右刺。”“杀!”……
    随着一声声口令,士兵们在军官的示范下,圆睁双目,齐声呐喊。
    “杀!”“杀!”“杀!”,喊声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嘹亮,几百把明晃晃的刺刀映着阳光,不停地发出耀眼的寒光,更显威势。
    秋j头上见了汗,依然一丝不苟地做着示范,并不时停下来,边纠正着战士们的动作,边讲解着。
    “你们在学练过程中,不仅要千百次地重复,更要不断揣摩总结。”她大声说道:“练一次,就进步一次,扎实一次,没有尽头,要拳不离手,绝不能松气。只有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
    反复练习,是巩固已掌握的技术的一种重要手段。每练习一遍,就应有一遍的效果。通过不断复习,巩固已学会的动作,使已经掌握的技术规格形成正确定型,逐渐形成正确动作的动力定型,然后在巩固的基础上提高,形成一种自然而然的条件反射。
    因为,冷兵打斗是血腥而残酷的,两人相互碰撞的刹那,也就是分出高低上下的瞬间,根本没有“想”的时间。
    虽然现在的革命军接受了大量的物资补给,又有缴获,又有制造复装子弹的机器设备,弹药还能够支撑作战。但从万宁起义得出的经验,清军在白刃战中却是最容易崩溃的。
    对于士兵来说,拼杀训练中能使他们不自觉地就提高了一种精神威慑力和一种无畏的气概,尽快地走向成熟,有着更深一层的意义和实战的价值。
    时间很紧,当然对于无所事事,心无大志的人来说,时间在什么时候都很宽松。形势是个看不见的东西,要有所成就,就必须顺应它的变化,抓住稍瞬即逝的机会。
    击败滇省的绥靖新军后,龙支队趁势攻占个旧。个旧有锡都之称,清廷在此设有衙署,管矿务,专收锡、银课税。这使革命军缴获了十余万两白银,如果长期占据的话,也可以课税以补军用。
    另一部革命军则急速兵进蒙自,围攻城池。中法战争结束后,按照《中法续议商务专条》,指定开广西龙州和云南蒙自为通商处所,蒙自成为中法之间的“约开商埠”。由此,蒙自成为云南近代史上的滇东南军事、政治中心,也成为近代云南第一个海关。
    蒙自关道增厚拥兵四营,面对来势汹汹的革命军却不敢出战,倚城而守,急派人前往开广道(现开远),向开广镇总兵白金柱求援。
    而龙支队在留下一哨人马驻守个旧后,主力开至草坝镇附近的山林中埋伏,准备与围攻蒙自的友军上演一出围城打援的好戏。
    即便是这短短的时间,按照参谋部的指示,军中依然抓紧一切空闲时间进行学习和训练。尽管击破清军预期的大围攻已经见到了希望,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胳膊会练肿,消了;再肿,又消了,最后,就只剩下一疙瘩一疙瘩的肉块了。这是一个必须经历的煎熬,经历过的人对此有着深深的体会,先是会感到浑身的肌肉酸痛,以后就不痛了,时时感到血在身子里到处冲撞,热得象着了火,这就是在长劲儿了。
    两百次突刺,这个目标达到了,士兵们也已经是汗流浃背。
    “收势,集合。”随着一声声口令,队伍集中变成了两列纵队,一个个战士也都喘起了粗气。
    “长官,有军报,请您马上去参加会议。”一个传令兵不待秋j擦汗休息,便跑来通报。
    “好,我这就去。”秋j点了点头,快步向支队指挥部赶去。
    到了指挥部,秋j便觉察到了气氛的紧张。如果是开广镇清军出动,那应该是又一场胜利,而不应该是现在的凝重。
    龙济光虽然有职无权,但已经被交代过的各级军官还是给他表面上的尊重,并由他通报了刚刚送到的紧急情报。
    面对革命军的迅猛势头,清廷恐慌之下已不惜重金,一而再再而三地以五万、三万、两万,犒赏激励在前线的清兵,又拨了五十万两交给云贵总督锡良,作为增募新兵与供应广西客军的开支。而且,从汉阳,从广州,从上海,都正在运来枪枝与子弹。
    同时,清廷早又与法国外交部及法国驻华公使函电往来,交涉了不少次,指责法国在越南的官吏纵容革命军在越南境内集合,并利用滇越铁路的火车运粮运弹。法国外交部给驻越总督下令,禁止了革命军利用火车运粮运弹。
    另外,滇省清军开始大规模调动各地方巡防队向昆明集结。其中有中路统领王正雅,统辖十一个营;西路统领贺宗章,率领十一个营。当然,现在清军还未集结完毕,但时间已经很是紧迫。
    “参谋本部已经给友军下令,不管开广镇清军是否出动,立刻开始猛攻蒙自。”龙济光晃了晃手中的电报,沉声说道:“而后合兵一处,攻打开广镇。时间,参谋本部再三强调了时间的重要性。趁着清军尚未集结完毕,尽可能地消灭孤立之敌,削弱敌人日后参加围攻的军力。而且,陆支队也将展开策应行动,以配合我军……”
    显然,敌情的变化使革命军必须加快攻击的速度,不能坐等敌人集结、围攻。尽管滇省的巡防队战力低下,但人多势众之后,再加上外省的清军开来,也能够对革命军构成一定的威胁。
    除了开展革命军之前所尽量避免的攻坚战之外,参谋本部还要求龙支队分兵一部,以三、五百人为准,组成滇西南挺进中队,西进普洱、临沧地区,趁着清军地方守备空虚,另行开辟革命根据地,并牵制滇省清军。
    “虽然我军缴获了绥靖新军炮营的十几门火炮,但口径既小,又比较老旧,弹药亦不多,实不能为攻坚城之倚助。”龙支队参谋长周华扫视着众人,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但我们还是有办法的,那就是仿效太平军的穴攻爆破,或用炸药实施外部爆破,并辅之以火炮。这样一来,即便是黑火药也能派上大用场。而只要城破,清军必丧胆。”
    太平天国革命运动波及全国十八个省,坚持斗争十四年,几乎席卷整个中华大地,而穴地攻城则是太平军最富有特色的一种战术。由于太平军穴地攻城的广泛实践,这项战术得到广泛运用,到了战争中后期,湘军也几乎全靠穴地攻城,直至更为快速有效的西洋开花大炮轰垮城墙的战术的产生,穴地攻城才退出历史舞台。
    但退出历史舞台并不见得就要舍弃不用,缺乏重炮,又不想多牺牲人命,穴地攻城或是炸药爆破便顺理成章地被提了出来。而炸药爆破对于革命军来说,并不陌生,从万宁起义时便使用过,城墙不够坚固、厚实的话,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手段。
    而城墙是一道实体的防线,也是守军的心理防线,特别是旧式清军。一旦被摧毁,多半会军心动摇、斗志丧失,顽强抵抗者会变成少数,多数人都会惊惶失措,自寻出路。这从历次的战斗中已经得到了验证,清军没有巷战的经验,也根本没有巷战的心理准备。
    攻坚从蒙自开始,也因为蒙自是中国二十四个海关之一,其中有大量的关税银两,对革命军的长期坚持大有禆益。
    在发动起义之初,革命军便定了很详细的革命方略,其中规定了“就地因粮”的办法,也随军带着很多可以主办“因粮”事务的人才、干部。负责作下列的几件事:接收一切官产;没收反抗军政府之清吏或豪绅的财产;用两月限期付现之“给价券”购买粮食货物,期满按五厘计息;用“债券”向富户借银,于三个月内无息偿还,期满按二厘计算;向人民征捐,捐税额度不得超过清廷官府统治时期的七成……
    没错,章程制定得很完善,政务人员也都配备,但在何时开始施行却是一个问题。来了就收捐税,老百姓知道你们这革命军是不是一阵风。赋税是比清廷的少,但你们走了,清廷官府回来,不是又要收一回?
    所以,不管是否废除了清廷的不少苛捐杂税,关键是革命军要占得住地盘,起码要在清军的第一次大围攻中获胜,哪怕是对峙,也要展现出革命军的实力,让老百姓看到长远的希望。
    既然不能用“白条”来购买物资,也暂且不能收捐纳税,革命军就只能使用真金白银。而要缴获更多的钱财粮秣,就要占领象河口、蒙自、开广这样的殷实之地。
    军议很快结束,龙支队继续埋伏,不管开广镇总兵白金柱来不来,此地是卡断开广至蒙自的必经之路,围城打援也好,堵截蒙自的溃兵也罢,总之是不能无人防守的。
    革命军从起事到现在,面对旧式的清军是越来越有信心,兵力布置也放宽了许多,一对一,或者是一比一点五,也敢于作战。
    “总部是不是要将战略重心转向滇省了?”秋j有些疑惑,散会后与另一个副支队长杨文恺边走边谈。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杨文恺思索着说道:“相对来讲,云贵的清军比较弱,或许是考虑到这个因素吧?”
    “清军是弱,但地方也不富裕。”秋j皱着眉头,猜测道:“或许总部还有其他的考虑,毕竟他们看得比较全面。”
    “不管怎样,这番布置的格局很大,咱们要更加努力了。”杨文恺停下脚步,微笑着说道:“我整顿人马,明日便要开赴滇西南了。独领一军,够威风,够神气吧!”
    秋j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去,“祝你马到成功,在滇西南打出咱们革命军的威风,打出一个局面。”
    “一定的。”杨文恺与秋j用力握手,转身离去。
    或许是胜利后的喜悦重逢,也或许是战友的最后一次相见。秋j凝望着杨文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这就是革命,有分别,也有牺牲;今天还活生生地在眼前,明天就可能倒在革命的征途上。
    秋j庆幸自己能投身到这火热的洪流中,庆幸自己能加入复兴会这个实力强大、团结一致的革命团体中。也只有复兴会才能组织起如此气势的反清斗争,并能在清军即将大兵压境时还有开拓进取的信心和力量。
    太阳更低了,灰蒙蒙变成了淡红色,给树梢也染上了一层浅红。在秋j眼中,那不是夕阳晚照,而是染血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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