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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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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主动
    佩兰道:“是君后。”……
    这委实不像萧胤会说的话, 在萧璟的心里,自己这个舅父从不会有什么仁善之心,他能毫不犹豫地将长平置于死地, 如今却也会怜惜这宫中的死敌吗?
    果然这怜惜也只是一时,萧胤收起感怀, 道:“听说薛家正君与贵太卿少年时交好, 让人去将贵太卿病重之事传出去, 可允许一些命夫前来探病。”
    萧璟点了点头, 又道:“舅父想引薛正君入宫,可是与拉拢薛大人有关?”
    “是啊,这薛芩前些日子还摇摆不定, 如今却像是突然起了‘忠君之心’,一门心思同我萧家划清界限。到时候让薛正君来我宫中,我倒是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璟应承道:“舅父放心, 我定会处理好此事。”
    萧胤看了他一眼, “我如何放心?听闻上次你同皇帝起了不快,如今她已许久未到你宫中去了。虽然皇帝渐渐开始显露她的野心, 疏远萧家,但我萧家儿郎绝不能让外人议论了去, 说中宫无能,不得圣心。”
    萧璟垂下眼眸去,“璟儿会想法子的。”萧璟想了想,道:“萧峥在宫中已然无用, 不如便让他归家, 舅父觉得如何?”
    萧胤沉默着,眼神却一直盯着萧璟,过了许久才道:“他是有用还是无用, 只在你一念之间。”他叹了口气,“如今说这些也晚了,便遂了你的心意吧。”
    萧璟心里清楚,当初是萧峥的出现,让他和长宁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可如今即便是将萧峥送回去,这隔阂也不会消失。可萧璟依旧说了谢字,“此事是璟儿任性,让舅父为难了。”
    他既然这么说了,萧胤也不好多加指责,忽而又问道:“最近入宫的纯侍君如何?”
    萧璟没想到他会问起阮衡了,如实答道:“他自入了宫,还未真正侍寝过,平日里在宫中常去拜访其他君卿,毕竟是陛下的表弟,那些人也不敢怠慢了他,不过倒有个奇怪之处,他常去清凉殿拜访,可卫渊清却不怎么肯见他。”
    萧胤嗤笑一声,“他卫渊清倒是聪明,上次栽了跟头,如今便闭门谢客,唯恐再同旁人扯上瓜葛。”
    萧璟默默听着,萧胤又嘱咐了他一些事,要他不要忘了那几个新晋的常侍,可他如今连自己都无法保全,又如何能顾得上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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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正君听闻贵太卿病重之事,想起从前不免有些伤怀,又听韦来说可入宫探病,便也让人向宫中递了玉牌,一日之后便传来消息,允他入宫。
    薛正君在宫中探望过贵太卿后,本要按规矩回府,可谁知竟被太后的人请了去,薛正君心中莫名起了些忧惧,到了寿安宫之后,他依礼参拜,萧胤淡声道:“不必多礼,赐座。”而后让人将他扶起。
    薛正君坐在椅子上,却又不敢直视太后,可他却也清楚,自己不过是从二品官员的正君,没有什么本事能入了太后的眼去,可如今这萧太后不仅私下召见他,还对他颇为礼遇,这让他着实有些疑惑。
    萧胤斜倚在座前,明明是极其随意的姿势,可薛正君却还是没来由地觉出压迫之感,只听他问道:“方才看过贵太卿了?”
    薛正君要起来答话,又被萧胤止住,“总不能予问你一句,你便起身一次,坐着吧。”
    晋奴奉茶过来,笑着道:“薛正君不必多礼,咱们太后最不喜这些规矩。”
    萧胤假意嗔怒,“你这老奴,愈发刁钻了。”
    薛正君看着他主仆二人这一来一往,心也稳下来一些,恭谨答道:“臣侍过去时,贵太卿刚服过药,和臣侍没说几句便又困倦了。”
    萧胤低声道:“他前些日子一直拒药,如今能听了太医的话服药,已是不易。”
    薛正君想到方才见到贵太卿时,他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哪里还有旧日的风华,心头酸楚,用袖子轻轻拭了拭眼角。
    萧胤比他们年岁大些,可在宫中保养得当,如今从相貌上看不出一丝老态,叹了一声,“人来到这世间,总免不了生老病死,薛正君还是看开些吧。”
    “臣侍失仪了。”
    萧胤并不是在怪罪他,“予今日找你过来,也并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前些日子见了你们薛家的两个儿郎,样貌性情都是极好,听说他们二人都是你教养长大,予便想着见见你。”
    萧胤说的自然是薛晗和薛迹,可一个他的亲生,一个却是庶出,薛正君实在想不出他这番话的来由,可却只能顺着他道:“臣侍实在不敢领功,荣卿和薛侍君能侍奉御前都是他们的福气。”
    萧胤话锋一转,“可予却听说,陛下她追封了荣卿的生父为郡君,这倒是委屈你了。”
    长宁下旨追封严墨为仁怀郡君之事,薛正君心头自然是十分怨怼,可这问话之人是太后,陛下和太后背后的萧家水火不容,可他又怎敢随意应下这句委屈,那便是对陛下的旨意有不满。
    薛正君方才沉下去的顾虑,又跳到心口,萧胤面前,他竟不知该如何答话,“臣侍……”
    所幸萧胤也没再难为他,只是道:“薛大人如今可是陛下的肱股之臣,她们女人做起大事来,委屈也只能让我们男子受着了。”
    薛正君这才明白过来,怕是近来薛芩行事惹怒了萧家,太后这才召他过来问话,薛正君手心汗意涔涔,“妻主她也只是做些分内之事,实在担不得肱股之誉。”
    萧胤却笑了,“薛正君这是在跟予斟酌起字句来了?”
    薛正君心头一惊,忙道:“臣侍万万不敢!”
    萧胤脸上笑意收起,“笼中的雏鸟长大了,便想着往外飞,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不过薛正君应该明白,这笼中的鸟即便放出去,那也是经历不起风雨的,不知道这么浅显的道理,会不会也有人参不透,薛正君你说呢?”
    薛正君连忙起身,跪在殿中,“前些日子陛下和荣卿去了寒舍之中,不知荣卿同妻主说了些什么,妻主便……便不再同之前一般,还望太后手下留情,臣侍回府之后定会好好规劝妻主。
    萧胤见他起了畏惧,不紧不慢道:“薛正君跪下做什么,予方才说了不必多礼,你是聪明人,予第一次见薛侍君的时候便知道,这般秀雅的郎君在府中定有个十分爱护他的父亲,他的眼神纯净,予也喜欢得很。只不过心思这样纯净之人可不多了,宫里毕竟复杂,若是不小心折于人手……”
    薛正君心头一跳,连大气都不敢出,萧胤是要用晗儿的命来拿捏他,甚至是拿整个薛家来威胁他。
    薛正君从寿安宫出来之后,腿仍是软的,原本随侍他身旁的宫人正在寿安宫外等着他,瞧见他脸色苍白,忙扶着他道:“正君没事吧?”
    薛正君摇了摇头,那宫人左右看了一眼,道:“前面离御花园不远,那边有个凉亭,不如奴才扶您去那边歇歇?”
    薛正君只恨不得立刻离了宫去,可现在他浑身无力,听从这宫人的提议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当他被人扶着到了御花园后,才知道又着了旁人的道。他看了一眼在那凉亭之中坐着的人,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他也认得出。
    男子一身墨蓝色锦袍,身材颀长,薛正君见那人慢慢回过身来,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冷淡更是熟悉得很,他只恨自己听了这宫人说的话,如今想走也走不了,只能按着宫中礼仪跪下‖身去,“臣侍见过荣卿。”
    薛迹看了他一眼,道:“到这亭中来,外面晒得紧,本宫可不想担一个苛待嫡父之名。”
    薛正君谢过之后慢吞吞过来,薛迹一向不喜欢夏日,可如今已是五月,天气渐热,即便是在亭中,光还是透了进来,他伸手去遮挡,眉头蹙起。
    薛正君抬眼看了看薛迹此刻神色,这个庶子毕竟是他“照看”长大,也知晓此刻薛迹心情不虞,“荣卿既然不喜欢午时出来,又何必来这亭中呢?”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之事,薛迹分明是故意在这里等他,所图的也不过是奚落他几句,谁知薛迹也毫不掩饰,他眼神中颇为不屑,“本宫自然是要等你啊!嫡父刚进宫来,便有人将消息传给本宫听,本宫想着嫡父进宫不易,应当送给嫡父一份厚礼才是。”
    薛正君刚被寿安宫以“礼”相待,如今又听闻这个礼字,心头起了警惕,“你要做什么?”
    薛迹站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身衣袍倒是不错,去见晗弟正好。”薛迹回头道:“传旨吧。”
    薛正君见一旁宫人之中还立着一名女子,他顿时明白过来这人的身份,宫中除了陛下,也只有一位女子可奉旨来后宫,便是陛下身边的佩兰女史,佩兰走了过来,传了长宁口谕,称他可前往福禧堂看望薛晗。
    薛正君跪下领旨谢恩,可他却弄不懂薛迹的心思,他大费周章地在这里等着他,难道便是为了给他请一道去看自己儿子的旨意吗,他可不觉得薛迹有这般好心。
    薛迹慢慢凑近,可他身量高些,在薛正君身前投下一道阴影,外面暖阳正盛,可薛正君却从他眼中看出些阴翳,只听他轻声道:“本宫知道,你一直希望薛晗在这宫中能压我一头,可倒是忘了告诉嫡父,晗弟他身有隐疾,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既然嫡父来宫中去给贵太卿探病了,不如也去探一下自己的儿子吧。”
    薛正君怔住,“你……你说什么?”
    薛迹忽地笑了,那双眼眸挑起,神色之中透着些狡黠和嘲讽,“你听懂了,不是吗?”
    薛正君只觉得天要塌了,他身子晃了晃,薛迹却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命令道:“去送薛正君去福禧堂吧。”
    薛迹在亭中又留了一会儿,长宁让他多出来走走,可他不喜欢在外面待着,但又不想违逆她,等他回了永恩阁后又过了一个时辰,身旁宫人过来道:“主子,薛正君出宫去了,听说他离去之时脸色极差。”
    薛迹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那宫人刚要走,他又将人唤住,“去问问陛下什么时候过来?”
    宫人有些为难道:“主子,今日是十五,陛下她恐怕……”
    “又是十五了吗?”薛迹侧身看着殿门,她今晚应该不会再踏进永恩阁,这后宫中几乎所有的人她都可以不顾及,可萧璟却不能,他曾问过长宁,真的只是因为规矩吗?
    长宁却没有回答他,他总觉得长宁对萧璟是有情的,那是他不了解的过去。
    立政殿里,萧璟为长宁布菜,上次不欢而散后,她这还是第一次过来,萧璟道:“近来天气渐热,御膳房也多了些凉食,不过太医说过你脾胃不好。”
    长宁嗯了一声,见他用得不多,便执筷将面前的菜肴夹了一些到他碗中,可她忽又想起,他不怎么喜欢吃鹿肉,便又要将那菜夹去,萧璟却按住她的手,“我只是不喜欢烤出来的鹿肉。”
    长宁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将碗中的菜肴用完,可却没有放开她的手,萧璟的指节修长,将她的手包在掌心中,长宁不知道为何他又突然亲近自己,“你这样抓着朕的手,朕没办法用膳了。”
    萧璟闻言一笑,似乎想要喂她,果然不出她所料,菜肴已经送到她嘴边,可他送来的却是蜜汁苦瓜,即便已经苦涩之味已经大减,可长宁却还是不喜欢苦味,只不过她很少流露喜好,御膳房才将这道菜上来,但萧璟却是知道的,他分明是有意为之。
    长宁撇过脸去,萧璟笑了笑,又把那菜肴送到自己口中,他细细嚼着将苦瓜咽下,才道:“这道菜倒是像极了我如今的心绪,你可明白?”
    可她不想明白,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般,“你若是喜欢,自己吃便是。”
    萧璟悠悠道:“看来要吩咐御膳房,陛下喜欢这道菜,让她们每日都备下。”
    长宁赌气不去理会他,明明上次两人已经吵到不可开交,可他如今却像毫无芥蒂一样,萧璟没再为难她,放开了她的手,可长宁却也没再用多少。
    到了就寝之时,长宁已经下定心思不理会他的言语,她本就躺在里面,又侧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萧璟的手慢慢靠了过来,停在她肩头轻轻抚触,“你瘦了一些。”
    长宁按住他的手,转过身来看着他,“你想要什么说就是了,不必这般。”
    她竟这样想他吗?萧璟想要辩驳,可却发现他确实有事要说,“萧峥在宫中多日,既然……我便想着放他回府中去。”
    长宁的眼神变了变,“当初让他进宫来的不也是你吗?既然现在你又改了主意,那该怎么安排他的去处,也依你便是。”
    他早就猜到,提起萧峥之事必定会让她心生厌烦,在萧峥进宫之前的那段日子,他和长宁几乎回到了新婚之时的亲昵,可也只是几乎,萧峥的出现戳破了这场幻境。萧璟轻声道:“臣侍,谢陛下了。”
    长宁定定地看着他,“你同我说谢字,又何必呢?不过既然要放萧峥归府,便也送其他媵侍回去吧。”
    “好。”
    长宁面朝榻内侧,闭上了眼,可萧璟却慢慢靠了过来,“阿若……”他压低了声音唤着她,一声声,直到有些哑然。
    可不安分的还有那只手,在她衣带上作乱,他的唇贴在她耳后,轻轻吻着她耳畔的肌肤,那本就是她敏‖感之处,他也是知道的,他这样做分明是想挑起她的欲‖望。
    长宁耐不住,回过身来看着他,呼吸急‖促了些,“你究竟要做什……唔……”
    萧璟倾过身来以吻封缄,他的吻炽热又不容拒绝,喘‖息的瞬间,长宁听着他在自己耳边诱‖哄道:“这么久了,你难道就不想我吗?”
    这分明是他的计谋,长宁理智尚存之时告诉自己,可城墙却层层倒下,溃不成军,她抵住萧璟的手被他举过头顶,扣在枕边,他低下头去,她身前最后一个衣带被他以齿解开,衣衫被褪下肩头,他垂首在她肩头烙下一个个吻。
    可他远没有这般镇定自若,如同在瀚海中行走之人,渴得紧了,可又难以向人言说,萧璟忍不住想到,或许即便舅父不说那些话,他恐怕也坚持不了多时了,他在心里笑自己竟连卫渊清都不如。
    毕竟是多年夫妻,长宁根本无法招架他的手段,她越过他的肩,只见得帐外的烛火似被风吹一般,摇摆不定,起伏不停。
    外面似乎下起了雨,寂静地可怕,将内室的一些纠·缠之声衬得更为清晰。压抑的乌咽声,椯息声让守在外面的宫人羞红了脸。
    一夜疾风骤雨,到天明时却又归于平静,晓光自帐帘透了进来,长宁的窈身被一只手臂揽住,她轻轻动了动,将他的胳膊拿开,萧璟低下头去,见人仍在自己身旁,他又闭上了眼,“今日休沐,不必着急起身。”
    长宁身子有些疲乏,对这个作乱之人没什么好气,“你还知道休沐。”
    萧璟闷声笑了笑,他的嘴唇碰了碰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道:“陛下若是怪臣侍,臣侍也无法为自己辩驳,只是久旷之躯,一时情不自禁而已。”
    长宁无话可说,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定力太差,不过他一直把她又瘦了一些的事放在嘴边,要她明日来立政殿,“我常盼着你过来,可却又说不出口。”
    以往他极少说这些话,现在这般亲近她又是为了什么呢,他们两个人似乎很难对彼此毫无芥蒂地去信任,长宁没有应他,或许她早就习惯了这样,而萧璟也习惯了,他强留着长宁又在殿中用了早膳。只是这么微小的一件事,却也能在后宫中起了波澜。
    永恩阁,薛迹立在窗前,看着窗外落下的一地残叶,身边的宫人道:“陛下她巳时过后才离开了立政殿。”
    薛迹面无表情道:“还有呢?”
    那宫人犹豫不决,见他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只能道:“昨夜立政殿唤了水,今日陛下还在那儿用了早膳。”
    “下去吧。”薛迹心头疲惫,早该知道的不是吗?从一开始,他便只是长宁的,而长宁却不是他的。这后宫君卿争宠,他还可以毫无顾忌,可萧璟是她的夫。
    紫宸殿,百花宴后那些世家女皆送了一些文章过来,长宁此时看的是木云砚送来的一些治国理政的疏要,佩兰见她圈点了几处,道:“陛下像是有些欣赏此人。”
    长宁缓缓道:“朕本以为她出身世家,虽有些见识,但必定拘泥于陈规,可没想到她倒不是那般木讷无趣之人。”
    佩兰没有听懂,“可您都没有召见她,您手中的这些,旁人也送来过,您如何知晓她的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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