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落落的院子，只有几处符咒燃烧后的痕迹。
    “你站在那儿发呆做什么。”江清璃喊薛灵均跟好她。
    窗外开始落雨，滴滴打在青石板上，声音让人昏昏欲睡，是个很适合睡觉的夜晚。
    薛灵均手腕上的烫伤被处理好了，但他看起来有点失望。
    “不能包扎吗？”他抬起头看着江清璃。
    江清璃疑惑不解：“都好了为什么要包扎？”
    她起身去了窗前关上了窗，今天的小屋和以前有点不一样，那些奇珍异兽都没过来，可能是因为下雨了吧。
    江清璃：“今晚你在这儿休息，等明日的最终试炼结束后，被师叔收做徒弟，就有专门的住处。”
    比起被收徒，薛灵均有更关心的是，“师姐今晚住哪？那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江清璃稍作沉思，“可能不会太常见，不过你要是认真修炼，我们应该能见面。”
    “那我一定认真修炼！”
    青涩礼貌又好学，江清璃把薛灵均上下打量好多遍，也看不到他入魔的可能。
    但又一想到他刚入门就被欺凌，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救的人说……”江清璃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薛灵均有点紧张，不敢直视她浅色的眼睛，“他说什么？”
    和人吵架不是薛灵均的本意，这把火却是借那人的手放的。
    他总得有个理由去接近江清璃。
    “他惹了你，你反过来救了他出事，结果他连主动说清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天衍宗向来不留这种心性有问题的弟子，他被连夜送下了山，如果这件事闹得大点，应该没有山门愿意收这种弟子。”
    “那可真是遗憾。”薛灵均的眸子被火光染上暖色，气质又乖又危险。“师姐也去了火场，没事吧？”
    除了江清璃，别人的死活和命运，他根本不在乎。
    “你还有闲心关心我。”江清璃拿起茶壶，却被薛灵均拿起，替她添上新茶，“你小心点，我今日在哪儿发现了魔气。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靠近那些东西。”
    滚烫的茶水溅上薛灵均的手。
    他没喊痛，将手藏入袖中。
    “为师姐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薛灵均放下茶壶。
    “我的意思是……算了。”看着他，江清璃突然睡不出口。只要她看好他，别让他的善心再被辜负就好，“天色不早，你早点休息。”
    烛火被熄灭，江清璃提剑轻手轻脚走出小屋，她的修为不能一直被困在金丹。
    薛灵均也睡不着，他分出一缕神识，悄悄跟在江清璃身后，在黑色的雨幕里陪着她。
    *
    以往的试炼都是在天衍山宗门内举行，但事出突然，山下的村子里有狐妖伤人，试炼临时改成去山下捉妖。
    进入宗门第一天就要下山捉妖，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次很新奇的体验。
    为保证他们的安全，几位师姐师兄也在里面。自然，江清璃也在其中。
    她身穿一身青衣，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鬓发，用飘带随意系着。即使站在清念峰那些漂亮的漂亮女弟子前，也不输一丁点好颜色。
    担得起修真界第一美人的美名。
    但这个美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她正忙着在这五十个人里找薛灵均。
    季叙策看不下去了，他走过来，“明明我比薛灵均先认识师姐，师姐却关心他更多，这么多的人，眼睛总要最先锁定他。我不服。而且那个薛灵均一看就不对劲。”
    江清璃奇怪地看向他，她不理解季叙策在说什么。
    “师姐。”薛灵均走过来打断他们的谈话，“你看这只蝴蝶好看吗？”
    那只蝴蝶的翅膀被捏在他的手里，漂亮又脆弱，无助地挣扎几下但什么用都没有。
    江清璃瞳孔一缩，这不就是前世被薛灵均困在魔宫的她？
    “你竟敢动天衍宗的东西，这里的一草一木常年受灵气熏陶，早已不是普通凡物。”季叙策说话没好气，脸色黑得像锅底。
    薛灵均手一松放了那只蝴蝶，他看向江清璃，着急解释：“我只是想让师姐看看。”
    才怪，他只是不满季叙策和江清璃离得那么近。
    “你有病吧，师姐她从小生在天衍山，她什么没有见过。你以为她是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子，守着寻常东西当宝物。”
    这话说得就有点过分了。
    果然她先一步找到薛灵均是有必要的，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他要受多少欺负。
    季叙策平时温厚可靠，他都能当着她的面说出如此过分的话。更别提其他人。
    不止江清璃觉得过分，季叙策本人也是。
    他说完话就捂上了自己的嘴，他是有这个想法，可只有一点点，更不可能当着师姐的面奚落薛灵均。
    定是他搞的鬼！
    季叙策一把拽住薛灵均的衣领，怒吼道：“你到底搞了什么鬼让我在师姐面前出丑，你到底做了什么，说啊！”
    说着，他心底的邪念控制不住，想要抽剑砍向薛灵均，却被江清璃一掌劈向后脖颈，季叙策晕了。
    江清璃看着薛灵均，在她的眼睛里，他找到了归途。
    只有她不会嫌弃她，也只有她不会受诅咒影响纵大心底的恶意。
    薛灵均心底格外满足，但面上脆弱地笑了下，“我没关系，季师兄一定不是故意的，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误会。”
    “你是傻子吗？”江清璃无法把眼前这个少年和几年后祸乱人间的魔尊联系在一起。
    第10章 想保护清璃
    “没关系。”刚刚的芥蒂她早就不在意。
    他们一行人去了山下的雍城。
    一共三十人，分成了三个小队，薛灵均这组由唐叙柔负责，江清璃本来不在这场试炼名单里，所以就多出了她。
    在进城之前。
    “师姐你去哪？”
    江清璃：“我去唐师妹那队。”
    “这……”领头的人本想让江清璃负责这三十个弟子。
    “好耶！师姐你快来快来。”唐叙柔听到她的话，小跑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师姐，山门早上发生了什么事啊？”
    本来这队的领队人是季叙策，可他早上情绪不对，行为还有些疯癫。医修看过后，说他生了心魔需要多加治疗。所以，这领队的人就换成了学艺不精的唐叙柔。
    “一点小事，无需在意。”江清璃说话，抽出自己的胳膊，走到队末——薛灵均的身边。
    “师姐，我的好师姐，你跟我说说嘛，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唐叙柔追了过来，仗着自己是个姑娘家，年纪又小，肆无忌惮地和江清璃撒娇。
    这薛灵均很是羡慕。
    “怎么又是你！”唐叙柔记得这个能让师姐多加照顾的人。她把薛灵均全身打量一遍，“师姐，他不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能有哪点特别？”
    薛灵均充耳不闻，低头冲着江清璃羞涩地笑了下，“师姐好。”
    江清璃微微颔首。
    简单几句话而已，却透露出几分相识很久的熟稔。
    唐叙柔一双大眼睛看看江清璃又看看薛灵均，“你们俩之间的氛围好奇怪，为什么容不下我？还有你，为什么不喊我师姐？”
    她心直口快，又被娇纵惯了，有什么就说什么，甚至还想抢剑。
    只是那手刚伸出来，就被江清璃点着额头推远，“回队首去。”
    “我不嘛，我要跟着师姐。”唐叙柔不满，“他都能跟着你，我为什么不行。”
    江清璃觉得这个画风非常熟悉，又来了。以前都好好的，突然来个薛灵均，他们一个个都怎么了？
    江清璃头痛扶额，不知道怎么办好，她不喜欢哄小孩。
    薛灵均思量片刻，温润笑道：“真羡慕你，我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带领小队拿到魁首让师姐开心。”
    才怪，魁首和队伍管他什么事，他只想和江清璃待在一起，这些不识相地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他们？真烦真该死。
    “对诶！”唐叙柔一拍手，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她拉起唐叙柔的手，“师姐你要好好看我。”
    唐叙柔蹦蹦跳跳跑远了。
    稍一细想薛灵均刚刚的话，江清璃就知道他是为了自己解围。
    “谢谢。唐师妹是个小孩子心性，心不坏。但你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她怎样对待你，你就怎样对待她。”
    “不用，我为师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薛灵均笑笑，格外纯良，“我倒是挺羡慕她。”
    羡慕……她？江清璃不理解一瞬，随后跟在队尾走进了雍城。
    这雍城，她五个月前曾经来过一次，那时候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而现在……
    街上大门紧闭，地上还散落着没有收拾干净的灯笼，像是慌忙之中没来得及收拾好。
    “这是怎么了？”
    “好恐怖，好像鬼城我想回家。”
    更有人情绪激动着大喊：“你们天衍宗是不是没把我们这当成是活生生的人，入门试炼就带我们来这种地方，定是为了先让我们在前面当替死鬼。”
    他不喊还好，一喊……
    “是啊是啊，这怎么跟往年不一样。”
    “我不想死！谁想死谁去！”
    “闭嘴，想回家的，天衍宗不留人，想滚得快滚。”——喊话的人是一个身穿淡黄色的弟子，和问焱如出一辙的脾气暴躁。
    看到这些普通弟子激愤的模样，江清璃不免也有点担心薛灵均。
    “你……”她偏过头看他，结果刚说了一句话就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