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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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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他又放了狠话,以后就守着沈家守着小叔子过了,才十六岁的哥儿,身都还没破,本来是好改嫁的,这话一说,以后要怎么熬。
    想到这里她转身,怜爱的摸了摸林飘的肩膀:“去坐着,弄好我给你端过来。”
    林飘点了点头,他不习惯拿个板凳坐在门口捧着碗吃,就在屋内桌子边乖乖坐下了。没一会二婶子就端上来一个海口大碗,映入眼帘的就是大大的鸡翅鸡腿,一层薄薄的淡黄油花浮在上面,下面窝着一团雪白的面条。
    “你不喜欢吃太油的,油水我就留给二柱子了,他可喜欢。”
    “二柱子长身体呢,多吃点油水才好。”
    二婶子听这话高兴,叫他赶紧吃,转身又去寻了个小陶罐:“二柱子给我说了,你要去看你小叔子,我用个小陶罐装一些你看怎么样,紧着你小叔子吃。”别让大沈家的那些讨厌鬼吃到了。
    她正在锅里选,捡着好肉往罐子里装,听见林飘屋里传来的声音:“留个鸡腿给二柱子,我答应了他的。”
    “他又去你哪里混吃混喝了?!”二婶子一听这话就骂骂咧咧起来,一会装好了给林飘提进来,倒是没忘记给她儿子留鸡腿就是了。
    林飘在屋里吃鸡汤面,鸡肉炖得皮滑肉嫩,散养的鸡没吃过饲料,经常都是自己在后院觅食,偶尔上山打点菜叶猪草之类的(二柱子上山玩顺路给他打一背篼)给鸡改善伙食,鸡肉鸡油的香气浓郁,虽然汤底没其他调料,但烫了几片二婶子后院现拔出来的白菜,汤底又多了一分蔬菜的清香,稍稍放些盐,一口面条一口汤,口齿生香。
    林飘吃好面也喝干净了汤,二婶子已经把小陶罐装好了,又寻了块粗麻的包袱布,给他塞了干净的筷子勺子,陶罐上倒扣一个陶碗,用包袱布全都包在了一起提着。
    “你快快的去,紧着笼络住你小叔子是最要紧的,要是不行,他们有其他打算,你就赶紧回来,咱们村东边和村西边不是一回事,现在大家都佩服你呢,肯定都帮着你。”二婶子有点为他担心。
    林飘听了连连点头:“二婶子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提着小陶罐出了二婶子的门,林飘沿着街道走,路上抓了个大树底下玩泥巴的小孩带路,小孩一听他是林飘,要去大沈家,一下眼睛都亮了,看他的眼神犹如看战士,连跑带跳的往前蹦跶。
    林飘还没走到门口,他来了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大沈家,大沈家由大伯父和二伯父两家人组成,组成了势力庞大的大沈,据说当年三个兄弟的老爹老妈偏疼小儿子,导致老大和老二战线一致同仇敌忾,都很讨厌老三,老三就是林飘相公的亲爹。
    等亲爹妈一死,老三被排挤得受不了了,自己分家到了村的另一头去了,而老大老二还保持着曾经的团结,坚决的霸住了老爹留下来的祖屋。
    几个儿媳妇旁支的女孩听了消息,都跑出来想躲在门边要见识一下林飘到底是几个鼻子几个眼,像他们这样的后辈,在家里长辈面前长辈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敢顶嘴说什么,今天早上他们听见林飘不止把她们婆婆关在了外面,一步都没让她们踏进去,还说得半点下风都没落,都想见见这个烈哥儿长什么模样。
    四周的邻里听说了早上大沈家那几个婆娘吃的亏,一听林飘来了,全都跑了出来,站在家门口往外探脖子看。
    等林飘提着瓦罐走到大沈家门口的时候,四周邻里的门前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林飘仿佛全然不觉一样,只管往里面走。
    四周的人忍不住啧啧:“难怪沈松好好的婆娘不要要娶个哥儿,这模样真好。”
    “好什么好,还是太像男人了,再娇些还差不多。”
    “听说他在家也干活的,皮肤倒是白,是有做哥儿命的,就是脾气太烈了。”
    沈家屋子里的女眷和他打了个照面,也不可能和他亲亲热热的打招呼,怕婆婆怪罪,只拿眼睛偷偷觑他,回头一看自己男人也在打量林飘,顿时脸色一拉:“看什么看,今早在人没给人骂够啊。”
    一旁的男人啧了一声:“再叨叨我抽你啊,男人的事有你说的?”
    林飘是好看,早上他们挨骂的时候他们被四周议论的指指点点都要说得抬不起头了,还怎么看林飘,老话说想要俏一身孝,他穿了一身麻布衫子,那样粗糙的白反倒衬得他娇嫩的皮肤像朵软嫩的花儿一样,因为是个哥儿,又更显韧性傲骨,眼睫一抬,眼底不带笑,瞳子黑白分明的让人不敢多盯着。
    “堂哥,我小叔子呢?”他声音倒好听,不论好坏都带着客气。
    “里屋里,你自己进去吧。”堂哥随手朝里一指。
    村子里的建筑技术有限,一过了堂屋里面都黑漆漆的,林飘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腥苦药味。
    稍微向前一点,便看见了光亮,一张炕一张大四方桌,小窗支开透气,光从外面漫进来,照在床上的男孩身上。
    林飘来之前很严肃的思考过如何进行唱念做打,但一看见这个孩子,心里的想法就先放到了一边。
    这小孩据说刚十岁出头,苍白的躺在床褥里,额边碎发茬凌乱,额头上的冷汗一层层的也没人擦。
    林飘走近一些,掏出手帕给他擦掉了冷汗,看着他稚嫩的脸,难怪四方邻里都说他脾气怪,但从没人怪罪他,反而觉得他是文曲下凡,这小孩小小的,但眉眼秀致,鼻梁高挺,薄唇饱满,骨架也匀称修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文质彬彬的秀致俊朗,只是现在年纪小,细弱了一些。
    林飘摸了摸他的身子,应该是没什么损伤,只是溺了水,再摸摸额头,一贴手,又湿又冷,再探了探炕。
    虽然现在天气热不用烧炕,但这小家伙还病着,真不是自家孩子不知道着急,要是他们自家的孩子,别把炕烧出火来。
    林飘怜惜的摸了摸沈鸿脸蛋,轻轻拍了拍:“沈鸿?沈鸿?”
    沈鸿的睫毛又长又黑,颤了好几下才睁开一条缝,林飘抱着他让他向后靠在炕上:“你是不是还没吃东西,我带了汤来,你快喝点暖暖胃,这样才好得快。”
    林飘怜惜他,声音又轻又柔,生怕吓到了他,也不管他听没听懂,解开包袱布上面的结,先盛了一碗汤出来,将厚厚的油都四周撇开,给他打了碗清淡的出来。
    汤在瓦罐里保温,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油封着,舀到碗里还是烫手的,林飘取了小勺子出来,舀起一勺吹了好一会才递过去。
    温热的汤勺贴上沈鸿的嘴,沈鸿先嗅到味道,那汤勺倾斜了一点,他本能的开始慢慢喝下去,握着汤勺的人也一点都不急,慢慢往他嘴边送。
    鸡汤醇香温热,绵长的温度顺着咽喉往肚子里淌,流经冰冷的地方,一勺一勺化开,喝了半碗沈鸿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向面前温柔的少年。
    “小心烫,瓦罐里还有肉,都炖得软软的了,你喝着舒服了我夹点肉来给你吃。”
    这是沈家的哥哥吗……他怎么从没见过。
    “鸿儿!我那可怜的鸿儿!天杀的丧门星!”一阵嚎叫传来,门被猛的推开,二伯娘紧急赶到,撞进满室的鸡汤香味里楞了一下,再一看林飘正在给沈鸿喂鸡汤,一阵肉痛。
    “你这哥儿还要不要脸,你又杀鸡!”
    “二伯母,鸿儿身体不好胃口弱,我特意选了只没下蛋的肥母鸡给鸿儿补身子呢。”林飘纯良的大眼睛看着她。
    二伯母恨不得撕了他这张狐媚的脸,一把抢到炕头去:“鸿儿,就是这丧门星哥儿克死了你哥哥!又克得你落了水!你这便将他逐出门去,家里长辈都会给你做主的!”
    沈鸿微怔,看着面前变脸变得如此快的少年,竟然就是那位小哥夫。
    他声音稚嫩虚弱,但咬字十分斯文清晰:“二伯娘,生死有命,不关哥夫的事。”
    第3章
    林飘一喜,没想到小叔子是这样拎得清的人,这鸡汤算是没白给他喂,看他的眼神也越发怜爱,觉得这小孩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二伯娘一听这话差点没气背过去,他们忙前忙后把人救回来还接到了家里来,一句好话没得他的,他还倒帮这个丧门星讲起话来了。
    “沈鸿你爹娘你哥哥都在天上看着你的!你竟然帮起这个丧门星来讲话了,咱们才是一家的,他一个外人图的什么你心里要有数!”
    林飘认可的看向二伯娘:“二伯娘说得对,咱们嫁进来的本来就是外人,哪里敢置喙什么。”
    二伯娘气得牙都痒了,林飘这个小狐狸精,每次说话的时候就睁着他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望着她,说起怪话来更是调子一声比一声软和,一副好欺负的憨憨模样,但那爪子就藏在手底下,真靠上去了就要亮出爪子撕破人一层皮来。
    沈鸿听他这样说,嘴唇动了动,眼神望向他,似乎想说什么,看了一眼二伯娘静默垂下了稚嫩的眼皮,他终究还是第一次见哥夫,太熟络了也不好。
    “你这贱蹄子!”二伯娘冲上来就想揪住他,林飘再不济也是个男人,躲开她轻而易举,顺势还想绊她一下,但考虑到沈鸿就在旁边看着,他不太好第一次就表现得这么凶狠。
    于是不走心的浅叫了一声:“伯娘,你怎么打我!”
    大伯娘接到消息,正从外面赶来,他们家在村子里的地位远不一样,从他们子孙起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他们家是祖辈都有读书人的,虽然是庄户人家,但那可不是泥腿子,那叫世代耕读!
    虽然还只是识了点字,会背了点三字经千字文,但也是正经养着读书人的人家,她正教着着孙女识字的事情,就听见林飘来了的消息,匆匆从媳妇的房间里赶出来,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林飘的叫声。
    她猛的将门推开,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沈鸿的脸色,沈鸿是他们家孩子这一辈里最能读书的,长得那是十里八乡谁见了都要夸好的,三岁识千字,五岁背诗文,还能将意思融会贯通,甚至触类旁通说出些他们都想不出的话来,可恨的是这么好的胚子投到了小沈家没投到他们大沈家。
    虽说不幸,但也是老天长眼,这孩子以后就他们可以做依靠,不就归到他们家来了,以后说不定能成个举人老爷,也是他们家的福气。
    不过她和她男人打的这个主意还没和二房的通过气,毕竟他们想把孩子过继到自个膝下,怎么好让老二家的知道。
    “这是在做什么?!”大伯娘瞪住二伯娘,大声呵斥起来:“都是自家人,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怎么动起手来了。”
    “我一个手指头都没挨着他,他倒是叫起来了!”二伯娘平白吃了个哑巴亏,发现这个时候大嫂也不帮她,那边林飘那小蹄子正坐在炕头,给她投来了一个笑眯眯的眼神。
    “快出去,别吓着了鸿儿,什么事不能在外面说。”大伯娘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二伯娘不忿的数落了几句,知道自己是吃了林飘的哑巴亏,现在她先理亏,只能出去。
    林飘坐在炕头,仰起头来笑眯眯的:“大伯娘真好,不像二伯娘,只会凶我。”
    “她脾气不好,没吓着你吧。”大伯娘顺坡下驴,林飘在她面前跟个漂亮的小少年似的,一点哥儿气都没有,说起话来又乖觉,像在和家里长辈贫嘴逗趣似的,和沈鸿坐一处就是两个孩子。
    大伯娘也拿他当孩子似的哄了起来,说了些以后你一个人过伯娘帮衬你,一笔写不出两个沈,伯娘对你好之类的好听废话。
    林飘还是第一次这么密集的接触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妇人,暗暗心惊种类繁多,门道很深:“伯娘说的什么,我还有小叔子,以后我们两人相依为命,互相帮扶,必定会好好把日子过下去的。”
    大伯娘脸色微变,但依然八风不动:“长辈说什么就是什么才叫孝顺,你年纪小主意大,可别想岔了。”
    “哪有,本来就是一家人,岔不岔的也是一家人,绝寻不出别的说法来的。”
    林飘应付得有些累了,搂了一把身边还虚弱的小豆丁,抬了抬忍得有些紧绷的下巴:“你说是吧?”
    沈鸿看着身旁的林飘,他神情紧绷,虽然面上不显,但这样坐着说套话显然他已经快忍不住了。
    耐性不佳,脾气不算好。
    沈鸿在心里暗暗点评了一下,但想到方才他把自己抱起来靠在炕头,一勺一勺给他喂汤的细致。
    “长嫂如母,沈鸿一切听哥夫的。”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他才多大年纪,怎么来拉扯你,你往后还要读书,科考,束脩,盘缠,以后哪样不是大头,你跟他去了还耽误你哥夫改嫁。”大伯娘语气加重,暗暗点他。
    “我不改嫁。”林飘斩钉截铁,有吃有穿死老公,日子不要太灵,还有小叔子这个道德挡箭牌,不把小叔子放在身边,他就是一个没有户口没有资产的二等居民,有小叔子他说不定还能当个烈夫,道德要素直接拉满。
    “我这辈子,就守着小叔子,为他筹谋,为他经营,也不枉我嫁进沈家来一趟。”
    林飘想抽帕子出来擦一擦自己不存在的眼泪,但考虑到和沈鸿挨得太近,演一个小孩也没必要,只是转过头去放轻声音淡淡问他:“你身体好点了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要是能走路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我原先昏迷,后来是睡了过去,现在已经好多了,能走路。”
    “那我们走吧。”林飘把他扶起来,心里安心多了,没想到小叔子也是一个香饽饽,大伯娘在沈鸿面前这样扮好人拉好感度,沈鸿要真吃她那一套,可就亏大发了。
    大伯娘直接傻眼了,他们这两人,一个少寡,一个失怙,一个愿意养,一个愿意跟,不违礼制,不违规矩,甚至还是一段佳话,急得一声声的叫着鸿儿,只得了林飘一句大伯娘保重,就要将人扶了出去。
    大伯娘看着两人向外走去,沈鸿连头都不回一下的模样,拉下了脸:“林飘,你可想好了,以后你可就没今天的面儿了,把人带走你要养不活,我们沈家不会放过你的!”
    她本来想放一放狠话,让沈鸿想想未来的科考路要怎么走,但一想他也只是今天被带回去了,并不是就没机会再带回来了,毕竟他年纪还小,未来养在谁膝下无限可能,不好把话说死,只能对着林飘骂了两句,况且以后他们沈家在村子里,有的是法子收拾这个哥儿。
    “大伯娘放心,我保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林飘走之前,还没忘把东西收拾好,瓦罐和鸡汤又原路提了回去,一点没便宜沈家。
    “回去先吃点东西,不吃东西什么病都好不了,你有点低热,现在身体冷吗?”林飘身上没穿多少衣服,把外面的麻布衫子脱了下来罩在他身上,低头看着他头发浓密的头顶,看他站起来才到自己胸口。
    “哥夫,我不冷,方才喝了你熬的鸡汤,已经好了许多。”
    “行,回去再吃点饭,长力气。”林飘厚脸皮的没说鸡汤不是自己熬的,他看沈鸿话并不多,有什么答什么,每句话都有头有尾,但其余闲碎的表达是一个字都没有,比如什么我好饿,我好冷,我没有力气之类的哼唧抱怨,更是一句都没听见。
    确实是个好苗子。
    林飘带着他往回走,一路上都是干活从山上回来的人,或者站在门口打趣的闲汉妇人,看见林飘眼睛里都直直的透着一句哟啧啧啧,又叫这哥儿拿捏住了。
    一直走到自家门前,二婶子站在旁边的门户外,伸长了脑袋远远的看着林飘带着沈鸿回来了,脸上笑得哟,这哥儿厉害,不吃苦,她看了心里舒坦,心里高兴,扬声:“小叔子吃饭了没有?我送碗饭过来?”
    “他还吃不得硬饭,麻烦二婶子把饭泡汤里,煨得软些的可好?”
    “好,怎么不好,不费工夫的事,一会给你端过来,你可真会心疼你小叔子!”二婶子转身进了屋里。
    林飘推开自家木门,把小叔子扶进房间里后去后院看了一眼鸡鸭猪仔,明白自己的第一步终于走踏实了。
    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挟小叔子以得众鸡鸭。
    享受了一秒钟后林飘折返卧室:“鸡鸭都很好,二柱子上次搂了一大背篼的猪草扔在篱笆里,现在还有剩的,没见饿瘦。”
    “哥夫辛苦了。”小叔子弱弱坐在炕上,林飘刚给他盖了床新褥子,又掀开瓦罐另盛了碗汤,满满夹了半碗肉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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