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你请说。”
    “我知道?叶帮主你走南闯北，我想请叶帮主你帮我收集一些?科考资料，尤其是江南和京城那边的，考秀才、举人的历年题集和其他信息。”
    关于李信和的问题，李小寒思考良久。教育资源差，不仅仅只是师资差，还有的是信息差。
    比如发达地区能收集到更多的考题资料，更多的考官出?题信息，从而查漏补缺、按需学习，而不发达地区只能通读一本课文，其他全靠自己摸索。
    这就是信息差。
    李小寒琢磨了一下，李氏虽然号称书香传承，但?是多少年没有人考中秀才举人了，这方?面的知识更新早就断代了。虽然早前李信和有个先生，但?是先生能留给他的，可能麻烦比助益更多。
    而李信和能收集到的资料，估计也就府城附近的资料。但?是他们?这边，本来文风就不算浓厚，尚武之气更甚，所以李信和不仅缺一个名?师，他还缺相关的参考资料。
    估摸着李信和去考试，就是熟读书本，跟着人家往年真题三十卷+模拟考试十场的考生去pk。输很正常，赢的话要靠过人天资了。
    所以李小寒才托青帮收集资料，因为青帮的铺子?里，货物的来源有南有北，能尽量弥补这个信息差。
    “李姑娘既然需要，那我吩咐下面的人，尽全力为李姑娘收集。”青帮主松了一口气，提要求好呀，如今他也认识到了，最好的合作关系，是有来有往的关系。
    “那就先谢谢叶帮主了，这一批的番椒酒，下个月此时，你派人过来取吧。至于收集资料的费用?，到时候我们?一并结算。”
    因为也不知道?能收集到什么东西，因此价钱也无法估算，如果要提前预估给一笔，李小寒能给的不多，估摸青帮也不会收，那不如就这样?，到时候再结算。
    “钱的事好说，到时候一并结算即可。那就这样?说定，我派人将原酒送过来。”
    双方?确定之后，青帮主便告辞而去。
    “小寒，你买这些?科考资料是为了？”李贤东犹豫的问，他生的是女儿呀，再强也不能去科举呀。
    “给信和哥的。爹你不是说信和哥又聪明又勤奋，只差点运气嘛。”李小寒回答道?。
    “哦哦，那好那好。”李贤东露出?一个笑脸。
    青帮主那边的动作很快，两个时辰之后，二十坛酒就运过来了，于是，李小寒需要做的工作加大了一倍，为了尽快给青帮出?货，不仅王氏，连李贤东都过来帮忙剪番椒，帮忙打?下手?配料了。
    至于之前所想的，经过李氏一族众多小孩子?测试过的，本土版火锅底料麻辣烫事宜，只能暂时先搁置了。都是挣钱，先把眼前这个事情推广开来吧。
    ******
    一月二十九，时至雨水，春将至。
    李小寒抬头看?着这天空中细细蒙蒙的雨丝，心里估摸着到了二月，惊蛰后春分前，差不多是时候杜仲育苗，辣椒育种还有三七分苗了，接下来这个春天，会非常的忙，自己的提前规划好时间，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
    “这雨下得好啊，雨水至润万物，新年第?一个农时就这样?吉利，今年一定是一个好年。”李贤东感叹说道?。
    “爹，咱们?过两天，去一趟府城把，趁着春来前，我得把一些?配料备好，还有看?看?府城那边青帮的情况如何。”
    “行，等这雨停了，我送你去。”
    二月初二，龙抬头，前几日下了一天的雨，今日地里才干。不过雨落雪融，行路依然很难，而且春来了，族长家的牛车要准备春耕，就不能借了。
    仁和堂，今日招待李小寒父女的依然是小石师傅。
    “怎么的这番椒涨价了？”虽然李小寒有预感，不过这才一个月，第?二批的番椒酒还没有酿出?来了，就第?一批那几十坛的酒，引起的市场反响这么大？
    小石师傅正想回答，不料今日罗掌柜在，走了过来，解释道?，“皆因府城青帮不知从哪里进了一批番椒酒，如今这酒在府城可是一酒难求啊，青帮每日只售出?二十坛，醇酒浊酒各十坛，可不导致这小小番椒如今也涨价了。”
    罗掌柜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年前小寒那天，突然的东家派人过来，快马接走了张大夫。后来他探听到，张夫人被风雪困在府城外一个叫平山村的村子?里，紧急叫张大夫过去看?诊。
    平山村，他去过呀，这村子?他熟呀。当时他就留了一个心。
    后来青帮这番椒酒在府城流行开来，他当时就纳闷了一句，“这番椒酒的名?字，怎么跟番椒如此相似呀。莫不是还有关系？”
    当时张大夫就顺嘴说了一句，“可不就是有关系，这番椒酒就是番椒作为主料泡制出?来的。”
    这可把罗掌柜惊了，他的消息一向比张大夫灵通啊，怎么的张大夫都知道?了，他还不知道?，这怎么行。于是罗掌柜软磨硬泡，便从张大夫处得知，这番椒酒很可能就是李小寒泡出?来的。
    罗掌柜惊呆了，这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怎么的，细看?起来，李姑娘也是一个不甚出?众的农家姑娘，不过就是比一般的农家姑娘机灵聪明了一点，看?着好看?了一点，咦，李姑娘跟去年比变化很大啊，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李姑娘怎么就把这番椒酒泡出?来了呢。
    李小寒看?着罗掌柜这个打?量的目光，心中便明白罗掌柜可能已经猜到自己身?份，也不否认，“既然罗掌柜猜到了，那我今日可得好好表现。请罗掌柜你喝酒，希望罗掌柜你喜欢。”
    说完李小寒递给罗掌柜一个小酒坛子?，这就是当初第?一批从青帮手?下留下来的两坛醇酒之一，本来李小寒想只留下一坛浊酒一坛子?醇酒的，后来想一想，改为两坛醇酒了，毕竟送礼走人情的话，给谁浊酒都不好。青帮主倒也爽快，只要不是给其他人做买卖，留一坛子?浊酒还是一坛子?醇酒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罗掌柜接过酒坛子?，细闻了一闻，果然是番椒的味道?，不过闻过之后又推荐回来，“李姑娘，恕我帮不了你，这番椒原本是胡商运过来的，原本作为一种药材，种的人也不多，如今他们?纷纷涨价，我这里也是正常涨价啊。”
    李小寒莞尔一笑，“罗掌柜误会我了，我自然明白罗掌柜的为难之处，这番椒涨价，咱们?该怎么买卖还是怎么买卖嘛。”
    “不过，我送罗掌柜酒，还真有点所求？”
    “哦，你有什么所求？”罗掌柜挑眉。
    “我族中有一兄长，多年读书，年方?十九，已中童生，自然是想更进一步的。只是苦于没有明名?师，想问一问罗掌柜这府城里学堂的情况。毕竟罗掌柜你是城里人，又是仁和堂大掌柜，消息灵通，人脉宽广。当然我们?也不敢求更多，只是希望罗掌柜指点我们?一番，如果我们?想要求学，府城里学堂那些?个比较适合我们?呢。”李小寒诚恳问道?。
    第67章
    哦, 不是要减价，那倒是好说。
    罗掌柜对着番椒酒也挺好奇的，加上现在也没啥生意, 那聊一聊也没啥嘛。
    于是罗掌柜便把李小寒二人请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
    “要说这城里学堂嘛, 那最?好的当?然是青山书院了。我们定城附近最?好的书院了?, 先生都是举人以上。”
    罗掌柜感叹的说，“不过青山书院非秀才不得进?, 当?然，如果富贵至极，那又另当?别论。不过，我们这些普通人家就不要想了?。”
    听罗掌柜的语气，恍若有一段往事，李小寒连忙赞同的叹口气, “可不是, 咱们得看看自己家门第, 祖宗没有富贵之极, 咱们就一步一步的踏实往前?走，总有一天能去到那青山书院。”
    果然, 李小寒务实的态度, 得到了?罗掌柜的极大赞同, 罗掌柜兴致勃勃的继续说道, “除青山书院之外, 府城还?有四大学堂, 都是举人办学, 又分?为?城东的赵家学堂, 城南的钱家学堂，城西的孙家学堂, 城北的李家学堂，或许跟你?们八百年前?还?是本家呢。”
    “不敢提这话，毕竟我们种田都好多年了?，族谱也没有缺失过呢。”李小寒连忙否认的说到。
    看着话说的，多有水平，‘不敢提这话’表明自己没有攀关系的心思，‘族谱也没有缺失过呢’说明自己家族也是有传承的人家，虽然现在没落了?，但是耕读传家，一直没有丢。
    这真是一个农家女能长出?的灵巧心思？
    罗掌柜狐疑的看一看李小寒，细看更加疑惑，比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明显长高了?大半个头，整个人都长开了?，脸颊饱满，唇色红润，许是冬日没有晒过太阳，连皮肤都白了?一层。除了?穿着农家常见的棉布衣朴素了?少许，比许多城里小娘子都好看了?。
    更难得的这份聪明才智与气度，罗掌柜自问看人无数，也没看过几个啊。
    这样的人，说不定遇到哪个机会，就是鱼跃龙门、化龙转凤了?，如今难得她还?在低谷，伸一把缓手、结一个善缘，以后?还?不知道谁靠谁呢。
    这样想着，罗掌柜便说得更详细了?，“你?说你?那位族兄，年方十九，已经中了?童生，算难得年少有为?的了?。以往在哪里读过书，拜过哪个先生不？”
    “自小在我们族学里启蒙，后?来跟府城里一个叫韩集的先生读过两年书，后?来韩先生过世之后?，便一直耽搁至今。如今还?是在族学里半教半读。”
    还?有族学，居然还?能半教半读，罗掌柜心下更加敬重了?，“韩先生我也听说过，是一个颇有才华之人。你?族兄只跟他攻读了?两年，其余时间在族学，便能年纪轻轻得中童生，想来天资也不差。”
    “这样的话，我个人便建议你?们不要将就其他先生，最?好能进?这四大学堂。”当?年随着韩先生的才名闻名的，还?有韩先生的乖僻，“只不过如今县试在即，四大学堂都没有收新学徒的打算。不若你?们细细留意着，待过了?这次童生试，一旦四大学堂有位置空出?来，立刻报名。以你?族兄的资质，很有可能的。”
    果然，来找罗掌柜是对的，这学堂的事，就是罗掌柜这种家中略有资产然后?消息灵通的人最?清楚，说不定罗掌柜家亲戚就有读书的学子呢。这就跟后?世问宝妈学区房的事情一样，能给你?方方面?面?门道都说清了?。
    不过罗掌柜给出?来这么真诚很实用的建议，真的出?乎李小寒意料之外，原以为?只是普通的消息。如今这绝非一坛番椒酒可以报答的情谊。
    “得罗掌柜一番话，简直是揭开了?我们眼前?的一番迷雾。这份恩情，我们一直铭记，他日罗掌柜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们这帮泥腿子的，但凡出?声，我们在所不辞。”
    “不用这么说，我也不过是结一份善缘罢了?。”罗掌柜倒也不掩饰自己。
    “罗掌柜这样的才是切切实实的帮到我们啊。”李小寒感叹的说，只是又略显不好意思，“只是我们还?有一件事要麻烦罗掌柜，这城里学堂的消息，我们没有什么人脉，也没有常驻府城，虽则时常留意，但是可能还?是会错过。还?要麻烦罗掌柜，一旦有消息，能告知我们一声。就去隔壁青帮那铺子，让他们帮我们送消息就成了?。”
    “成。送佛送到西，我必不浪费你?这坛好酒，有消息我通知你?。”罗掌柜笑道。
    “那就先谢谢罗掌柜了?。你?要喝得好，跟我说一声，怎么也不能缺了?你?那一份。”
    “李姑娘这话我当?真了?。”
    “再真不过了?。”
    两人笑谈间，就把这两件事定下了?。
    李小寒回?到柜台，继续高价买入自己的番椒及各式配料啊。
    真心痛，早知道先前?就买多一点，如今这番椒贵了?近两成，自己的利润又少了?一层。
    不过现在番椒再贵，也得咬牙买了?，还?得多多的买，不然以后?涨价得更厉害。
    在自己没有把番椒种出?来之前?，还?是受制于市场啊。
    要不要给青帮一也涨一涨价呢？
    算了?，现在不宜涨价，以后?番椒种出?来了?也不降价。就是这么稳定。
    李小寒和?李贤东满脸心痛的付了?钱离去。
    待两人的背影出?了?仁和?堂，小石师傅才悄摸摸的走过来打探说，“掌柜，那番椒酒，真的是李姑娘泡出?来的呀？”
    罗掌柜挑挑眉看向小石师傅，也不说话，只找个地方把自己的番椒酒放好。这酒如今可难得了?，自己可得向自己的老友好好炫耀喽。
    小石师傅见掌柜如此情态，心中便更添三分?肯定，只不过，“掌柜，李姑娘在我们这里买这么多香料药材，是不是就是泡那番椒酒啊？这岂不是……”
    话中未尽之意，好像想要探一探这个秘方似的。
    “别想了?，你?知道她用了?几味没用几味？你?知道她用了?何?种手法?？几分?火候？差之毫厘 ，缪以千里。”罗掌柜斥道，“让你?学炮制药材都学不会，还?在想什么天方夜谭。”
    “掌柜，我就是这么一说。”小石掌柜可怜巴巴道。
    “你?还?能去做，你?想想你?自己这脑子。赶紧去认药材。”
    “是，知道了?。掌柜。”
    李小寒和?李贤东走出?仁和?堂大门，往青帮铺子里走去，万一罗掌柜真有消息，得先叮嘱青帮的人，到时一定要尽快帮自己将消息带到。
    中途经过同福酒家，李小寒眼神微眯，想了?一想，番椒酒如今名气这么大，那分?给张夫人那三成的银子便不宜再拖了?，免得引起误会了?态度很重要。
    只是早前?计划着，这三成几十两银子太少，张夫人可能看不上眼，想按季度送过去的。因此今日身上带的银子不多，如今番椒又涨价，用的也七七八八了?，还?是等下次来的时候，一并把银子带过来。
    就这思索的功夫，李小寒和?李贤东二人，赶着牛车走到了?青帮店铺前?。
    只见那麻五站在门前?大喊，“今日番椒酒卖完了?，没有了?，没有了?，明早再来啊。”
    前?面?的十几个人发出?失望的嘘声，有那胆大的汉子不满喊道，“麻五，你?们每日放出?这二十坛的酒有什么用？能够几个人。赶紧加货啊，老子白花花的钱都花不出?去，你?放着有钱不赚，你?是不是傻？”
    麻五也不恼，只笑说，“白花花的钱怎么花不出?去呢。你?看我这店里，哪一样不好，这漆器，这皮毛，这马鞍……”
    “别说这些，早买了?。我现在就想买那番椒酒。”
    “番椒酒真没了?，这东西，它少啊，明天再来，明天再来。”
    人群中又一阵大嘘声，不过众人也奈不了?麻五的何?，只能明早再来。
    待人群散去，李小寒方上前?打招呼，“麻五哥，早上好啊。今日看着生意很不错啊。”
    麻五眼神大亮，随即转头四顾，见没有其他外人，方笑着快步迎上来，“托李姑娘的福，托李姑娘的福。李姑娘今日过来做什么？莫不是……又出?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