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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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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神一顿,又立马移开。
    吴敏川等着他跟上来,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来了一句:“不要爱上她”
    裴意初愣了一下,忽地笑了,眉目舒朗的样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抛开全摄影棚的人不顾,就只因为她今天心情不好”,吴敏川脸色沉重,“你很少有这么不敬业的时候”
    裴意初脸色如常:“这只是出于同事之间的人道主义关怀”,说着又补充道,“就像我也关怀你相亲是否成功”
    吴敏川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和他说话了。
    林雪禅听见自己的助理说,叶先生来了。于是她往助理手指指定的方向一看,似乎是他上班时候开的那辆,不过离太远,看不清车牌号。
    她嘱咐助理帮她遮掩,如果她经纪人问起来,就说她在洗手间。
    这个助理比上一个听话多了,每次她要偷溜出去见叶先生,都会让助理帮自己打掩护。
    林雪禅穿上大衣,直奔下楼。
    那辆车就停在公司对面的路边上,她心急如焚地等着绿灯的时候,一旁过来了一位穿黑西装的男子,撑着一把黑色雨伞。
    这男子很高,小麦色肌肤,五官很立体,但不管他的脸色和眼神都是冷的,和冬天气温比赛似的。
    林雪禅曾在叶轻蕴的海边别墅见过他一面,不过叶轻蕴并没有给她引荐。后来她听说叶先生身边有一位助理,曾是全国散打冠军,并不常出现在人面前。
    看来真的是叶先生来了。
    见男子与自己越来越近,被雨夹雪冻得发木的全身都有了一些暖意。心里甚至有一些惊喜,叶先生让他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助理来接自己,那么也会原谅今天自己的唐突,说不定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能如发布会说的那样,嫁入叶家。
    叶家,那是多少豪门艳姬也向往的世家!
    眼看着这位助理已经和自己面对面,林雪禅扬起一个笑脸,刚要和他说话,可他却目不斜视,与她擦肩而过。
    林雪禅的那朵笑在寒风里木在脸上,又迅速枯萎凋零。刚才心里那点儿虚拟的火热,此时也回归现实,被雨夹雪吹得七零八落。她觉得自己全身发冷,抱着手臂,自己拥着自己,站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竟觉得这世上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不允许自己这么沮丧,拍拍脸,抬头一看,已经错过绿灯了。
    好不容易迎着风雪来到眼前这辆蓝色宾利的车窗旁,林雪禅心怀忐忑地伸出已经木掉的手,屈指扣了扣车窗。
    车里的人并没有开车门,只将车窗降下一半。
    温暖干燥的暖气从车里涌出来,林雪禅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湿漉漉的,被风一吹,冷意刮骨。
    “林小姐,有事吗?”
    清越的男声传出来,林雪禅呼吸一窒。原来自己与他不仅隔着家世身份,这具车身,现在又多了一句“林小姐”。
    他生气了吗?因为今天自己在发布会上说他是自己的男朋友,甚至暗示两人还有可能结婚。不,发布会刚刚结束,他怎么会这么早就得到消息?
    林雪禅神经冻得缩成一团,声音发颤,喃喃地叫了一句:“叶先生——”,这之后的千言万语都瞬间消声,隐匿与风雪之间。
    她失神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坐在车里,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双手交叉握在大腿上。那岿然不动的坐姿,显得他一身贵胄气,如同一个手握大好江山的王侯。
    他亦看着她。不过她并不敢同他对视,但仍能从余光里感受到那双眼睛里闪着动人的幽暗和天生的曲折。
    站在这个角度,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在他眼中的分量也只配看他半张脸。
    林雪禅哆哆嗦嗦地从外套里拿出一个首饰盒,里面装着那枚粉钻戒指。从窗口递过去:“叶先生,这是你上次落下的,现在我还给你”
    她尽量保持着平稳的声线,甚至从僵掉的脸上挤出一个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虽然他不爱看自己这样笑,但此一时彼一时。
    “不用了”,他随口道,“这枚戒指将完成它唯一的使命”
    林雪禅不解:“什么?”
    叶轻蕴不再看她,眼睛正视前方:“这是我送你最后的礼物”
    林雪禅瞬间瞪大眼睛,瞳孔放大到像个病入膏肓的人正处于弥留之际,却还贪恋人间。
    她几乎是惨叫出来:“叶先生——”
    叶轻蕴的声音比这个冬天还不近人情,“如果你还有其他要求,请联系我的助理,他会解决一切”
    什么都不用再说,再说他该不耐烦了。还要惹他生厌吗?从跟着他开始,她除了窃喜之外,体会最多的心情就是无时无刻不在害怕他生气。
    “为什么?”,她失魂落魄地问他。
    “我看见书架上有林小姐的书,其中有几册不同版本的圣经”,他语气淡淡。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提起这个,但仍屏息听他说下去。
    “你爱读圣经,不知道是否从里面看过这样一句话——不可试探你的神你的主,一切到此为止”,他在阴影里的脸还是那么不动声色,声音一如既往地江潮不起。
    却在她心里掀起万丈波澜。
    ------题外话------
    虐女了,你们喜欢虐女吗?哎,我喜欢虐男
    ☆、016.亲吻
    她的神,她的主?曾自欺欺人地觉得自己配得上他,现在看来,那个梦里的云端有多高,自己摔得就多粉碎。
    “那么,再见叶先生”,她每说一个字,风雪就多带走一分体内的温度。
    多想再看看他那双沉默抒情的眼睛,可他留给她的只有嘴角抿起的薄情弧度:“再见,林小姐”
    林雪禅的眼泪在转身那一刻终于落下来,风割在泪水落下的路径上,要将她毁容一样。
    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两人,她擦了一把模糊的眼睛,才看清是那位陈助理为许凉撑着一把黑色雨伞,朝叶轻蕴的车走来。
    许凉只是个声名不显的经纪人,却穿着马海毛上衣,羊毛斜纹软呢半身裙,外面是一件巴宝莉冬款丝绸印花长风衣。
    她也有这样一件风衣,上个月买的,*万的样子,看过的人都说她穿着很漂亮。她兴高采烈地穿着和他共进晚餐,晚上一起回了海边别墅,他让她把外套脱下来。
    有些害羞,也有些激动,自己是不是终于可以成为他的女人?
    可他真的只是让她脱掉风衣,然后跟她明天他会让同个牌子的店长带着画册来,别跟他客气,看上的就让她们拿来挂在你的衣帽间里。
    第二天,她便在门口看见*万的风衣被团在垃圾桶里无人问津。
    现在她才明白,不是那件衣服她穿着不好看,而是许凉穿过的,他不许别的女人再穿。
    不是说他们只情同兄妹吗?兄妹这样的关系,值得叶轻蕴用心至此?
    “林小姐”,许凉冲她点头打招呼,假装没看见她脸上的泪痕。
    “许小姐”,林雪禅强笑着答,现在丝毫不敢厚着脸皮叫她一声“许姐”。
    双方都不愿多说,擦肩而过。
    许凉上了车,叶轻蕴让司机把暖气开大一些。然后对她说:“你迟了五分钟”。
    他是个注重时间的人,有个特殊的本事:不看表也能知道等的人迟了多少时间。
    许凉一点儿没觉得抱歉:“我看林小姐在和你说话,就和陈修在路那边等了一会儿”,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没看出有什么失常,斟酌语气道,“我看见——她好像哭了”。
    “那又怎么样?”,他毫不在意。
    许凉撇撇嘴:“不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你还真把她当姐妹了?”
    他说的姐妹是指妻妾之间表面上虚与委蛇的那种称呼。
    许凉顾左右而言他:“我没有姐妹,是家里的独女”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家里还有个童湘,自己名义上的姐姐。用余光瞟了他一眼,他似乎并没有因这句话而多心。
    这么多年了,童湘在他心里总是特别的,就像不管一个人走多远,启明星总在头顶闪亮。
    他转而说:“还记得我为什么来找你吧?”
    许凉忽然缩了一下脖子,总觉得自己后颈冷嗖嗖的。看来试图引开他注意的计划失败了。也对,在他面前她的失败是常态,不,应该说是被他盯上的所有人。
    大着胆子,手摸过去扯了一下他的袖口,许凉拉长声音说:“九哥——”
    他无情地拂开她的手,侧脸也绷起来,一双眼睛里藏着雪光,比车窗外的雨夹雪还冻人。
    不管是公司里他的下属,或者家里的小阿姨都怕他生气的模样。他眉毛一压下来,周围的空气自动降温。
    连奶奶都说他生气的时候特别像他爷爷,非要把人吓得魂飞魄散才罢休。
    许凉咬咬唇,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机和陈修,把隔板升了上去。
    他一声不吭,将手臂搭在车窗框上,只剩个侧脸给她。他的沉默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似乎空气正在凝固,每个空隙都被他那副让人遥望的姿态霸占。
    许凉不做声地长吐一口气,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没有躲闪,这让她绷紧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松了松。
    他今天穿了印有威尔斯亲王格的胡椒色深度印染两粒扣套装。手触在上面,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舒适。
    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许凉探着身子把唇凑上去。她知道这个动作有些缺乏廉耻,无数个对他感兴趣的女人对他做过。但似乎每次都这样,他把自己这两片嘴唇接纳过去,就表示他已经消气了。
    接近的过程当中,她闻见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这气息使空气一下子稀薄起来,她的脸颊在这样缺氧的环境不可控制地发红。一股燥热涌上来,像岩浆在体内澎湃。
    可是他却寒着一张脸躲开她双唇的进攻。似乎很不待见她,这次留给她的只有四分之一侧脸。
    许凉原以为自己的厚脸皮会在一击不中的情况下偃旗息鼓,可没想到心里憋着一股气,反倒激得她没了理智。
    她索性将上半身探进他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屈着脊梁去够他的嘴唇。
    可每次刚要碰到,他就轻易地躲开,让她恼得眼睛直瞪。
    这简直就像在逗小朋友:在她头顶用绳子悬着一颗又红又大的苹果,每次刚要吃到,绳子就把苹果提上去。
    今天要是不得逞,自己的脸就算要丢光了。许凉一咬牙,索性坐在他大腿上,脸逼近他,发誓要吃到这颗苹果!
    他的双手将她搂住,脸却在和她捉迷藏。只不过一次,两次,三次……躲她的力度越来越小。
    许凉感到他正在妥协,微不可见地扬了下唇,眼中流光溢彩被她垂眸掩饰,佯装泄气,要从他怀里起身:“算了,我知道你一辈子都不要理我了”
    他的手臂一下子收紧,将她锁在怀里,声音低哑沉喑:“胡说——”,一边低下头将亲吻印在她的嘴唇。
    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霸道多情的人有这样温柔到几乎青涩的吻技。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同她接吻甚至会脸红,大概多年来他把自己当亲妹妹看待,亲自己的妹妹,多多少少会有些难为情。
    他们很少接吻,即使在床上,两人的距离为负。
    虽然许凉心里把他当哥哥,但并不排斥和他亲吻时的感觉,他的唇间似乎承载着无数怜惜,要传递给她;那一点点的濡湿和轻轻被含住下唇的温柔,都让她觉得自己在他眼里比稀世的瓷器更加易碎。
    易碎,这两个字不管用在哪个女人身上都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她迷恋这种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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