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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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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寡妇历来受人礼遇,今儿冷不丁被人拿住,心里那个气儿哟就别提了。这会儿一看这太太娘家的妾笑脸相迎,心道到底是个贱胚子,这不还是不敢得罪她这昌安侯府不是?这东西总归和她有缘。
    心里不屑眼中也就露出来,袁寡妇当下端起架子,拿帕子拭了拭嘴角,仰着鼻子点了点下巴,声音尖利,“是呢!夫人年纪小,这样华贵的步摇怕是有些压不住,不过于我倒是相衬的紧,若是叫我戴了,也才不算埋没了这等好物儿,夫人你说,是也不是?”
    话音刚落,却听‘噗嗤’一声,却是圆儿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会儿已是连忙捂住嘴,低着脑袋,只能瞧见这丫头肩膀抖个不停。
    这死丫头,笑也就偷着罢,偏出声来,可不是叫姑太太更尴尬了!
    不动声色的瞪了这丫头一眼,沉香仍是笑盈盈的,抚着步摇,朝着袁寡妇,轻声细语道:“依你看,若是不把这步摇送你,便是辱没了这物件儿?”
    袁寡妇哼声,神情隐隐露出狂妄之色,毫不迟疑,道:“夫人到底是个明白的,你说的正是呢!”
    丝毫不曾看到一旁沈苏梅已是忍不住翻白眼儿了,见过蠢笨的,却是没见过这样蠢的,她的脸面哟——
    沉香声音越发柔软,“你说的是否有理暂且不提,我只知一点,我的东西,便是弃之不要,也断断不会给了你。”
    因着沉香面色实在柔和,袁寡妇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儿,待话音落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当下脸往下一拉,指着沉香,便要竖起眉头。
    偏沉香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这会儿仍是轻轻柔柔的嗓音,不急不缓,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开口向我索要。我家姑太太就不说了,便是我——这身上戴着的也是有品级的,白身妇人是戴不得。你是哪样人物?不过是昌安侯府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昌安侯府的老太太忍你,那是她的事儿。只我国公府却不是你等泼妇作乱地界儿。想要蹬鼻子上脸的作妖,你是来错了地儿。”顿了下,忽的抬高了声音,喝道:“来人,给我绑了——”
    袁寡妇原先愣了下,后来反应过来,只觉自个儿看走了眼,竟是把个老虎当成了家猫,只觉自个儿被耍弄了,当下一叉腰,瞪着眼睛,满嘴的骂话刚奔出一半儿,便叫门外几个粗壮婆子拥上前,七手八脚的锁了手臂,只嘴里却是骂的更欢,那婆子里机灵的,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个抹布,往袁寡妇嘴里一塞,登时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原本聚在一块儿指指点点嬉笑不已的姑娘们也是安静下来,再不复之前不以为意。
    沉香半点眼光不扫过去,只是扭头看着眼睛蓦然瞪大的沈苏梅,依旧是和和气气的模样儿。
    “姑太太一路辛苦,现下时辰不早了,姑太太先稍作休憩,晚些时候爷回来同姑太太一道用膳。”
    “额——”沈苏梅眨了眨眼,神色有些古怪,点头应道:“也好,我却是有些乏了。”稍一停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道:“劳烦小嫂子了。”
    沉香眉梢一跳,脸上神色并无异色,却是起身送了送,到门口时候,沈苏梅步子一顿,朝那群女子瞥了眼,神色厌恶的交待道:“待会儿送她们去侯府别院,叫人看好了,省的生出幺蛾子,老太太来了又不乐意。”
    既然这么想来京城,就去别院呆着吧!丢人现眼也只管现到侯府里头,她可是丢不起这个人!
    将姑太太安排妥当,回头进到厅里,叫人把这群姑娘给送走,见一群女人都乖的跟鸡崽儿似的,沉香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再看屋里,这会儿袁寡妇已是挣的精疲力尽,跪在地上没了先前跋扈,脸上胭脂水粉糊成一团,看着狼狈极了。
    沉香端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茶盖儿,那声响听在袁寡妇耳朵里,只觉得心都跟着一跳一跳的,惊吓的厉害。
    半响,沉香睨了眼袁寡妇,淡声吩咐道:“松绑。”
    见袁寡妇委顿在地上,缩在一团,再不敢做张做致,心道便是这么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便把那昌安侯府的老太太哄的一愣一愣的,搁侯府里兴风作浪,那老太太也是真够糊涂的!
    再细细讲脑中知晓的关于昌安侯府的情形捋一遍,眼帘微微掀起,淡淡看向袁寡妇,道:“我且问你,你若是有半句虚言————”
    后半句略过不提,只是其中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袁寡妇最是个识趣儿不过的,见上头这人不是个善茬儿,自是知道如何做才对自个儿最是有利,当下连忙点头,忙不迭的道:“是,是,小妇人明白,夫人您尽管问,小妇人事无不言言无不尽。”
    沉香满意的颔首。
    袁寡妇果然是个识时务的,这会儿子嘴皮子利索的很,三下两下的就把昌安侯府里那点儿事儿撩了个干净,沉香自是也知道了自个儿想知道的,……这么说,这会儿昌安侯爷的娇妾怀了身子,你家侯爷不舍得她劳累远行,这才叫你家太太先到京里,把一切安置妥当,好叫侯爷的美人儿住现成的?“虽然上头女人语气实在柔和,可袁寡妇偏偏打了个寒战,头都不敢抬,只死死低着脑袋,瓮声瓮气的说道:“虽是这么回事儿,可,可也不能这么说……秀云,额,姨娘她好歹也是老太太娘家的姑娘,平日里多照看几分也是有的,太太是个大度的,对老太太又孝顺,这是阖府都知道的事儿……姨娘自小在侯府里长大,也是娇贵着长大的,同侯爷亦有青梅竹马的情分,便是哪里有了什么龌龊,太太也是不会痛姨娘计较……太太是个能干的,自是能者多劳,再者侯府举家迁回京城,琐事繁多,旁人也应对不来,比起旁人,侯爷自是对太太更信任些……到底是夫妻呢。”
    沉香嘴角挑了挑,冷意非常。话说的再好听,可还不是捧着表妹,使唤正室么?
    按说这样的事儿实在不该沉香来操心,她也就是个妾的身份,哪有资格挑着国公府正经姑娘的婆家事儿?
    眼眸微微眯起,沉香又想起成亲前一夜,沈敬重竟翻墙进她屋子,同她推心置腹说的那些个话,说来除去前头看重她之种种因由,后来嘛……这男人对她着实不错,日子总是糊涂着过不是!况,沈敬重说得也是明白非常,往后这国公府自是由世子承爵,至于太太孔氏,待世子学成归来,自是要将其中缘由一一道说明白。
    然后,太太孔氏的前路,便是看在世子面上,怕也只有庙里终老啦!而,到那时,她便能有个正经的身份站在沈敬重身侧,同他缓缓终老……
    这是那个男人给她的承诺……
    好吧,虽说往后的事儿谁都说不准,沈敬重先撕开了说,在沉香细想之后,却是觉得这是要使唤她料理府中诸事抛出来的萝卜罢了!
    可偏偏这根萝卜,她明知缘由却是无法拒绝……
    摇了摇头,将复杂万千思绪晃到脑后,默默叹了口气,嫁了个心眼儿多的跟筛子的男人,就得一辈子劳碌命哟!
    将由温转凉的茶杯放下,沉香撑着脑袋,歪着头,淡淡道:“你家侯爷可是说了到京之日是何时?”
    袁寡妇听了这话,不是为何脑海里瞬间涌现昔日府中秀云倚在侯爷怀中,立在正屋门前从太太挑衅模样儿,心里打了个突,却是不敢拖延,暗暗掐了自个儿手心一把,连忙回道:“来时侯爷跟太太说了,也不用多久,顶多比太太晚个十来天就到了。”
    话音落下,过了好半响,上头都没半点动静,屋子里静的叫袁寡妇心里越发颤颤,好似过了许久之后,袁寡妇怯怯之余,好似听到上头那人轻悠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还是早些来罢,早了早好啊!”
    第57章 和离
    夕阳斜下,天色渐渐按下来,庭院走廊挂起一盏盏灯笼,晕黄的灯光暖暖的,廊下响起沉缓的脚步声,片刻,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沈敬重走进内室,脱下外衫,沉香接过,搁到一旁屏风上头,转身后,沈敬重牵着沉香往炕边儿上走过去,两人对着坐下,外头丫头送上参汤,沉香抬头端起,扭身递到沈敬重跟前,道:“现下时辰不早了,您还没吃饭罢?先喝些参汤暖暖身子,我叫厨下做碗牛肉汤面,一会儿就好。”
    沈敬重一口气喝完,搁下杯子,舒了口气,眉眼柔和下来,笑着望着沉香,应了声,”嗯!“一瞥眼,正好看见炕桌上一叠的纸张,眼眸微动,不禁问道:”信儿到了?”
    这话一听沉香就明白了,当下点头,说道:“嗯,这传信儿的手脚倒是利落,不过三两日的功夫,连查待传的就回了我手里了。这昌安侯府也是够热闹的,只这几张纸里便知那府里何等乌烟瘴气,乌乱不堪。”
    说着,将那些个纸张往对面一推,忍不住吐槽道:“可是长见识了,这老昌安侯爷倒是情深意重,知恩图报,可这底下一众儿孙可是叫他坑惨了。救命之恩以身相遇——是有这么个说法,可也没见过拿着偌大一个侯府当搭头的……”
    当年猎户家的女儿救下重伤昏迷的昌安侯爷,男人身子痊愈之后,凭着女方救命之恩,允下婚约,成亲之后,更是连个侍妾都不曾有,那府里可是干净的跟什么似的。纵的老太太跟佛爷似的,任谁都得捧着。这老太太是个好命的,夫君重情重义,洁身自好,可偏偏到了儿子那儿,却是容不得媳妇儿独宠,千方百计的非要往儿子房里塞人,偏心娘家人也就罢了,到底是血脉亲缘,可帮着当了妾的娘家表侄女儿压制正妻,这可就是不知好歹,里外不分啦……
    沈敬重略略一扫,面色不变,却是将纸重重往炕桌上一拍,沉声道:“愚妇可恨!”
    语气微顿,脸上缓缓漫上一层怒色,眉头皱起,“苏梅也是,瞧着是个爽利的,怎的到了婆家,就不中用了,不过是个蠢笨老妇,大字不识一个,她竟是招架不住,那么多年的书都是白念了不成?”
    沉香:……
    默默吐槽,这个和念书多少有什么干系?袁家女人母凭子贵,又有自家姑母撑腰,自是腰板儿直的很呢!
    想到这儿,沉香记起个要命的事儿,连忙对沈敬重,道:“姑太太回来后,我借着旅途劳顿的说头,叫了平安坊的张大夫来诊了个脉,张大夫是妇科圣手。这事儿我是瞒着姑太太的,原想着不过是我瞎想,没成想这一诊竟真诊出个厉害!”
    事关自个儿亲妹子,沈敬重也是上心的很,身子微微前倾,神情肃然,问道:“苏梅身子可是有恙?大夫怎么说?”
    沉香道:“姑太太有些宫寒之症,张大夫说,这这病症更像是吃用了寒凉的东西伤了身子。”
    话音刚落,沈敬重脸色已是阴云密布。沉香对他周身冷气早就不当回事儿,继续未说完的话,道:“也不知姑太太自个儿是否知情。不过我观姑太太,好似不知。我琢磨了下,原先姑太太未出阁之前,咱们府里应是定时请平安脉的,便是有什么不好的,老早就该看出来了。可我看了往年存档,姑太太身子康健的很,至于吃坏了东西,……姑太太身边儿都有经事儿的嬷嬷,平日里吃用自是细心看着,也是出不了错,到了这人,这事儿也是清楚了,姑太太这宫寒之症,必是到了昌安侯府才得的,再说这病来的无意还是有心,可就是不好说了。”
    怕是有心的多!沈敬重也是高门大户里长大的,这种事儿见得多了,再看眼下昌安侯府行事儿,心里已猜了个七八分,心下怒气更是溢满胸膛。
    正房多年无子,纳妾便理所应当,这母家表妹进府做妾,便不能是奴籍贱妾,一个贵妾是跑不了的。那妾已是生了个儿子,这会儿肚子里还怀着个,若再是个男孩儿,脚跟越是立的稳了,往后那侯府里姓什么就不用说了……
    再看这上头说的,竟是管着妾侍袁氏的亲爹叫了岳父,这可真是……怕是昌安侯府往后连着亲家都想换了的。
    沈敬重冷笑的弹了弹信纸,眼中满是嘲讽。以为天高皇帝远,便是另认一门岳家沈家亦不知情?亦或者,昌安侯府拿沈家当傻子?
    若不是同沈家联姻,昌安侯府焉能有今日这般体面,京里公侯家的破落户还少?刚发达几年,就想着过河拆桥?
    当真可笑——!
    沉香瞧着沈敬重脸色,心里也觉着这事儿窝火,若真是昌安侯府寻了龌龊法子害了姑太太,想凭着无子拿捏姑太太,甚至国公府,可真是下三滥的招数,无耻的很!
    闷闷吐出一口气,沉香轻声道:“我已叫人去查了,估摸着明儿就该回来了,等查明真相,也好早做对策。”
    正好,这时候外头丫头回禀,汤面做好了,沉香连忙叫人端上来,自个儿亲自摆好碗筷儿,抬眼望了沈敬重一眼,这人还沉着脸,一脸杀气呢!
    抿了抿嘴春,沉香直起身子,把筷子塞到沈敬重手里,好意劝道:”甭气了,为了那些个下三滥,气坏自个儿身子可是不划算。事情已然到了这地步,索性也是不急了,左右不会再糟了,如今姑太太回来了,等弄清楚,你亲自去问一问姑太太,看她是个什么意思?这事儿说一千道一万,也得姑太太自个儿愿意拿主意才成。别急,这一半天儿的,就回信儿了,到时你给姑太太狠狠出气就是,别跟自个儿过不去,快吃罢,再不吃面要坨了。“沈敬重不是个爱跟自个儿过不去的,事已至此,帮着妹子处置妥当才是正理。虽不知昌安侯府是否有意谋算妹子,可到了这会儿,他也不用知道,瞧了那昌安侯府那乌糟模样儿,不管妹子如何作想,他已是打定主意,再不允妹子回去,叫那贱人磋磨。
    心下微定,沈敬重看着沉香眼中难掩担忧,心中不由一暖,当下握着筷子,低头大口吃面不提。
    等到第二日,信儿果然送了回来,沉香拆开一看,忍不住胸口一闷,饶是早有猜测,可这真相到底是更叫人恶心——
    那寒凉的吃物,竟不止一人插手,侯府那个老妖婆,竟是早于沈苏梅成亲三月之时,便趁着儿媳请安,拿了搀了药的银耳羹,佳作好意体恤,连着吃用一年,实则害了沈苏梅难有身孕。再有那侯府二房太太,打着算盘长房无嫡子,侯府爵位二房便多了几分希望……
    更有后来那位袁家姨娘,心思更是恶毒,因着有子傍身,寻了那肮脏物件儿意图绝了正房子嗣……虽事终不成,可其心可诛!
    沉香拿了信儿给沈敬重,沈敬重看过,也不迟疑,寻了沈苏梅,将差来之事儿一字不漏的说了,沈苏梅静静听完,沉默片刻,抬头望着兄长沉怒模样儿,竟是平平静静,语气淡淡,却是坚定的一字一句,道:”兄长,我要和离!“
    第58章 话唠
    沈敬重得到满意的答案,离开时脚步都轻松几分。
    回到院子里,沈敬重嘱咐沉香,:“苏梅说要和离,她总算是还没昏了头,这还像是我沈敬重的妹子。回头,你多上心些,她虽是面上不显,不过怕是心里不好受,得空你多开解开机她,那等龌龊人家,离了才是好事儿。”
    沉香听得嘴角一抽,看着沈敬重一脸的嫌弃,虽不对自个儿的劝解能力抱有希望,却仍是点头应下,颇有保留的说道:“成,我试试罢!”
    老天保佑,姑太太,额,好吧,马上就该是姑奶奶了,那么个傲娇模样儿,也不知她劝不劝的来呢?
    阿弥陀佛,她只敢保证尽量不打起来,成么?
    心里头再是吐槽,该做的事儿还得做,平心而论,但凡是个女人,遇到这等事儿,心里头怕是都不会怎么舒坦,不过怎么说呢?
    沉香捉摸了一路,到了沈苏梅屋里,两人坐下,沉香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心下越是紧张,脸上神色越是寡淡,半响,才干巴巴的开口道:“姑奶奶这段日子过得可好?厨下做的饭菜可还合胃口?爷前儿还说姑奶奶瞧着瘦了不少,很是得好生补一补,咱们府外头庄子上供有新鲜的牛乳,每日里都着人送来,不拘做了吃食,还是净面洗身子,都是极好的,若是姑奶奶不习惯那股子膻味儿,也是不怕的,用些茉莉花亦或是杏仁儿煮了,还有股子清香,很是不错……”
    越说这,沉香脸上越是僵硬,心里已是如万马奔腾般沸腾起来,惨了,惨了,瞧瞧自个儿这是说的什么呀?都偏到十万八千里外头去了,不是说好了来劝慰失了婚事儿的女人,或是做同仇敌忾之势把那昌安侯府痛骂一通,好叫这姑奶奶心里舒坦些——来时路上想的好好的,怎么嘴巴竟是不听使唤呢?
    正兀自懊恼着,耳边徒然传来“噗嗤!”一声清脆笑声,沉香顿时止住已是不知跑到哪里的话,抬眼看向沈苏梅,发现她竟是笑开了花儿一样,脸上再无傲然模样儿!
    尤其瞅着沈苏梅望过来戏谑眼神儿,沉香控制不住的红了脸颊……羞哒!
    强忍着捂脸的冲动,沉香缓缓垂着脑袋,盯着斜对面一尊青铜小鼎,做专注思考状!
    天知道,在她没把这股子不好意思的情绪消化完之前,她是绝对不会抬头的,绝对不会!!!
    沈苏梅看着眼前小女人看似脸色清淡,实则眼中难掩羞窘的模样儿,拿帕子按了下嘴角,强压下嘴角不断涌动的笑意,看着沉香的眼神儿柔和,多了几许以往不曾有过的亲近之色。
    原先未曾见面之时,她便从兄长来信中,不止一次的提到一个叫沉香的女子,语气是难得的亲近柔和,她便不自觉的上了心。后来嫂子不知犯了何错,被禁了足,再后来这位沉香姑娘变成了兄长身边儿如夫人,亦是兄长唯一的女人——至少是继孔氏之后,唯一的一个!
    说来,她是出嫁女,兄长后宅之事儿不该多问的,只是做大妇的,对做妾的,都不会有甚好感!她亦如是。
    不过心中如何作想,她还没蠢到表现到脸上。然而,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看着这女人和这府里,她却是越发心惊。
    后宅,田产,甚至兄长书房,她都能随意入得。更别提连兄长亲卫都对她言听计从——
    这哪里是做妾的,说句不好听的,便是连先前的大嫂孔氏,都不曾让兄长这般信任看重过,自然,孔氏那时也是不稀罕就是了!
    几日之间,她便明白了,兄长这是拿沉香当正房呢!只是插了个名份儿,也不过早早晚晚的事儿。
    虽说她有些为孔氏不值,可心里忍不住好奇,孔氏——她到底做了何事儿,使得兄长厌恶至此!
    然,这些都不该是她该过问的!
    谁让他跟兄长才是嫡嫡亲的亲人呢!虽是凉薄,可人心向来如此,她亦不能免俗!
    这话扯远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位沉香夫人,倒是很难让人讨厌,尤其看着一副眼巴巴却言不达意时候钠盐懊恼的模样儿,根本还是个小姑娘——额,好吧,是个喜好板着脸的小姑娘!
    如此一来,她倒是对交好这小嫂子,也是不怎么排斥了。毕竟,她这性情还挺和她性子……是以,沈苏梅也不吝啬脱掉面具,坦诚一些!
    心中万千思绪,也不过转瞬之间。沈苏梅定下决断,面上笑意冉冉,开口道:“我知你意思,多谢你这番心意,我心领了,只是同你说句实话,离了那恶心男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心生悲意。”
    沉香抬起眼帘,看着沈苏梅眼中凝聚不散的傲然之色,心道一声果然,面上更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诚心实意,道:“姑奶奶说的极是,昌安侯府确实污糟不堪,姑奶奶离了那地儿也好。旁的不说,姑奶奶有财有貌,又有爷看着,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不成,这日子总是一天天儿过着,若是能挑拣,自是得按着怎么痛快怎么过得好才是!”
    话没说出口的是,若是姑奶奶你乐意,便是往后再不嫁人,养一二面首,也不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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