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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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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氏看了她一会儿人,知道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却也明白自己这个二丫头,并非胡来的性子,倒是想听听她怎么说,便接过茶来:“你说说有什么道理?”
    青翎:“娘,翎儿先头也总想着以后如何能得个永远安稳,故此,当初才远着敬澜,就是觉得陆家是个烂泥塘,怕沾上了把我自己,把咱们胡家都陷进去,后来方想明白,咱们也不是神仙,哪知道以后的事儿是吉是凶呢,说句不好听的,或许今天好好的,明儿若是闹个地震灾荒瘟疫什么的,命不定都交代了呢,哪有个永远安稳,便是皇上贵为天子又如何,不一样有生老病死吗,总担心这些,可别过日子了呢。”
    翟氏忙呸呸了两声:“这孩子胡说八道,说这些不吉利的做什么,再说,皇上也是你能编排的,就不怕掉脑袋吗?”
    青翎:“我就是在家里说说,在外头自然不提的,娘,我知道您是因为目睹外祖父获罪,心里头过不去,但您既然让大哥考科举出仕,青翧入伍当兵不一样吗。”
    翟氏白了她一眼:“这怎么会一样,先不说以你大哥的资质,娘先头未想到,他能走到这一步,你大哥的性子随你舅舅,便当了官也是个无功无过的闲职,不过混个光宗耀祖的名声罢了。
    青翧要入的新军,一听就是皇上为储君所设,必然牵连大位之争,虽说皇上属意安乐王,如今朝中可还有六位皇子呢,安乐王虽是皇后嫡出,年纪却小,势力远不如那些经营多年的兄长,这一旦争起来,孰胜孰负实难预料。
    先不说其中有多凶险,便青翧运气好,有造化,平安的熬到了新皇登基,也不一定得个什么好结果,你看看自古那些开国的功臣,有几个得善终的,难道你还指望新皇是贤明的唐宗宋祖不成。这还是成了事儿,若事败,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你们俩到底年轻,不知这里的凶险。”
    青翎:“娘,人生总要赌一下的吗,都说三岁看老,安乐王小时候虽霸道,却是非分明,又得众多名师教授,更有皇上这样的贤君之父言传身教,且极看重朋友,并不以青翧身份卑微便瞧不起他,反而待之以诚,只要青翧以后不因此张狂嚣张胡作非为,享个平安富贵应该不难。”
    翟氏:“你说的轻巧,以后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别看青翧如今这般,以后有权有势了,若胡闹起来,谁管得了。”
    青翎:“娘放心吧,我管的了啊,这小子便长到七老八十,我也是他姐,他敢翘尾巴,我就替爹娘狠锤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见她咬牙切齿的样儿,翟氏忍不住笑了起来,点了点她:“你少跟你弟合着伙糊弄娘,你舍得捶他?护着还差不多。”
    青翎:“他没做错事儿,自然是我疼的兄弟,做错了我也不会客气,不然,就是害他。”
    翟氏点点头:“这话倒是。”忽想起什么低声问:“对了,此事敬澜可是知道?”
    青翎点头。
    翟氏恍然:“我说陆家这么找急忙慌的非要过定成礼呢。”
    青翎:“男人都小心眼儿,若我真对那熊孩子有意,还用得着这么避着吗。”
    翟氏:“你还别说,男人都聪明着呢,不是小心眼儿,估摸是瞧出了什么,以后没要紧的事儿,别往外头跑了,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眼瞅明年开春就成礼了,你也安稳的在家待上些日子吧。”
    青翎点点头:“我听娘的。”
    娘俩刚说完,忽的青翧从门帘子边儿上探出个脑袋来:“娘您问清楚了吧,我能去新军当兵了吗?”
    翟氏冲他招招手,青翧一蹦窜了出来,一脑袋扎进翟氏怀里,又钻又蹭的撒娇。
    青翎在旁边儿看着都有些不齿,这小子明显是装疯卖傻呢,知道娘就吃这一套,就玩命儿的使唤。
    果然,翟氏心软了下来,推了他一把:“多大了,论说你这个年纪都该娶媳妇儿了,还在娘身上乱钻,也不怕人看见笑话。”
    青翧嘿嘿一笑:“谁笑话,年纪怎么了,便我长到七老八十,娘还是娘,我在娘怀里打滚也应该。”
    翟氏笑了一会儿,把他头上的帽子正了正:“你当真想去当兵吗?娘虽在内宅却也知道当兵是个最苦的差事,在家里头陪着娘不好吗,做什么去吃这个苦?”
    青翧直起身子:“娘,青翧是男子,男儿当志在四方,博一个封妻荫子光宗耀祖,方不枉白来世上一遭,岂能在内宅混一辈子,将来不得让人笑话死。”
    翟氏:“你呀是魔怔了,封妻荫子哪这么简单。”
    青翧:“娘放心,有句话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青翧前几年不懂事儿,成天只知道胡吃闷睡,如今才知道,外头的世界大着呢,有许多有趣的事儿,我以前想都想不到,这些日子我都觉着,之前的十几年都白活了,娘就答应我吧,我保证不闯祸,安安稳稳的当兵。”
    翟氏看了他许久,忽然发现短短两个月,一直长在自己身边儿,一直以为最了解秉性的儿子,竟在不知不觉变了,去了一趟京城,眼界开了,性子野了,心更野了,已经不是自己两句话就能拘在身边儿孩子了,就像长了翅膀的小鸟,便再舍不得也得让他飞出去,除了点头答应哪还有其他选择,只得点了点头。
    青翧见他娘点了头,立马兴奋起来,高兴的手舞足蹈不知怎么好了,翟氏见他的样儿,也不禁好笑:“你别高兴的太早,当兵可不是玩的,苦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要是哭鼻子,可丢大人了。”
    青翧一挺胸:“瞧娘说的,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掉那尿水做什么,娘既应了,那我这就去收拾了,明儿一早就走,过几天就得考骑射,我还得回京练练呢。”
    翟氏一愣:“怎这样急,刚回来呢。”继而脸色一扳:“合着,你不是来求娘答应的,早就想好了,回来就是知会一声罢了。”
    青翧嘿嘿一笑:“儿子是来求娘答应的,娘要是不应,青翧就不去了还不成吗。”嘴里这么说着,眼睛却巴巴看着他娘。
    翟氏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少在这儿拿腔作调的糊弄娘,赶紧滚你的是正经。”青翧这才跑了。
    等青翧一走,翟氏就站了起来,也顾不上再跟青翎说话了,一叠声的叫翟婆婆跟立冬,开柜子收拾东西:“把给青翧新做的衣裳,别管单的夹的厚的棉的都找出来,这过了七月就立秋了,转眼就到冬底下,京里的冬天可冷,军营里头也没炭火,不定多冷呢,多收拾些厚衣裳给他带着,我记得去年咱们铺子里收了十几张皮毛,也找出来,看看能衬在斗篷里头的,赶着做了,一晃就入冬了……”
    青翎悄悄走了,出了院子还能听见她娘絮叨吩咐的声音,心里又酸又涩,慢慢涨涨,一时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
    小满道:“这就是当娘的,恼归恼,怨归怨,到了还得事事操心,又怕孩子受冻,又怕孩子挨饿。”
    小满一句话说的谷雨眼圈都红了,抹了抹眼角,抽了抽鼻子:“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快别胡说了。”
    小满见她眼眶都红了,想起她的身世,知道她想起了死去的亲娘,便道:“是我说错了话,二少爷去当兵是好事儿,你可别哭,回头给长福瞧了,若是以为你舍不得二少爷,吃了味儿可怎么好?”
    呸……谷雨啐了她一口:“当是心眼儿针鼻儿大的福子呢,吃这样没边儿的飞醋做什么?”
    小满呵呵笑了两声:“这可不一定,我瞧着长福总盯着你呢,昨儿在庄子上你跟德胜说了两句话,长福那眼睛就跟刀子似的,一个劲儿往德胜身上飞,你别看他老实,就以为拿住了他,这会儿他不吭气儿,等你嫁了他,不定怎么收拾你呢。”撂下话转身跑了。
    谷雨红了脸:“你个死丫头,越发胡说,看我今儿先收拾了你。”追了过去,两个丫头这一闹便驱散了青翎心头莫名的感伤。
    忽闻偶偶细语声,侧头看了过去,时候尚早,日头不大,晨风习习,墙根儿那一架子忍冬开的正好,金银交错的花开了满藤满架,旁边儿大姐拿着花洒,一边儿浇花一边儿跟旁边的表哥说着什么。
    因为怀孕而有些圆润的脸上笑颜如花,连那满架盛开的忍冬花都失色了许多,忽一阵风过,吹落些许花瓣,落在大姐的发髻上,表哥伸手去摘,两人相视而笑,当真岁月静好。
    青翎也不打扰两人,悄声进屋去了,如今大姐跟表哥家来,就不能住在这个院子里,听谷雨说,敬澜住到了大哥哪儿,把他先头住的院子给了大姐表哥,只不是大姐还是舍不得这一架忍冬,一大早就过来浇水,这也算大姐跟表哥的定情之物了。自己跟陆敬澜的定情之物是什么呢?
    青翎想了想,貌似陆敬澜送了自己太多东西,数都数不过来,把手里的团扇瞧了瞧,这扇子有来有去,应该算了吧。
    陆敬澜的手艺倒真好,以后若不当官了,倒是可以考虑开个卖扇子的铺子,前店后厂那种,自己在前头招呼客人,他在后头做扇子,想来买卖不会太差,至少糊口不成问题。
    想着想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件事儿只能想想了,让陆敬澜做扇子,还真是屈才了。
    想起明年就要嫁了,不禁看了眼旁边绣了一半的帐子,叹了口气,拿过来仔细绣了起来,这个不止是新娘子的面子,还是胡家的面子,丢不得。
    转天天一亮,青翧等不及就要走,青羽怀了孩子,翟氏吩咐她多睡会儿,好容易能回娘家住一阵子,还不趁机会多睡几次懒觉,也好养养身子,故此,只青羿青翎青青跟着爹娘送了出来。
    爹一个大男人一贯没什么话,就说了一句:“既是你自己选的路,就得走下去,多苦也不能回头。”
    娘便啰嗦多了,衣食住行挨个嘱咐了一遍儿,等青翧翻身上马,还紧走了几步叮咛:“别听你爹的,若受不住就家来。”
    青翧:“娘,您放心吧,青翧去了。”说着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窜了出去,带起一阵烟尘,不一会儿人就没影儿了。
    胡老爷:“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骑马,倒真长本事了。”见妻子一脸担忧,不禁劝道:“孩子大了,就由不得爹娘了,随他们去吧,不出去闯闯哪知道家好呢,再说,青翧走了,不还有青羿翎儿跟青青吗,你就别难过了。”
    翟氏抹了抹眼泪:“你们小的时候,盼着你们大,大了却又盼着你们长得慢些,这就是当娘的心,以后你们自己有了孩子方能体会……”
    ☆、第92章
    若不来冀州还罢,既来了有些场面来往就免不得,比如知府王仕成,既是陆老爷的同年,又是陆胡两家额大媒,于情于理都要登门拜访才是。敬澜便选了一日,着长福来了冀州城。
    长福轻车熟路,叫车夫特意从胡家铺子跟前儿经过,伸手指了指:“少爷这就是胡记最先的那个当铺,别瞧门面不大,后头院子却敞亮,二小姐前些日子在这儿住了小一个月呢。”
    敬澜撩开窗帘往外头瞧去,见前头不远就是胡记着当铺的招牌,的确如长福所说,门面不大,却一大早的就有进出的客人,可见买卖实在不差。
    门前打扫的异常干净,略抬头能瞧见院子里那颗槐树的树冠,如一把巨大的树伞铺在屋顶上,遮住上头赤炎炎的日头,一阵风过吹得树叶刷拉拉响,光瞧着都觉格外阴凉,不禁道:“倒真是好个好铺面。”
    长福道:“如今顺畅了就都说好了,听福子说,先头这个铺子买的磕绊呢,刚买下就听说风水不好,亲家老爷就找了几个老道来断风水,那几个老道都说是大大的凶地,主着破财伤人口,尤其院子里这颗大槐树,更是大凶之兆。
    说什么院子里有一颗树就是个困字,廊前的那两盏灯笼就是两只眼,成了目字正好成了睏 ,做买卖的必然破财,住人便会伤人口,少爷,您说这些牛鼻子老道有多坏心,简直胡说八道,亏得还有个青云观老道有良心,说这里不仅不是凶地,还是上上大吉的好风水,开铺子便会财源广进,这棵槐树更好,是百年难得的生财之门,只是需有福者得之,反之则有害。
    听说前头几个开买卖的不是关张就是折本,到了亲家老爷手里才成了红火买卖,如今冀州府当铺里胡记数得着呢。”
    说着嘿嘿一笑:“二小姐最喜欢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喝茶,看书,比咱们陆府的水榭还凉快呢,谷雨说二小姐最怕热,一到了暑月里连门都不想出的,今年是赶上出了事儿,才在冀州城住了些日子,说起来,少爷您是没亲眼瞧见二小姐有多沉得住气,说书的总说什么临危不乱大将之风,小的瞧着二小姐也差不多,亏了是个女子,若是男的说不准能封侯拜将了,还是少爷眼光好,一早就瞧中了二小姐,定了亲,不然,往哪儿再找儿一个去。”
    封侯拜将?敬澜:“翎儿是比常人聪明些,却也没你说的这么厉害。”
    长福道:“才不呢,小的总觉着二小姐什么都知道,什么也别想瞒过二小姐,小的没张嘴呢,二小姐就知道小的心里想的什么了,小的总琢磨是不是二小姐有什么神技?能一眼看透别人的心思。”
    敬澜忍不住好笑:“翎儿也不是神仙怎会有什么神技,只是她心细细密,观人于微,从小动作跟你说话的内容,便能推测出你想的什么了,你又不善隐藏,想猜出心思有什么难的。”
    长福挠挠头:“原来这么简单,那以后我也学二小姐,不是谁想的什么都知道了吗。”
    敬澜摇头:“哪有这么简单,若人人都能猜别人的心思,还了得啊。”
    说话就到了府衙,长福送上拜帖,不大会儿管家迎了出来:“小的给三爷见礼,老爷昨儿遇上个难断的官司,心情本不大好,一听三爷来了,方高兴起来,连着叫小的来迎三爷。”
    敬澜:“有劳了。”跟着管家进了花厅,一进来就忙行礼:“敬澜给世伯请安。”
    王仕成笑道:“贤侄不必多礼。”
    敬澜叫长福呈上礼物,王仕成客气了两句,方叫管家收下,分宾主落座,一时下人端了茶来,方道:“你父亲这一向可好?”
    敬澜:“劳世伯动问,父亲一切安好,只衙门事忙总不得闲,常念叨几位世伯,说这些同年好友们经久不见,都生疏了,嘱咐我来给世伯请安,谢世伯的大媒。”
    王仕成:“身为臣子自然要殚精竭虑死而后已,方能报答君恩,故交好友不能常见面,虽是憾事,好在书信常来常往,也消解一些思友之情,至于给你们两家做的这个大媒,却也是老夫的荣幸了,胡家这位二小姐才貌兼备,比之京里的那些勋贵之家的闺秀,只在其上啊。”
    彼此寒暄了半晌,说了些客套话,敬澜便起身告辞,虽王仕成留席,也寻借口推脱了。
    出了府衙,时候尚早,长福还说赶着早回去呢,不想少爷却说去寻明德,长福便知是要去铺子里瞧瞧,叫车把式赶了过去。
    明德听见伙计报信从里头窜了出来,笑道:“我还想莫不是伙计传错了话儿,还真是姐夫来了,快,里头请,这会儿日头大了起来,越发热呢,院子里凉快,正好得了好茶,想着二姐喜欢,我还想着今儿回去给二姐捎回去呢,不想刚田贵来了,说爹娘找我有急事,让我家去一趟,这茶就送不到了,好在姐夫来了,正好捎回去。”陆敬澜知道田贵是田家的管事,颇有些体面,他既亲自来了一定是要紧事,便点了点头。
    长福跟明德极熟,常开玩笑也就有些没大小,笑道:“二小姐什么好茶没吃过,还等着明德少爷的孝敬不成。”
    明德也不恼:“知道二姐吃的茶都是姐夫叫人送过来的好茶,若是平常的,我也不费这个功夫,只这回的茶倒难得,二姐夫一会儿尝尝就知道了。”说着两人进了后院。
    这一进来敬澜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扇子,心说,看来是找着这扇子的出处了,茂密的树冠遮住了院子,带来一片阴凉,树下摆了几个木墩子,老大一个树根削平整,当了桌子,看似粗剌剌的,却更得野趣。
    敬澜在木墩子上坐了,摸了摸桌子,削的极平整,仿佛还抹了桐油。
    明德非说伙计不知道怎么泡茶,自己跑去了,不一会儿端了个托盘出来,上头放了两只树根抠出来的茶杯,跟这桌凳倒像是一套。
    敬澜拿起来端详了半晌:“这个倒古拙,看着粗,却难得天然野趣,倒比那些官窑的瓷器更有意思”
    说着吃了一口不禁赞了一声:“好茶,如今已近七月,却仍吃到明前茶,实属不易。”说着看向明德:“明德这些年倒越发雅致了。”
    明德嘿嘿一笑:“二姐夫笑话我呢,我跟青翧一样,八辈子也跟雅致贴不上边儿,吃还罢了,这喝茶只能解渴都一样,照我说,倒还不大碗喝的痛快,这茶我吃着也寡淡,说实话,真没瞧出是什么好茶,可我们这儿有个新来的伙计,以前在茶楼里头干活儿,有些见识,跟我说这是信阳毛尖,至于二姐夫说的什么明前明后的,我可不懂,只知道这茶金贵,便想给二姐送回去,搁我这儿倒可惜了。”
    敬澜:“这茶莫非也是当来的?”
    明德忙摇头:“咱们当铺可不收这个,那个,是我一个朋友送来的。”明德说话也有些支吾。
    敬澜目光闪了闪,什么朋友能送这样贵重的茶,且送礼得送给识货的人才对,这人若是求明德办事儿,却并不知他喜好,送了他根本不懂的茶叶做什么,岂非明珠暗投,除非这茶只是打着明德的幌子,其实是送给别人的,莫非这人要送的是青翎?
    而且这泡茶的水也不寻常,便道:“这是井水泡的?”
    明德摇摇头:“不是井水,不是井水,我那朋友说了,这个茶若用井水就糟蹋了,冲这个茶得用山泉水,若无山泉用雨水雪水也可,正好前几日下了场大雨,我叫伙计接了一些在缸里,沉淀滤清了搁在哪儿,刚就是用的这个水,我喝着没什么不一样的啊?二姐夫觉着呢?”
    敬澜:“你这个朋友倒真周到,不禁送了茶,连泡茶的水都交代了。”
    明德挠挠头:“我也纳闷呢,真真的啰嗦,本想不收又不好,收了却有这么多啰嗦事儿,我正不耐呢,正好姐夫来了,赶紧给二姐捎回去,也就二姐有这个耐心法儿,我可不成。”
    敬澜:“你这朋友是个雅人呢。”把杯子放在桌上:“这套桌凳也别致,哪儿弄来的?”
    明德:“这可不是买的,是二姐叫人收拾的,先头胡掌柜想在这儿弄石头桌凳的,二姐说俗,出去溜达了一圈,叫人抬了这个老树根子来,不知扔到外头多少日子了,刚抬回来的时候,上头都长了一层青苔,木匠用砂纸细细的打磨了十来天,才见了样儿,又上了防潮的桐油,放在了院子里。
    二姐说这东西不摆还罢了,既摆了就得成套,故此,又弄了这几个木墩子跟茶杯,都是用树根做的。”
    长福:“这不是就是路边没用的那些树根子吗?”
    明德:“我说也是,可二小姐说这样古拙天然的才好,弄石头的就做作了,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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