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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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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三个字?少宫主?储仙宫?”
    “……都别提。”
    傅辅压低声音说:“怎么?给你气受了?”
    傅希言叹气:“我倒宁可他骂我打我。”
    傅辅听着就不乐意了:“你对老子都没这么客气过!他给吃什么迷药了?”
    “混阳丹, 可比迷药值钱多了。”
    傅辅一时无语, 想了想道:“那这次寿武王驾临,我们要好好招待。前几日平罗郡王的几个孙子到了, 陛下一时高兴,赏赐了不少好东西,我都拿出来给摆上。”
    傅希言张了张嘴, 想说何必整这些没用的,转念想到自己就是吃人嘴软, 说不定来的这位寿南山也会拿人手短, 好说话一些。
    虞素环当日的话虽然没明说, 但意思到位了。就是不知道这位寿南山是什么路数,但愿,像虞姑姑一样佛系吧。
    三件事中,最后一件最令人意外——
    傅冬温要被送去紫荆书院求学。
    傅辅宣布这件事时,傅家除了知情的傅轩、傅夫人、傅礼安和傅冬温四人,无不大吃一惊。傅冬温的亲娘钱姨娘几乎哭得死去活来。
    傅希言疑惑:“春闱在即,三哥不考了?”
    傅冬温淡然道:“我学识不足,即便中了进士,名次也不会高,不如再读三年。”
    傅希言说:“可是眼看着快过年了,何必急着走?”
    傅冬温懒得编理由:“爹的意思。”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傅辅身上。傅辅道:“你也说春闱在即,书院正紧锣密鼓。此时过去,正好沐浴一下氛围。”
    傅希言:“……”这理由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可钱姨娘和傅冬温都不抗议,其他人更没有阻止的理由。
    傅辅从正堂出来,就发现身后跟了条胖胖的大尾巴,不由停下脚步:“不是让你去祭祀吗?你跟过来干什么?”
    傅希言说:“三哥去游学,那大哥呢?”
    傅辅一怔,没好气道:“你大哥自然是留在镐京参加会试。”
    傅希言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傅辅甩袖,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你当初让我去洛阳,是不是怕镐京城里会出事?”
    傅辅急忙回转身:“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傅希言抱胸,眼睛睨着他:“那是不是嘛?”
    傅辅:“……”
    当初傻乎乎的胖团子,如今已经不太好糊弄了。
    傅希言:“……”
    我从小到大就没好糊弄过吧?
    “跟我到书房里来。”傅辅带着他穿过重重廊道,走到书房门口,却见下人们正在打扫院子,只好改道去了花园。
    父子俩蹲在假山山顶,俯瞰着有些萧条的永丰伯府花园。
    傅辅问:“你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傅希言说:“今天,你让三哥去紫荆书院的时候。紫荆书院的老师都让你请来傅家学堂了,有什么必要让三哥大冬天大老远地跑去?”
    傅辅缓缓地坐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我原本想让他去游学。不过最近世道太乱了,孤身在外面不安全,所以就让他去紫荆书院,我捐了一大笔钱,总能让他过得舒舒服服。至于礼安,之前想让他以举人的身份出仕,谋个外放的差使。反正他是嫡子,以后继承爵位一样能晋升。不过他娘坚决不同意,只能等明年会试以后再说。”
    傅希言说:“这么严重?”
    “最难消受君恩。”
    “这是叶公好龙吗?”明明几个月前还一门心思地想要投入建宏帝门下做保皇党。
    这里头弯弯绕绕的太多,一时说不清楚,傅辅也不想让儿子知道这么多阴暗的事情,便笼统地说:“陛下想对付容家。”
    他说得太快,傅希言一时没听清:“谁?”
    傅辅摇头:“此事绝密,不可外泄。”
    “你倒是先说清楚了,再给我个‘不外泄’的机会啊。”
    傅辅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容家。”
    傅希言道:“听着耳熟。是那个拥书百城,底蕴千年的容家?”
    “千年世家是夸张了,但底蕴深厚,不容小觑。容家家主容越年轻的时候,名气比如今的楼无灾还要大一些,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文采出众,考了个探花。若非当年与云中王交好,引陛下忌惮,也不至于将自己的妹子送进皇宫,整日醉生梦死。”傅辅怅然地摇头,“一将功成万骨枯。容越人还活着,却已是行尸走肉了。”
    傅希言扬眉:“那又何必对付他?”
    “谁知道呢。当年我爹忙着欺负亲戚,没卷进去,不太清楚内情。”傅辅拍拍他的肩膀,“总之,永丰伯府日后必然是交到礼安的手中,傅家……我托付于你。”
    “呸呸呸!”
    “……逆子,你做什么?!”
    “别说不吉利的话。”傅希言催促他,“快,你也呸三下。”
    傅辅继续瞪着他。
    傅希言直接在他后背拍了三下,让傅辅发出三个闷哼声。
    “逆子,你……”
    傅希言说:“我哥年轻,斗不过朝中的老狐狸,我也还是个孩子,撑不起傅家。家里还是需要你和叔叔两把老骨头继续操劳。”
    “……我没说不操劳了。”
    “那就别随便插旗,听得人怪心慌的。”
    傅辅皱眉:“何为‘插旗’?”
    傅希言笑笑:“就是……哎,爹你想飞吗?”
    傅辅还没反应过来怎么飞,就被他那大逆子一掌拍落假山,然后在落地之前,又被他托住腹部,稳稳地放在了地上。
    罪魁祸首丝毫没看出他白里透青、青里透黑的难看脸色,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地问:“好玩吗?”
    一个大大大大……的爆栗子敲过去。
    “老子今天不打你有鬼了!”
    *
    傅冬温第二天一大早出发,傅希言送行时,傅冬温给了他一箱书:“太重了不想带,你留着,看也好,吃也好,肚子里多点墨水。”
    傅希言:“……三年后见。”
    傅冬温说:“到时也不知在哪里见。”
    傅希言一怔,蓦然意识到自己这位三哥并不是没有发现家中的暗涛汹涌,他的默然顺从就是一种无形的支持。
    傅希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临近新年,香奥达生意越来越好,分红也多。
    “穷家富路,出门多带点银子……”
    “谢了。”傅冬温坦荡地接过弟弟的孝敬。
    傅希言让路,傅夏清上前。
    傅冬温说:“你成亲的时候我一定赶回来。”
    傅夏清微笑道:“不回来也无妨。反正那日我是正主,忙得很。你来了,你不来,我都未必会注意到。”
    傅冬温点头:“好。”
    旁观的傅希言:“……”这可真是同父同母亲姐弟。
    然后轮到牵着傅晨省的傅礼安。
    傅礼安言简意赅,一包碎银子,一句“保重”。
    傅晨省贡献出了心爱的竹蜻蜓,却又怕三哥不喜欢,怯生生地看着他。
    傅冬温接过,微笑道:“谢谢晨省。”
    傅晨省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欢快笑容。
    “好了,走吧。”傅辅催促。紧接着,哭丧般的嚎啕声响起,钱姨娘拉着儿子的手死死不肯放,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在送行还是送葬。
    傅希言:“……”他们家在吉利这种事情上,真的没什么追求。
    *
    傅冬温前脚刚走,寿南山后脚就到了。
    冬日正午的气温比早晚要暖和些,只是单衣出街还是少见。当长风拂过,两只宽袖随风而起,将“两袖清风”演绎得明明白白。他嘴里叼着葫芦喝酒,胯下骑着一头慢慢悠悠的青驴,颇有几分画中仙人下凡间的架势,一路行来,百姓竞相尾随,直到永丰伯府门口才不舍的散去。
    虞素环一早得到消息,在门口迎接,见他从驴上下来,无奈地摇头:“你靠两条腿走,也比这驴要快些。”
    寿南山摸摸驴头:“慢些就慢些,累它总比累我好。”说罢,整肃衣冠,“少主在何处?少主夫人在何处?快快带我拜见。”
    虞素环望着他眼底闪烁着好奇与兴味,提醒道:“少主最近心情不好,你切莫过火。”
    “难得有情郎,怎么就心情不好了。”他声音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一眨眼,看到傅礼安和傅希言并肩走过来,忙低声道,“清俊端庄,果然不凡。”
    虞素环也压低声音:“旁边那个。”
    寿南山笑容顿住,直到两人走到门前还有些僵硬:“叨扰了。”
    傅礼安含笑行礼道:“寿武王驾临,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小院已准备妥当,这边请。”
    迎接总管的规格不能高过少主,自然还是傅礼安出面。不过他会试在即,傅希言也不好意思耽误他太多时间,送到裴元瑾暂住的小院外面,就找个理由把他送走了。
    他走的时候,寿南山忍不住又看了虞素环一眼,似乎在问,这真的不是正主?
    虞素环不理他,径自往里走。
    寿南山看了看傅希言,试探着喊:“少夫人?”
    傅希言:“……”你知道吗?你要不是武王,你现在已经阵亡了。
    傅希言憋着口气说:“寿武王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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