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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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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冤有头债有主,”成宣帝盯着季钦咬牙, “待你醒来,这账是要落到你头上的!”
    不多时,外头有人敲门, “陛下,折子送来了。”
    成宣帝应声, “进。”
    张福全还带了两个小黄门一道,将两托盘折子放到成宣帝近手的地处, “陛下,都在此地了,另外,明日朝会事宜也已安排妥当。”
    成宣帝眼神瞟了身边的奏折一眼,又嘱咐:“带些烈酒,布带,伤药进来。”
    “是,”张福全带人退下,不多久又进门,放下东西, “陛下,奴婢等人就在外头候着。”
    成宣帝点头, “夜还长,留一人值守,其余人着主家寻个地方安置。”
    “那奴婢……”
    成宣帝看了张福全一眼, “你也去歇着,寻个机灵点的小辈守着便可。”
    成宣帝脾气虽暴,但待下头人却算得上几代皇帝里都非常不错的了,这一点上,同季钦一模一样。
    门又关上,灯花毕剥爆了一声,成宣帝没碰奏折,将装着伤药的托盘放到了床头,用帕子沾了烈酒,解气一般按在了季钦的伤口之上……
    季钦虽还在昏迷,却仍疼得皱了皱眉。
    成宣帝瞧在眼里,忍不住奚落道:“逞英雄,做好汉时,可也这样怕疼了?”
    话虽如此,之后却不由得放轻了动作,沿着伤口的边沿,一点点往伤处蹭着,包扎完系上最后一个活结,成宣帝心里一声长叹——
    没出息,同眼前躺着的这个姓季的,一般没出息!
    这厢里,天子一个转念之间少说饶过了三条人命,而近在咫尺的季钦却浑然不知,他虽痛了还晓得皱眉,但人却是被梦魇住了,魇得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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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前三章就有聪明的宝子猜到了胤亓喜欢小季哦,宝婆们真的都好牛(金手指点赞)
    第31章 前世
    梦里的事情那样真,真的让季钦觉得,晕倒了的这一处,才是真正的梦。
    梦中不是京畿,而是江南,季钦在里面看见自己的模样,一身彰显天子恩泽的红色织金飞鱼服没再出现过,换上是的寻常武将官服,从模样看来,与当前的超一品是差得远了,四品便就顶了天。
    季钦暗暗思忖,这样真切,大抵不该是梦,那若是现实,自个儿以后是要被左迁至江南么?其实倒是不错,旁人左迁都去什么边关岭南,自己来了红尘顶顶繁华之地,该也知足。
    江南啊,江南……是阮清攸的故乡。
    江南气候湿润温暖,冬日里也较京中暖和许多,但他一路入府而来,听到的却都是府上下人来往间谈及“怎么进了冬月还这样多雨水” “今冬真是冷死人了呀”,看来,是南方不常见的寒冬了。
    季钦随着自己的步子往院子里看,发觉天上当真是在下雪粒子,只是落到了湿哒哒的石板地上,便齐齐化作了水。
    冬月吗?
    也难怪他看着梦中的自己脸色这样难看,原是进了冬月。每年冬月之后,自己心情都会低落异常。
    季钦看着梦里的自己行色匆匆往里屋内走,忙快步跟了上去。
    这间屋子不大,却很是雅致,内里烧着暖暖的地龙,推门就被扑了一脸混着满满药味的热气——谁人病了?
    “钧希,你回了。”
    季钦随着梦里的自己一道往里走,还未拐进内间的珠帘,一听这句,脚步便像是被胶粘在了地上一般,半点抬不起来。
    这是阮清攸的声音。
    毫无来由的,季钦在梦里,感觉到了恐惧,如大水没顶一般的恐惧。
    里间,阮清攸正执着个空碗站在窗前,一只手紧紧扒着窗台,季钦看见他伶仃的手腕,苍白的手指,手背上因用力而爆出来青筋,细细的,颜色却显得那样深。
    让季钦突然想到他在白鹿书院与阮清攸初初相识的时刻。
    那会儿时值仲夏,阮清攸刚从下头人手里接过了几颗饱满的青梅,香气袭人,见季钦盯着自己瞧,便抬手问他:“刚打南边儿运过来的,尝尝?”
    季钦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虽家中也有这个,但听闻好酸,便从未吃过。
    他向来是噬甜之人。
    但是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接过来了那颗青梅,咬了一口。
    好像是挺酸的,季钦每每忆起那日都觉得腮帮子疼,但是具体的入口味道却记不得了,只记得那颗梅子,真香,是江南的香气,是阮清攸的香气。
    而现在,他看见阮清攸手上的青筋,恍然觉得像是一树青梅画在了洁白宣纸上,自己小心凑过去,好像能再度嗅到青梅的香味。
    但另一个季钦,梦里的季钦大约是没有这样的心情——
    因为他看见梦里的自己冷着脸过去,伸手取了阮清攸的药碗撂在一旁,很是不悦地问:“你怎么起了?”
    “整日躺在床上,人都要发霉咯,”阮清攸笑笑,后被人扶上了一旁的四轮车, “你这样紧张做什么?今儿天好,出太阳了,带我出去看看。”
    梦里的季钦扁着嘴,冷声:“你身体如何吃得消?”
    阮清攸笑笑, “看看嘛,天这样冷了,想来我也没几日好活,看一日便少一日。”
    梦里的季钦将阮清攸扶上了床,旁观的季钦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满屋逼人的药味,阮清攸瘦到脱相的模样,梦里季钦难看的脸色,窗边的四轮车,床脚的火盆子……种种都在昭示着,阮清攸确然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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