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紧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不是。
    她带着他穿进人群，身后的摄像后知后觉，想要追过来已经来不及了，被合起的人潮彻底阻隔，只能勉强在远处，举高设备，拍一些绰约的剪影。
    超出摄像本身的预期，这些看不清的，晃动的，模糊的身影反而更有感觉，让屏幕后的观众时而看到那对牵着手汇入人群的神颜情侣，时而又弄丢他们的身影，惘然若失。
    光影交错，颠簸震荡，自然形成闪现的镜头，气氛感堪比电影里的蒙太奇镜头。
    宋殷殷也不知道自己拉着越清宴走到了哪里，她只是感觉摄像不会拍到他们了，就停了下来。
    周围都是人，他们无法离得太远。
    宋殷殷转过身看越清宴的时候，手臂都是擦着他的身体才能让自己面对面冲着他。
    她清楚感觉到，他因为她的移动而绷紧。
    这阻止不了宋殷殷，她仰起脸看着他的眼睛，手去找他放在身侧的手，用指尖勾住他的，身体随着音乐慢慢地摇晃起来，橙色的灯光好像化在了她的眼里，变成流动的网，慢慢缠住他。
    “越清宴。”
    她叫他的名字，指尖旖旎流连，折磨够他后，穿进他的指间。
    “这一次不遮你的眼睛了。”
    她允许他看到不一样的她。
    就这一次。
    第43章 好
    这确实是越清宴第一次看到那么活泼生动的宋殷殷, 她随着音乐跳动的样子可以永远地印在他的心里。
    更何况，她还一直拉着他的手。
    在他看她看得愣神时，晃了晃他的手，给他一个冷傲不满的眼神：“笨蛋, 你傻了吗？”
    怎么都不动一动？
    看她还是看音乐会？
    那个眼神让越清宴知道, 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 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的殷殷大小姐。
    越清宴学着她的样子也举起手，合着鼓点，打出节拍。
    “哼。”宋殷殷稍微满意了一点，转头继续面无表情地蹦迪。
    有些音乐节中场会搞一些小游戏活跃气氛, 这个音乐节就是这样, 在中场的时候，摇臂会来到观众席, 让镜头随机停在观众前，画面中心的两位主角会登上大屏幕，无论是不是认识的人，无论是不是情侣，只要双方愿意，就可以亲吻对方。
    很多真情侣最期待的就是这个环节, 看到摇臂下来, 举起握在一起的手，使劲摇晃，希望摇臂过来，给他们一个秀恩爱的机会。
    也有还没戳破最后的窗户纸的未满恋人也在这个时候，紧张又向往, 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勇敢一点，冲摇臂挥手大喊, 其他观众也会很配合地，指挥摇臂赶紧过去，给这对未来的小情侣助力。
    总之这个环节非常有看点，观众台热闹极了。
    相比其他兴奋的观众，宋殷殷和越清宴就冷静得有些显眼了，尤其他们的气质还那么突出，摇臂好几次假装不经意地从他们两个前面过去，要不是宋殷殷气场太强，隔着面具也能散发出一种让一般人不敢随便冒犯的杀气，摇臂早就把镜头给他们了。
    工作人员都猜了好几波了，他们到底是不是情侣。
    如果把镜头怼过去，会不会挨打。
    挨打公司能不能按工伤报销。
    ……
    没错，这些工作人员实在太心痒，太想把这对戴着面具都知道是俊男美女的小情侣放到特写镜头上，他们kiss的画面一定超级养眼，他们甚至觉得为此挨一顿也不是不可以。
    在摇臂又一次试探地靠近时，越清宴冲它摆了摆手。
    明确地拒绝了它。
    宋殷殷转头看越清宴：“你干嘛？”
    越清宴挑起眉，似乎有点茫然：“宋老师不是不喜欢这种的吗？”
    “我喜不喜欢是我的事情，你凭什么替我拒绝？”宋殷殷抬起手，冲要遗憾离场的摇臂勾了勾手。
    示意它扫回来。
    “宋殷殷”确实不喜欢，在特写镜头里亲吻。
    但那是平时的宋殷殷，今晚的宋殷殷就喜欢做平时不喜欢做的事情。
    不然她会一直拉着那个笨蛋的手吗？他们又不是在越清宴的梦里。
    不对，越清宴做梦也不敢梦到她会主动地和他牵一晚上的手。
    如果他敢做这么大胆的梦，她就死定了。
    宋殷殷给了越清宴一个眼神杀，看到摇臂像个小狗一样，就差摇着尾巴颠颠回来了，转身对着越清宴：“还等什么呢？”
    越清宴勾起唇，也面向她，低下头：“真的要这么做吗，宋娇娇？”
    “少废话。”宋殷殷嫌他话多，“你不行的话，我就找别人了。”
    越清宴语气难得放重了一点，但她的小名摆在那，娇娇，娇娇，怎么喊都带着宠溺，何况喊她的人还是永远不可能对她生气的那个男人：“宋娇娇。”
    话尾湮没在他轻轻落在她的唇上的那一刻。
    缱绻的吻，好像是回音，将他话语里藏不住的温柔拉长。
    轻轻碰了一下，他抬起头，周围的观众不满意地起哄，要他们再来一个。
    越清宴没有继续，只是低下头，轻声问她：“你想找谁？谁比得上我？”
    “你以为你很厉害吗？”宋殷殷冷哼，“连续两次猜错我想要什么的大笨蛋。”
    越清宴笑起来，直到她说的他两次猜错她心思指的是什么。
    第一次是带她去贵宾区。
    第二次是让摇臂离开。
    “第二次，不算猜错。”越清宴用脸上的面具碰碰她的，如果没有面具，应该是他的鼻尖蹭蹭她的鼻尖，他很喜欢这么做，“天才如我，同样的错误，我怎么会犯第二次呢？”
    宋殷殷懒得计较他的自恋了，仰起脸看又冲她笑得跟个狐狸一样的越清宴：“你装的？”
    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确实，她今晚是和平时不太一样，但也没对特写亲吻有特别大的兴趣，如果不是看到越清宴擅自让摇臂离开，她可能也就算了，反正绝对不会主动让摇臂过来拍她的。
    好啊，这个笨蛋敢对她用阴谋诡计了。
    “我今晚也想让娇娇看到不一样的我。”越清宴冲宋殷殷眨了眨眼，在她抬手给了他一拳以后，突然单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
    宋殷殷没想到他敢对她这么不敬，心里是有点意外的，但脸上没表现出来，只是将手按在他的肩上，稳住自己。
    低下眼，睨视他：“刚谈恋爱，你就想死了，是不是？”
    越清宴仰起头，冲她笑得灿烂，桃花眼里的笑意都溢出来，比星光更漂亮：“本来就应该让我来仰望你啊，我只是把大小姐放到正确的位置。”
    宋殷殷不为之所动，看了看旁边因为越清宴发疯的举动，更兴奋的观众：“又要说我是你的月亮了是吧？你不烦我都烦了。”
    “最后一次。”越清宴顿了顿，“今年最后一次。”弯起眉眼，抬头闭眼，等着她赐予他幸运，“月亮请亲亲我吧。”
    他觉得她的亲亲很不值钱，是吗？
    只能让他一年不提月亮？
    “五年。”宋殷殷纠正他，抬起他的下颌，低下头，在他的嘴角咬了一下，然后才把唇瓣冷冷地压在他的上面。
    他们都戴着半面面具，几乎没有人认出他们。
    可依旧不影响他们亲吻彼此的画面唯美好看，感染力十足。
    口哨声，大笑声，各种怪叫都响起来了。
    这一刻，全世界好像都在为他们庆祝。
    摄像站在高处，找到了一个绝妙的角度，镜头最前方是舞台屏幕上的特写镜头，宋殷殷和越清宴背着光，侧影正好落在了特写镜头里亲吻两人下方。
    一组大，一组小，浪漫无敌。
    直播间的观众比现场的观众还要疯狂，自带尖叫特效的弹幕都要把画面挤爆了。
    音乐节很晚才结束，宋殷殷回归高冷状态，表面看不出她之前跟着音乐狂欢的样子，只是默默消化着有点酸痛的脚踝。
    越清宴坐进车里，却没急着发动车子，把买来的小吃摆好，挑了一样拿给她。
    挑的就是宋殷殷第一个想吃的，冰粥。
    她捧着冰粥，面无表情地舀着里面的红豆吃，越清宴又拿出药油，刚拧开，就被嫌药味太大影响食欲的宋大小姐瞪了一眼。
    越清宴把药瓶拿远了一点，动作很轻地让她抬起腿，将手心搓热后，帮她按捏脚踝，耐心地跟她讲道理：“宋老师娇气，累到以后不马上处理，明天会很难受的。”
    “娇气怎么了？”宋殷殷又被戳到不高兴的点了，作为惩罚，她舀了一勺她最不喜欢的爆珠让越清宴吃掉。
    “娇气好。”越清宴吃着宋殷殷给他的，她不喜欢的小料，“特别配会照顾娇气的人的人。”
    “说绕口令呢？”宋殷殷又给他塞了一口。
    就这样，她给自己一口喜欢的，给他一口不喜欢的，两个人一起把越清宴买来的东西都吃了。
    吃完，她的脚踝也舒服了，把脚收回来，不客气地催他：“快开车。”
    因为越清宴白天直接带她去庄园休息了，他们和节目组定的集合地还有一段距离，得连夜赶路。
    “好的，大小姐。”越清宴完全没显出疲态，虽然他白天就没有休息，晚上又陪着她疯了一晚上，俯身给宋殷殷系好安全带，“如果困了，就睡一会。”
    “嗯。”宋殷殷答应了一声，但没有睡意。
    越清宴如果白天带她去别的地方，她可能还不能休息得那么好，偏偏他带她去的是，他们小时候放假常去的越家庄园。
    那里有一半东西都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剩下的都是越家祖宗留下来的，实在不能动的东西。
    每年去那度假，就算是挑剔到了极点的宋殷殷也得承认，在那里休息确实很舒服。
    这次也是一样。
    宋殷殷拿出手机看了一会，感觉有点晕车，就把手机关了，手机还没被她丢开，越清宴的声音就响起：“要吃橘子糖吗？”
    她小时候也会晕车，每次吃糖就会缓解。
    就算越清宴这么面面俱到了，宋殷殷还是能找到理由怪他：“知道我会晕车还让我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