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正是喝酒的季节,一个月后的春节,更是张家每年收入的颠峰。
「佳人顾」酿造周期需要一个月,现在正是他们最需要原料的时候。
如果拿不到这批糯米,一直到下次产新粮,张家都没有生意可做了。
北方地区作物一年一熟,下次产新粮什么时候?张仁凯太知道了,秋天。
距今还有大半年,张家会被拖垮的。
这是张家万万接受不了的结果,他没有犹豫,回道:“十两一石。”
这是他昨晚想了一宿的价格,比给农户高两倍还多,足够展现他的诚意。
哪知,江忆不乐意了。她把茶杯重重掷到右侧墙角,热水洒了满地。
“那……十一两?”
江忆挑眉。
“十三两?”
江忆冷哼一声。
张仁凯咬牙:“您想要多少?”
江忆嗤道:“二倍还差不多。”
张仁凯失声:“二十两?!”
「不。」江忆语气淡淡,好像在拉家常,“我说的是十三两的二倍。”
二十六两,狮子大开口!
张仁凯做梦都想不到她会要出这么高的价格,气氛当时就凝滞了。
也亏了他来张家早,受过最好的教习,才能忍住想要当场捏死女人的冲动,说了句「回去考虑一下」便夺门而出。
“请张少爷务必明天来答复,否则过时不候。”
门被狠狠摔上。
用指甲盖都能想出来张仁凯被气成什么模样,但江忆一点都不怕激怒他。
他会同意的,她能确定。
张仁凯走了,江忆仍是坐在原处,重新倒了一杯茶,耐心的一口一口慢慢喝。
直到喝完,她要等的人自墙角处探出一颗头来:
第14章 交易
“娘子,他走了?”
「你,咳、千离。」江忆语气略显不悦,“你怎么这么喜欢盯着我。”
原来刚才江忆不是冲张仁凯生气掷杯。
而是察觉到沈千离路过,失态冲沈千离掷杯。
沈千离「唔」了一声:“娘子,你是要赶我走吗?”
他快走过来,蹲在她身前:“你为什么要赶走我,是不是我让你不开心了?”
“你不是一直喜欢我看着你吗?现在不喜欢了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那我就不看了。”
他垂着眼皮,就像是犯了错祈求原谅的孩子,怕是再说两句就要哭出来了。
其实她刚才想都没想,下意识就把杯子扔出去了。
思及他把她裹起来、他问她是不是哭了的情景,江忆就觉得心里有股闷气无处发泄。
但戏还得继续演,江绣娘还得继续装。
江忆强忍烦闷,把他扶了起来,“喜欢的紧,以后继续看吧。”
沈千离委委屈屈道了句「谢谢娘子」,转过身,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如江忆所料,未及天黑,张仁凯便揣着银票过来,脸色铁青。
糯米共九十四石,合计纹银贰千肆百肆拾肆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家连夜将糯米全拉回了自家仓库。
此时距交付尾款仅剩一天,十四天内,江忆赚了将近一千七百两的差价。
在那个时代,已经算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
江忆抽出两张百两票赏给锦姨竹寒,又交了五百两家用……剩下的,准备将寿北县所有的「佳人顾」都买回来。
锦姨笑着将赏钱塞进荷包里,竹寒看都没看一眼,疑惑道:“小姐,买这么多酒,不是给张家送钱呢么?”
江忆笑道:“张家为了弥补损失,下批货售价肯定会翻倍,甚至翻到三四倍。届时咱们手里捏着原价货,想怎么定价都可以。只要不高于张家,就都能卖得出去。”
“原来如此。”竹寒恍然大悟。
「不过收酒这事得快点做」江忆道,“张仁凯不是草包,肯定会有所提防。一旦让他听到风吹草动,咱们就没机会了。
所以明早,我负责北边市场,锦姨竹寒负责东西市场,至于南边,我再找找其他人。”
“您是要找那位吗?”竹寒指指房顶。
哦,对,差点把他忘了。
江忆冲竹寒摇摇头,扯脖子喊了一句:“飞殇——”
话音刚落,房顶上飞下来个雪人。
江忆本来想打听一下飞殇住处来着,结果发现他的角色类似于贴身保镖,住处就是江忆在哪里,他就在哪里的上面。
比如说,江忆在集市,他就在集市最高的房顶上站着。
江忆在山里,他就在树上站着,江忆回家,他就在房顶站着,无论阴晴雨雪。
而这一切,就是从江忆在村头见到他开始的。
那之前,他在哪里?
不得不说,古代的保镖可真称职啊。
少年长身玉立,不知道江忆为什么叫他。
江忆冲他招招手,指指桌面上格格不入的一碗粥。
今天赚钱了,锦姨做了好几个菜给大家伙开荤,猪牛羊肉全都有。
只有这碗粥,是用最细的米,辅以海货野菜熬出来的,清淡又浓稠。
熬了整整三个小时,珍珠米入口即化,江忆特意嘱咐锦姨,一定要软。
少年似是有些迟疑,江忆道:“吃了它,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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