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校长这么说，台下的叹息声响成了一片。
    “第十名，高一（1）班钱小嘉……”
    期中考试排名第二，基本没有掉出过年纪前五的钱小嘉只考了第十名，这引起了一片惊呼，无数压了前三有钱小嘉的人发出了低声的哀嚎。
    “第九名，高一（1）班田斌……”
    田斌登上前十属于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一般来说他都在年级二十名左右徘徊，突然爆发登上前十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对于将赌注下载热门选手身上的人来说，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不过幸好，绝大多数人参与的都是相对来说比较好猜的前三名的压注，或者单压成默和沈梦洁的胜负，前十名的压注虽然赔率高，但实在太难中了，一般来说都是碰运气的去压，压的点数少，压的组合多，这样只要中一组，就能赚回来。
    大抵上跟赌球是一个套路。
    “第八名，高一（2）班霍诗韵！”
    又是一匹黑马登上了年级前十，不少人发出“凉了，凉了”、“彻底凉了”这样的低声感慨。
    每念一个名字，付远卓就觉得心跳的声音在耳膜里越来越响，虽然成默跟他解释过杜冷是如何操纵排名的，和他们做加法不同，杜冷做的是减法，他设定的规则是选择二十个人做种子选手，前三和前十，大家可以在这二十个人里面选出来，如果觉得有二十个人之外的人能冲上前十，则选择x代替。
    于是，杜冷在下注的大致结果出来之后，就能从容的选择让哪些人考的不好，让哪些人考的好，实质上前二十名的成绩差距并不是很大，只要串联起来，要影响最后的排名并不是很难。
    每一场考试出来之后估分排序，这样就能轻而易举的做到控制排名。
    至于如何安排霍诗韵这样的黑马上位，手段就太多了，成默相信杜冷和他一样，绝对不会拘泥于手段是否正当，只会考虑计划是否周密，以及人是否可靠这样的问题。
    当然这只是说的容易而已，实际上假设是叫成默去做，成默是做不到的，因为他没有杜冷那么大的影响力，别人不会听他的，但是杜冷就不一样了，有威信、有能力、有背景，就算不想为了利益和杜冷合作，也要考虑得罪杜冷、于俊山他们的后果。
    “真刺激……”付远卓小声说道，答案即将揭晓，而自己也是缔造令人不可思议的奇迹中的一员，这让付远卓血管里的血液完全燃烧了起来。
    尤其是等下他们将直面杜冷。
    “其实吧！我和杜冷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我们两家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多亲密，但同为湘南的上市企业，表面关系还是过的去的，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杜冷……”付远卓看着前排傲然而立的杜冷低声道。
    “一个待人真诚的人天然就会去讨厌一个虚伪的人，一个文雅的人天热就会不喜欢粗鄙的人，大概是这样的不兼容，而你们两个之所以不兼容，据我分析，可能是因为杜冷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而你则天生热爱自由，所以你会不自觉的讨厌杜冷，这属于你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成默淡淡的说道。
    付远卓有些懵，然后伸手使劲拍了拍成默的后背，“我艹！大哥，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你这窥破人心的技能实在太吊了，旻韫学姐，跟你学的就是这个么？”
    “不是，她学的微表情……”
    “微表情？那又是什么玩意？”
    “简单来说，就是根据一个人的表情判断他有没有说谎……”
    “这技能吊！我也好想学……”
    这时候高一（9）班的好多人都在回头问成默，“成默都这个时候了，你到底认真考了没有？还不能说吗？”
    成默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高一（9）的一众人发出了“切”的声音，因为摇头可以理解成不能说，也能理解成没认真考，成默这个时候还要保留悬念，让（9）班的一些吃瓜群众相当嗤之以鼻。
    不过无所谓了，校长已经公布到第五名了，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
    ……
    随着校长吴磊公布到第五名，站在前排的杜冷，表情越来越严肃，因为这和他们预测的名次有些不一样，即便有估分上的误差，可出现两个名次的不对位置，这个在杜冷看来就不是误差，而是错误了。
    “俊山，你今天早上问了么？确定成默考的零分？”杜冷转头低声问道。
    于俊山犹豫了一下道：“确定，我发短信问的莫老师，他说成默确实是又考了零分……还让（9）班的班主任沈老师很是尴尬，不仅被高一（1）班的唐老师说了一通，还被校长给批评了……”
    杜冷点了点头，不管成默有没有搞名堂，他相信事情都在他的控制之内，成默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让付远卓考上前三名，可老师们不是傻子，怎么会接受这样玄幻的进步，从排名五百多名一下跳到全年级前三，这种结果老师们不可能认同的。
    然而杜冷的思考还没有来得及停止，就听见吴磊大声的说道：“第三名，高一（1）班沈梦洁……”
    沈梦洁的名字如同惊雷一般在大礼堂里炸响，有人欢呼有人愁，欢呼的人似乎已经看见了成默重新回到第一名的宝座，他们押对了。
    犯愁的人只能哀怨自己看错了成默，又或者看错了沈梦洁……
    而此时此刻的沈梦洁一脸苍白的望着不远处的杜冷，她的名字不应该这么快出现的……
    更加糟糕的是和成默守口如瓶的状况刚好相反，她不仅私底下在自己身上下了重注，还鼓动了无数闺蜜和朋友在她身上下注，并极其自信的许下了包赢的承诺……
    这其实是杜冷不允许的，然而沈梦洁却不打算放弃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她也想穿名牌用名牌，暑假有机会参加夏令营。
    然而在这一刻，第三名的排名将现实击的粉碎。
    她从来没有考过这么低的名次，至少都是第二，沈梦洁站在无数怜悯以及不爽的目光中呆若木鸡，她好想冲上去质问杜冷，“你不是答应过我，一定让我考第一名吗？”
    沈梦洁在心底呐喊：“刚才都还说，一切都没有问题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要知道她刚才都还偷偷的叫别人代替她在自己身上押注，为此还借了一些钱。
    “现在她该怎么办？该如何面对听了她的话的那些闺蜜？”沈梦洁心乱如麻，欲哭无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向了舞台。
    她注定成为长雅历史上最不幸的第三名。
    第195章 天才枪手（下）
    沈梦洁一脸麻木的登上舞台，她一向高高扬起的骄傲头颅这一次垂的很低，当从吴磊校长手中接过那红色的奖状时，像是接过被烧的通红的烙铁，她苍白的脸上缀满了汗珠，欲哭无泪的看了眼奖状的背后的二维码，只要打开长雅手机app扫码就能获得期末考试全年纪第三的2000学点奖励金。
    然而这2000学点的奖励金对于沈梦洁的投注来说，不过是铢两分寸而已，如今不仅她积攒的七千多学点一次性打了水漂，她自己还兑换了五千块钱的学点，后面又想尽办法借了八千块钱兑换成学点全部都压在了自己第一身上。
    如果不是怕被杜冷察觉，她甚至想要押的更多，现在想来当时还有些不爽杜冷的规定，觉得杜冷太斤斤计较，自己吃了大头，还不准她们搭顺风车，现在想来，实在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两万块钱的损失对于沈梦洁来说宛如割肉，如果算上她鼓动闺蜜们下的注，损失至少在四万以上……
    对于一个普通高中生来说，这虽说算不上天文数字，却是一个难以承受的巨大损失。
    想到等下还要面对信任自己的朋友，这让沈梦洁忍不住默默无言的泪如雨下。
    相对于沈梦洁的濒临崩溃，杜冷镇定的多，对于这样的“黑天鹅事件”（注1），杜冷虽然认为不大可能发生，但他并不是完全没有考虑过。只是他认为对于他来说是“黑天鹅事件”，那么对于其他参与赌局的人来说，同样也是，只要没有人能猜对结果，那么最终获得胜利的也只会是他。
    但是。
    万一不是“黑天鹅事件”，而是有人故意操纵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杜冷并没有回头去看高一（9）班的方向，不知道前两名是谁，不知道最终赌局究竟谁是获利者，他不能确定是有人在狙击他，还是这前两名真的不过是“黑天鹅”。
    于俊山却远没有杜冷这么喜怒不形于色，看见站在舞台上的沈梦洁泪流满面，于俊山的脸色变得铁青，想到刚才杜冷询问成默是不是考了零分，于是转头沉声对杜冷道：“冷哥，是不是成默在搞鬼？”
    “别这么早下结论……”杜冷的话音还没有落就听见吴磊校长拿着话筒大声说道：“这一次的全年级第二名，是一匹非常黑的黑马，都要黑成宝马了……”
    如果搁在平时，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笑的笑话，就算不好笑，看在是校长说的笑话的面子上，同学们也会敷衍的笑几声，意思一下，但现在没有人笑的出来。
    整个大礼堂安静的有些诡异，都在眼神焦灼的等待吴磊宣布这匹黑马的名字，都想知道这匹黑马究竟是谁，都想知道他们下的注还有没有机会。
    听道“黑马”两个字，有不少人选择的前三名组合是“成默、沈梦洁、x”的，已经欣喜若狂集体高潮了，因为这匹黑马就是他们的幸运星，这也意味着，只要第一名是成默，他们将获得三十倍的奖金。
    吴磊校长这个时候却卖起了关子，没有直接说第二名的名字，居然像“我是歌手”最后公布名次的环节一样，吊人胃口起来，“虽说这个第二名有些匪夷所思，在老师们中间也引起了一些争论，但最后经过详细考证，我们认为这个成绩是真实有效的……”
    大礼堂里嘘声一片，如果能在现实中发表情包的话，大概全都是“韩红听了都想打人”……
    面对嘘声吴磊校长泰然自若，稍稍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另外，高一（9）班的不少同学成绩都有显著的提高，希望下个学期你们还能再接再厉创造奇迹……”
    “高一（9）班”这个词汇刚从吴磊的口中吐出来，整个大礼堂就在屏息凝神的静默中爆发了一波骚乱，所有人听到高一（9）班自然就会想到是成默，而忽略了吴磊所说的“黑马”以及“考证”这些个词汇，成默只得到了第二名，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喜讯，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噩耗……
    可当吴磊大声宣布道：“高一期末考试第二名……是……高一（9）班的……”
    “付——远——卓……”
    顿时整个大礼堂一片哗然，几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虽然之前吴磊打了预防针，可千猜万猜任谁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全校都著名的纨绔和刺头，喧闹声响成了一片，这个结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的声音响成一片，不少人开始怀疑起这场赌局是不是本身就是一个局。
    确实是一个局，但它却是一个局中局。
    各种议论不绝于耳。
    “艹！感觉上当了，如果付远卓真是凭借水平考全年级第二，老子把卷子吃了！”
    “这明显是个局吧？退钱！！”
    “说是个局也不对啊！也有很多人选了x，真要是个局，安排谁不行，怎么也不会安排付远卓上前三吧？再说了，监考这么严，怎么作弊？”
    “这样一想，确实也有道理，可我怎么也不信付远卓能考全年级第二……”
    在众说纷纭之中，真相被深深的掩埋了起来，只有少数人知道究竟什么才是“真相”，大多数人不过只是被操控的吃瓜群众罢了。
    此时高一（9）班的方阵更是热闹，几乎整个礼堂的人都把视线投射到了这最不受人重视的一隅，人们回头就看见了一脸淡然的成默和嘴角上扬的付远卓。
    而（9）班的同学们嘴巴都张的圆圆的，一句“卧槽”含在嘴里，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他们班竟然能够出一个年级第二……
    实在匪夷所思，如果成默得了第一，那么第一，第二不是被他们（9）班包圆了？这个想想就觉得份外刺激。
    他们可是人人都看不起的垃圾班啊！
    想到刚才吴磊校长说的班级不少人的成绩都有长足的进步，不算隆重的掌声立刻响了起来，不是给付远卓的，是给成默的……
    很明显这都是成默的功劳。
    当然也有人质疑，这是不是作弊？
    立刻就有人坚定的回答道：“怎么可能！监考那么严格，付远卓和成默又没有坐在一起，你告诉我怎么作弊？更何况校长刚才不是说了，学校已经考证过了……”
    面对这样的回答，质疑的人只能将疑问埋在心底。
    付远卓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了一下成默，然后破开人群向舞台走去。
    没有掌声，只有难以置信的目光以及嘈杂的喧嚣。
    早有准备的付远卓一脸淡然的在不可思议的目光走上了舞台，微微鞠躬之后从吴磊校长手中接过了奖状。
    “作为本次期末考试最大的黑马，说说你的心路历程和学习经验吧？”吴磊面不改色的拍了拍依旧染着黄毛，穿着破洞牛仔裤的付远卓的肩膀笑道，对于长雅捐款大户的子女，有些东西他们只能视而不见。
    付远卓从吴磊手中接过话筒，面对着全校差不多四千师生，表情镇定而自信，他已经对照镜子练习过很多遍了，他能保证自己的每一个表情都不会有瑕疵。
    “能获得这么好的成绩，说实话，我也觉得有些出乎意料，当然有些运气成分，但我想，更多的应该谢谢成老师这下半个学期对我谆谆教诲，让我从抵触学习变成了热爱学习……”
    “我记得我第一次问成老师的时候，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好好的学习？我不好好学习一样有很好的前程，成老师告诉我，为了更好的装逼……”
    “这个回答当时就震撼了我！我实在没有想到成老师的答案会如此的清新脱俗，会如此的让我无言以对……他说我染个黄毛，不穿校服这种低端的装逼方式实在很low，真正的高端装逼，应该是‘我就是什么规则都要破坏，但你们不得不佩服我’……就比如那些假装上课睡觉，下课看漫画，实际上在家里拼命学习的人一样……”
    礼堂里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笑声和掌声……
    “于是我被成老师的话深深的打动了，决定拼尽全力，在期末考试中争取考上全年纪前十，站到这个舞台上，来装一回真正的b……而不是只是穿的与众不同，让人觉得我付远卓只是个纨绔子弟……”
    “学习的过程很艰苦，我一度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成老师给我安排的学习任务，以及总结出来的重要考点，让我在期末考试中势如破竹，这一点相信参加过成老师的补习的人，应该都深有体会，基本成老师总结出来的考点，让我们做的考题，考试中都出现了……这里我代表参与过学习班的同学谢谢成老师，相信大家都考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成绩，只是因为我接受补习最早，所以成绩最突出罢了……”
    “我也知道有人会质疑我的成绩，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时间会证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