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薛窈因生理时钟缓缓清醒，在她睁眼同时，岁河已经清醒。
    “醒了，吃点东西，八点半要出发。”岁河在她起身之际，递给她一个香喷喷的肉包。
    基地不会把豢养的牲畜浪费在石之民身上，这包子肯定是岁河的配额。
    薛窈没有拒绝食物的本钱，可也没那般无耻，能够心安理得的独占。
    在末世，食物是重要物资，哪能理所当然的收下？接过热腾腾的包子，她将包子对半分，把比较大的那一部分递给岁河。
    “现在几点了？”她问着，嗓音有些软糯。
    岁河接过半个包子，目光不离那柔若无骨的纤手，女人的手难道这么好看？
    岁河很快地摇了摇头，把奇怪的想法从脑海里头甩去。
    她是恩人亲妹，他却对她有非分之想，这样如何对得起薛姐和薛摇？
    “七点四十，时间不多了，你看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带走。”他用眼神示意，只要是他身边有的，薛窈都可以拿去应急。
    薛窈拿了一条毛巾，“这一条毛巾，就送我了。”她不说借，还不出来的不叫借。
    “行！”岁河很大方。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发现薛窈真实性别后，他对薛窈的态度宽和许多，几乎是下意识照拂。
    两人安静吃包子，岁河叁两口就吃完了，薛窈的动作却很秀气。
    八点十分刚过，岁河带着薛窈来到了对外联道出口。
    “上车。”在外，岁河恢复了淡漠的表征，少年气收敛，带着一层保护色。
    当车子抵达五号公路时，夜已经降临，公路两旁有零散的行尸晃过，双手僵直地向前伸，像是昔日末日电影里的丧尸。然而，与曾经对这些画面感到恐惧不同，现在她心中反而有一丝庆幸。这些低阶行尸意味着，这片区域相对安全。
    行尸似乎有着自己独特的社会体性，有着动物性，基地里还有些动物学家，特意在研究他们的生态。
    一、二级的行尸喜欢成群结队，数量惊人，而二级以上的行尸则会选择单独活动，占据属于自己的领地，与低阶行尸群体保持距离。通常，低阶行尸会本能地避开叁、四级或更高级的行尸巢穴。
    车子在五号公路边停了下来，车厢内一时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薛窈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打开了车门，一脚踏出门外。
    岁河目光紧锁着前方，手掌微微握紧方向盘，他平时不多言，现在更是沉默不语。薛窈能感觉到他的不舍，然而岁河从不擅长用言语表达感情，似乎连一个简单的“再见”都变得艰难。
    “薛摇，保重。”岁河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藏在那冷淡的语气背后。
    末世五年，危急之中产生的情感脆弱且短暂。所有人都明白“吊桥效应”的可怖，也早已在无数的道别中学会了放下不必要的羁绊。毕竟，“再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已经成为最奢侈的愿望。
    薛窈已经站在车外，背对着他，动作略微顿了顿。她知道岁河在看她，虽然他依然一副冷静的面孔，但她从他那凝视的眼神中读懂了未曾说出的情感。他不想让她走，可他也清楚，挽留毫无意义——他无法保护她，也不敢深陷情感的漩涡。
    “谢谢你，岁河。”她的声音柔和却清晰，这句话仿佛承载了她无法言说的千言万语。
    她轻笑了一声，补上一句：“还有，我不是薛摇，我是薛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窈。”
    岁河一怔，凝望着她明亮的笑容。那灿烂的笑容仿佛将黑暗中的她照亮了一瞬。他心中忽然一紧，想起了她的姐姐薛仪。曾几何时，他认为薛摇烂泥扶不上墙，与她的姐姐薛仪相比，简直相差甚远。可如今，他却觉得，薛窈与薛仪一样，都是勇敢坚毅的人。
    “薛窈……”岁河喃喃自语，却终究没能开口叫住她。
    她关上车门，转身迈步进入黑暗，背影渐渐被夜幕吞没。
    弱者无惧，若放在别人身上，岁河会觉得鲁莽，可此时此刻，岁河却觉得她与姐姐血脉相承，都是值得敬佩的人。
    “你们两个，真是一个样……”岁河低语，指尖轻轻敲击着方向盘。
    车内只剩下他一人，寂静得令人窒息。他没有久留，深怕自己意志不坚，会追随她的脚步。即便他心里却隐约知道，这一次分别后，或许再也不会相见。
    薛窈消失在黑暗中，岁河久久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那种未萌芽的情感，刚刚破土，却在他还未来得及珍惜时，便错过了。他将无数次后悔，没有在当下顺应自己的心意，勇敢地跟随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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