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115月神与至尊毋
箭矢划过混沌穹苍,寻觅那高高在上之人死亡的暗线。
涟漪轻轻泛起,苍白的月火照亮宇宙背面蠕动的庞然大物。
月桂晶莹,伫立黑暗中心,黑红的倒刺朝着月桂生长,反被逼退。无边无际的混沌从宇宙外覆盖下来,将这个宇宙所有的生灵化作泡影,随后,便是道韵的盛开。
宇宙死寂,包括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无相化身。
无法度量的岁月之前,在至尊毋点燃自身成就寂照的那一刻,这个宇宙的所有生灵就被祂的道韵杀死了,维系这个宇宙表面安宁的只是虚假泡影。现在新的挑战者出现,那枚箭矢射出命中了祂,令祂震怒,于是祂彻底从养伤的寝宫中走出,苏醒降临,这一举措撼动无数个世界线,因为有些东西莫名消失了。
祂播散的种子归来,为祂带来力量,托着祂走出寝宫。
至尊毋的道韵是湮灭宇宙的混沌海潮,但那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潮水,而是由混沌组成的一个庞然大物,在浪花的中心能窥探到令人憎恶的眼球。海潮涌动,是这个庞然大物挪动身躯,挥舞触肢。
黑红尖刺簇拥成一个王座。
月桂上的女子没有抬头望向混沌海潮,而是低头注视身下。
一只眼睛占据了整个宇宙的底部,至尊毋将祂的眼睛贴进了这里,想看看究竟是谁在冒犯祂。眼球转动,深邃的黑暗的瞳孔令女子感到无比恶心,巨大眼白中布满血丝,在微微跳动。
“噢……常曦的味道,我原以为能再见到那皎洁的月光,结果却迎来一个窃贼。”
眼球蠕动,缥缈的声音传来。
女子无言,只是搭弓。
她闭上一只眼睛,瞄准的那只眼睛燃起皎洁的月色火焰,勾连幽静的死亡。
随着箭矢上铭文显化,那宇宙之底的眼球猛缩,这铭文铸就的仿品能令祂降下怒火,而现在,真品出现在祂眼前,就被这女子握在手中。铭文随着灵的律动时隐时现,停留于祂王座之上的伤痕再度开始爆发撕裂般的灼热气息,仿佛是在与那铭文共鸣!
这疼痛令至尊连都无法忍受!
下一刻,混沌海潮咆哮着盖下,瞬息将皎洁月光吞噬的一点不剩,同时,月桂树上一声轻吟,弓弦轻振,一道璀璨的流光笔直朝上冲入混沌浪潮之中。
对比仿若宇宙坍塌下的画面,女子射出的那道箭矢显得如此微渺,在这种威势前似乎一触即碎。
但就是这道毫不起眼的箭矢流光穿透了倾轧而下的混沌洪流,将整个宇宙的重压抵于箭矢之上。宇宙之底的眼睛毫不在意,因为那枚箭矢太弱小,随着混沌洪流的蔓延,那道流光同样被吞没,黑暗依旧无边。
女子并不在意此次失利,即便她所处的地方已经快被至尊的意志侵蚀殆尽。
她将自己的一切注入手中的弓与矢,而对至尊杀招的防御放任由她脚下的月桂树来完成。那是与她一起成长至今的同伴,她们心意相通,从一方小院变成浩大月宫,这其中的点滴皆有月桂的枝叶来记忆。一路走来,她们遇见了太多敌人,也照亮了太多世界,现在,面对至尊,女子亦将生命托付给月桂。
可终究是面对至尊,混沌的力量仍在侵蚀。
女子继续搭弓。
第二支。
扭曲的黑暗已经开始吞没她站立的领域,纯洁的辉光污浊,黑暗深处,那执掌混沌的主人发出冷笑。
女子依旧不在意,她搭上第三支箭矢。
流光闪烁,那蠕动的庞然大物不变地吞没这道箭矢。
她的努力似乎毫无用处。
她的结局似乎也与之前那个羽化者没有区别,冒犯了至尊,必将迎来死亡。 女子继续搭弓。
月桂开始颤抖,领域破碎声响起。
第四支。
第五支。
月光的领域彻底破碎,黑红的尖刺刺穿月桂,如撕碎猎物般剖解这棵神树。
女子搭弓,只是她开始轻声哼唱,那是九州古老的战歌,曾经月母常曦歌与她出征的丈夫。但她现在没有人可以依托,这战歌她唱与自己听,羽化总是伴随孤独,她早已习惯独行,成为最强大的那个。
箭矢一道又一道射出。
吟唱声四起,晶莹剔透的月桂枝叶闪烁神光,枝叶上出现了九州子民的身影。尊位承载下了历史和过往,她遭遇了危机,这尊位曾经注视的九州子民便跨越岁月与她共同吟唱起那战歌。
黑暗停滞,尊位为她争取到了不少时间。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
十二轮圆月缓缓升起,月光倾洒,恍惚中出现了一片静谧的海洋,倒映这十二轮圆月。圆月旋转,第一轮为满月,直至第十二轮,月光隐去,化作暗月。
她的月弓同样变作暗月的色彩。
她缓缓拉弓,极为吃力。
第十二支。
这是暗月的力量,是月母尊位的力量,也是她作为羽化者的力量!
十二支箭矢分别对应尊位映照下的十二轮月亮,现在到了最后的暗月。
那注视这方宇宙的眼睛合眼,令人作呕的眼球和眼白转化成宇宙原本的模样,深邃黑暗下,十二轮月亮照亮一个孤立桀骜的身影,她对至尊发起僭越!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女子轻吟道。
象征暗月的那一支箭射出,尊位最后残余的力量被她凝聚进那箭矢中。失去了尊位的庇护,她的领域顷刻崩碎,黑暗吞噬了她,月桂被尖刺钉穿,切割,晶莹的粉尘四处飞溅。
在月桂的破碎的细雨下,她闭上双眼,月弓无法承载尊位的力量,弓弦断裂,弓身暗淡,在黑暗袭来的前一刻成为虚无。
“卑劣者!”宇宙之外传来嘶吼声,那声音充满怨毒,难以想象至尊的情绪有这样的波动。
猩红的血漫过黑暗。
暗月之箭掠过的刹那,十一支被吞没的箭矢一同振鸣。
这简直是将尊位砸在了毋的脸上!
将旧伤撕开,扯出血淋淋的新伤疤。
毋什么也看不见,暗月抹去了祂“眼睛”的概念,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是远方还是近处,皆是黑暗。
祂连祂自己都看不见,所以祂看不见自己的触肢缠住自己,自己的牙齿撕咬自己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