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再见
    史无前例的绝灭之劫散去了，祭坛依旧人不在。
    这是独属于古无敌的劫数，不可逆，不可改，其他人亦或是外部力量全都不能出手干预，否则，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所以，仙王祭坛全程沉默，宛若死物，没有被劫难波及，毫发无损。
    它目睹了古无敌成功以身为种，也见证了他在漫天劫罚中泯灭的一幕。
    闯过十死无生的关卡，逆天而行，走通以身为种这条无上大道，修出代表“道生一”的始气……
    如此成就，足以震撼诸天万界，惊艳这一纪元，可是到头来，还是难逃天地责罚，被扼杀在萌芽中，只留下一抔灰烬，散落在那里，随风飘动，似是在诉说一位绝代天骄的无尽凄凉。
    “呜……”
    祭坛发光，带着悲鸣之声，显现出一道伟岸的虚影。
    这是一个面容英伟，眸光深邃的男子，举手抬足间透出一股绝世风采，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有一种大气魄，仅仅一眼，就让时间与空间层层塌陷，不断更迭。
    他就像是立身在遥远的古代，俯瞰着古今岁月。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强大无比的仙王，曾极度辉煌与灿烂，最后却因创道，开辟新路而身死道消。
    他便是大名鼎鼎的万孽王，这片遗迹的主人，也是这座祭坛的建立者。
    正是他，在数个纪元前提出了以身为种的构想，并付诸于行，对于古无敌来说，算是启蒙之师。
    此刻，万孽王留下的不灭执念凝成虚影，时隔七个纪元，再度降临世间，他没有去感时伤逝，缅怀曾经的岁月，只是静静地立在祭坛之上，望着地上那滩人形灰烬，发出深深的叹息。
    这个后来者、年轻的生灵，已然完成了他所设想的无上之路，可惜最后还是陨落了。
    以新路起始阶段去对抗一方完整大天地降下的绝杀之劫，完全就是蜉蝣撼树，螳臂挡车，谁能在这种浩劫中活下来？
    万孽王摇头叹息，深深的感到惋惜。
    七个纪元过去，终于有了一个闯过关卡的少年，谁知，就这般英年早逝，下一个到此的天骄会是谁？又会是什么时代？他不知道，总之，遥遥无期。
    就在万孽王的执念以为古无敌就此陨落，身死道消之时，他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咦，眼神望向那堆寂静无声的灰烬，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以身为种，化种欺天！”
    他神色震撼，内心之中难以平静，一个必死的生灵，竟然靠着化种欺天之举，硬生生活了下来。
    灰烬中，一颗又一颗微粒种子跳跃而出，弥漫出朦胧的清光，在虚空中重组。
    很快，雪白的骨头再生，血肉重新长出，充盈了这具骨架，一个少年的轮廓缓缓浮现出来。
    不多时，古无敌再现世间，整个人都散发着万物初生的气息。
    一次远超他境界的绝灭之劫，就这般渡过，这是一个奇迹，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最起码十数个纪元难得一见。
    以身为种的逆天，初步体现了出来。
    古无敌望着自己的肉身，难以置信的自语道：“我成功了，以身为种，活了下来。”
    “你竟真的走通了这条只存在于设想之中的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令古无敌不由得一惊。
    这处仙王祭坛，还有其他生灵？
    他看向万孽王虚影，目睹其容貌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对方便是他的引路人，带他走上了以身为种之路。
    “古无敌多谢万孽王前辈，若无前辈铺路，绝无今日之成功。”古无敌立刻对着虚影行师徒大礼。
    在他心中，早已将万孽王视为师傅，需知，一条超凡脱俗的道路，可以决定一个修士的上限，而今，他成功以身为种，拥有了超脱在上的可能，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万孽王的铺垫。
    “哪有那么简单，当年我走上这条路后，连第一道关卡都没有通过，还因此身死道消，即使侥幸过了第一关，后面的关卡也没有过去的可能。
    你是唯一的，特殊的，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或许有那么一丝机会触碰到无上禁忌领域。”万孽王赞叹的说道，眼中毫不掩饰自己对古无敌的欣赏之色，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后代、徒弟一样。
    “嗡！”
    火焰燃烧，寂静而神秘，两团截然不同的火团在祭坛两边缓缓升起，直到与古无敌处在同一高度才停下脚步。
    一团是灰色的，充斥着大道符号，以世间之恶为柴薪，熊熊燃烧，不将恶孽焚烧殆尽，不会熄灭。
    另一团是白色的，圣洁中带着妖异，这是大名鼎鼎的天堂焰，和万孽火齐名，都是完美火种，曾出过绝世强大的宿主。
    此刻，两团完美火种来到古无敌身前，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万孽王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古无敌尝试着收服这两种古火。
    “前辈……”
    古无敌轻呼了一声。
    “拿去吧，这本就是为以身为种准备的，还有世间那些负有盛名的完美古种，你都可以收为己用。
    现在，以身为种功成，只是让伱躯体内的微粒有了那种潜能，想要真正开启，令其全面释放，还需要进行一番艰苦卓绝的修行才行。
    与外界大乾坤亲和相近的完美古种可以很好的帮助到你。”万孽王给予了一番忠告。
    古无敌郑重点头，以身为种，并不代表一切都成功了，只是一个开始。
    目前的古无敌，还是得继续沿着道种法体系去修行，直到他真正开创出自己的体系，并修至大成，才算彻底摆脱对大天地的依赖，在这之前，他还是不可避免的需要外界大乾坤的助力。
    “多谢前辈。”
    “没什么，你完成了我的夙愿，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现在，尝试收服这两种古火吧。”万孽王这般说道。
    古无敌点头，他当即盘坐下来，伸手将灰色的万孽火招来。
    神秘的万孽火，安静的悬浮在他的胸前，没有任何波动。
    “我要解开它的封印了。”万孽王提醒道。
    古无敌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下一刻，平静的万孽火突然开始颤动，感应到古无敌身上强烈的种子气息后，它爆发了，瞬间化作滔天烈焰。
    “轰！”
    虚空都被烧的塌陷，封印无尽岁月，这团火异常的狂暴，比任何时候都敏感。
    面对这种棘手情况，古无敌的选择是以暴制暴，直接了当的张开大口，将这团发狂的古火一口吞下，“咕噜”一声，咽进了肚里。
    “轰隆隆！”
    古火爆发，彻底被激怒了，刹那之间烈焰腾腾，蔓延至古无敌的体外，从外表来看，他成了一个火人。
    不过，这种情况仅仅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古无敌驱动浑身上下所有的微粒种子，散发出朦胧清光，连成一片，仿佛开辟了一片永恒的古界，定固了所有。
    万孽火毫无意外的被镇压了，发出呜鸣之声，它感觉自己被数不清的完美种子包围了，铺天盖地，漫天都是，并且，这些种子比完美古种还要深邃、还要神秘。
    封印足足七个纪元，醒来之后经历的第一幕就是这么恐怖的事情，年轻的万孽火瞬间懵了，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古无敌发力，以身为种的强大发挥极致，每一颗微粒种子都在发光，以一个奇异的频率震动。
    短短几息的时间，万孽火就被压回了原来模样，这还没完，它的体积还在持续缩小，直至小到不能再小。
    接着，漫天微粒种子扑来，携带着浩瀚之威，犹如无数的星辰从天穹之上坠落。
    “咚！”
    “咚！”
    ……
    接连的猛烈撞击与气息压制，万孽火终于承受不住了，选择了臣服，向古无敌表达了那种意念。
    不久之后，一团灰色的火焰静静的漂浮在古无敌的右手手掌心中，很温顺，再也看不见一丝狂暴之色，被古无敌彻底收服。
    “我也算见证了一桩奇迹。”
    万孽王感叹了一声。
    紧接着，白色火焰喷发，天堂焰的封印被打开了。
    古无敌如法炮制，依靠以身为种的绝对优势，强势碾压天堂焰，将它打服。
    不久之后，一团白色的火焰安静的悬浮在古无敌的左手手掌心中，与右手手掌心上的万孽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头顶处还有一片浩瀚的天穹高悬，那是完美古种天穹种产生的异象。
    此刻的古无敌，除了自身拥有的无数微粒种子之外，还有天穹种、万孽火、天堂焰整整三颗完美种子，对于修行道种法的生灵而言，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是开挂。
    “一身多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脱离了传统道种法的范畴，或者说，是道种法的进化。
    亲眼目睹到这一幕，我也算无憾了，这缕执念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万孽王露出释然的神色，似乎解脱了。
    “前辈……”
    古无敌正要说些什么，却看见万孽王摇了摇头。
    “接下来会如何，就是你的路，你的人生了。
    属于我的时代，属于我的岁月，早已葬在了历史长河中，没有什么留恋的，只有以身为种这条路放不下，心有执念，千古不灭，而今，看到你功成，我已经没有遗憾。
    就此别过，再见。”
    此刻的万孽王执念完全没有把古无敌看做是小辈、后辈的意思，而是同等视之，因为他知道，这个生灵未来的成就比他高，会见证诸多他没能见证过的辉煌和灿烂。
    古无敌面露伤感之色，他明白，万孽王心意已决，劝不了了。
    “再见，前辈。”
    话音落下，他眼前的一切极速崩塌，仙王祭坛寸寸泯灭，就此成尘。
    它本就是为了以身为种而存在，如今，这种无上大法现世，它的使命完成，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仅是仙王祭坛，万孽火海、轮回幻境、彩色血池、三十三层天梯，全都在崩塌，布满规则与禁制的仙王遗迹，一朝化作古。
    外界，两尊庞大石像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在青月、庞壬震惊的目光之中，轰然倒塌。
    存在了七个纪元之久的古老石像，就此成为一堆碎石。
    它们中间的那座祭坛也在发光，化成了一轮骄阳，而后，寸寸泯灭。
    到了最后，这里彻底崩塌了，仙王遗迹凭空消失，只剩下满地的碎石与瓦砾。
    或许，无尽岁月后，后人来此捡到祭坛崩灭飞出的瓦砾，以及石像解体迸出的碎块，只会觉得这里曾经诞生过一段古老的文明，根本不会想到，它其实是一位仙王留下的道场。
    岁月，就是这么的无情，从来不会为谁而驻足。
    青月和庞壬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纷纷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前方的废墟。
    诺大森严的仙王遗迹，就这般土崩瓦解，成为历史，那进入遗迹之中的古无敌呢？难道也跟着这座庞然大物一同烟消云散了吗？
    “你的五龟甲卦象真是名不虚传，遗迹崩灭，谁能存活下来？果然是十死无生，这一次，害了古道友，真是惭愧。”庞壬哀叹一声，内心之中非常后悔。
    这可是一个能在同境界状态下击败至尊殿传人的无上天骄，就这么死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青月无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从其紧扣的十指就能看出她内心的彷徨。
    “哐当！”
    五枚龟甲被高高抛弃，毫无规律的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卦象。
    庞壬和青月死死的盯着卦象，久久无言，因为卦象依旧，还是十死无生之象，这说明，古无敌应该是陨落了，成为了仙王遗迹的陪葬品。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来到了二人近前。
    一股慑人的寒风刮过，让青月和庞壬忍不住微微一颤，心底发凉。
    “还是十死无生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他们习惯性的点了点头，而后僵硬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这道身影。
    “古无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