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全都要
    说实话，路明非对于路鸣泽口中的未来并没有太大的实感。
    因为无论是古灵精怪的夏弥，还是傻不愣登的芬里厄；无论是天真纯洁的绘梨衣，还是阴险狡诈的赫尔佐格，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小说中的一个角色罢了。
    他与她们还未来得及接触，又何谈感想。
    路明非唯一有些错愕的，反而是老唐。
    这位重生前和路明非做了整整15年网友的男人，竟然会是青铜与火之王。
    这实在是出乎路明非的意料。
    因此，当自豪的男孩挺起胸膛，仿佛在等待哥哥的夸奖时，路明非只能哭笑不得的伸手，揉乱男孩的短发。
    “既然你那么聪明，让我在那个命运的节点被芝加哥高校录取，那么为什么我还会重生呢？”
    “哥哥，不是我让你重生的。”
    享受着路明非的摸头，男孩眼神突地黯淡。
    “只是因为，十五年后，祂醒了。”
    “祂醒了，所有人都会死。”
    “所以，你才会回到这个夏天。”
    十五年后，所有人都会死？
    “祂是谁？”路明非连忙追问。
    “经历六个纪元之后，也就是第五个太阳纪结束后，人类历史的终结，黑王尼德霍格必将归来，他是绝望，也是地狱，必将以他挂满人类骨骸的双翼遮蔽天空，他就是诗蔻迪的剪刀，在他向世界复仇的审判之日，纵然是奥丁步出宫殿，带着战无不胜的长矛，踏上的也只是不归之路。”
    吟诵着古老的预言，男孩的脸上并无恐惧。
    “他死后从未苏醒过但又注定苏醒，他的苏醒无人可以提前，也无人可以押后，他更无法被毁灭，几乎所有龙族和所有混血种都在为他苏醒的那一天做准备。”
    “而能杀死黑王的，只有新的黑王，或者黑王自己。”
    男孩说着，惘然若失。
    “伱所看到的《龙族》，便是我为了杀死黑王的全部经历。”
    他的计划一开始设计的确实非常完美，如果一切按照男孩的计划正常发展，那么就算黑王复苏也的确不算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是，当初的那个他忘了，越紧密的计划越容易出现意外。
    他低估了龙王，高估了自己。
    最终，功亏一篑。
    “我大概已经懂了。”听着男孩断断续续的描述，路明非终于听明白了自己前世今生的经历。
    名为尼德霍格的黑龙王苏醒时，所有人都将死去，因此，为了应对这场大变，18岁的路明非被卷入了龙族的纷争之中。
    在路鸣泽的计划之中，路明非会先后击杀四大龙王并泯灭白王复苏的种子，最终对阵黑王。
    最开始时，计划确实顺利，老唐、康斯坦丁、夏弥、芬里厄都相继死去。
    再之后，计划出了点意外，白王复苏了一部分，以路鸣泽的力量，并不足以对付初生的白王。
    还好最后在天谴的帮助下，路明非还是赢了。
    再之后，在最后与奥丁的战斗之中，路鸣泽再次失败，伤痕累累的他，确实比不过养精蓄锐几千年的奥丁。
    值得庆幸的是，路鸣泽拥有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
    于是，他牺牲全部力量在最后关头选择了“重启”，将路明非送回18岁的那个夏天，并让他走上了另一条普通人的道路。
    在这条道路上，因为路明非并没有进入卡塞尔学院，因此老唐没有死。
    可惜，黑王的复苏不可避免。
    因此，在路明非33岁那年，黑王复苏，所有人全都死去。
    而路明非也在那时重回了18岁的夏天。这一次，失去力量的路鸣泽没有再次干扰路明非的人生。
    所以，路明非再次踏入了龙的国度。
    “我想，我确实明白了。”将男孩拉到面前，路明非好气又好笑地敲击男孩的脑瓜。
    “你知道你先前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吗？”
    “因为我不够强，所以才连累哥哥一起失败了。”路鸣泽捂着脑袋，眼泪汪汪。
    如果那时候的他更强一些，他一定能够战胜奥丁的本体，让哥哥在尼德霍格复苏前成就新的黑王。
    “不。”路明非摇了摇头，然后弯腰为男孩拭去眼角的泪水。“是因为，你不相信我啊。”
    “你知道我看完《龙族》之后的唯一感受是什么吗？”路明非牵着男孩，走到冰峰之顶。
    “我唯一的感受是，你们这群人，都太自以为是了啊。”
    “你自以为是的为18岁的我规划了未来，完全没思考过我的想法。”
    “昂热自以为是的将我视为屠龙的武器，却没想到，在奥丁等人眼中，他也只是排除异己的利刃。”
    “18岁的路明非，在你们的手中，就好像一个不需要思考能力的刀。”
    “你们都觉得，这柄刀会因为沐浴龙血而充满荣耀。”
    “但是，所有人都忘了，路明非不是刀。”
    “他会哭，会笑，会难过，会开心……”
    “路明非，也是个人啊。”
    说着，路明非望向冰峰之下的四角。
    “我能感觉到，杀死老唐的时候，我在哭泣……”
    “我也能感受到，杀死芬里厄的时候，我在迷茫……”
    “我还能感受到，绘梨衣死去的时候，我在痛苦……”
    “你们都觉得，你们给予了18岁的那个我选择的权利，可是，我很好奇，一个只能用生命交换力量的少年，他真的有那个选择的权利吗？”
    “有戒尺吗？路鸣泽。”路明非突然停顿，语气平静。
    “有的，哥哥。”用精神力量虚化出一柄戒尺，男孩有些畏惧的递给路明非。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路明非沉着脸，将男孩的手摊开：“把手伸直。”
    “你知道错了么？”
    戒尺拍下，长枪穿心都不曾哭过的男孩感觉到难以形容的剧痛。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哥哥。”
    他本能地想握紧手心，但却被路明非再次将手掰直。
    “不，你不知道。”戒尺再次拍下，清脆的拍击声在冰峰之上回响。
    路明非看着男孩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庞，恨铁不成钢地想起了一个并不好笑的梗。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不，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路明非可以肯定，男孩直到现在，还是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唯一的错，就是没战胜奥丁罢了。
    将男孩被打得通红的小手举起，然后吹了吹，路明非面无表情的说：“路鸣泽，你应该庆幸，这么多年，你还是做对了一件事的。”
    “哥哥，是哪一件事？”男孩惊喜的看向路明非，连刚刚挨打的手心都不痛了。
    只要能得到哥哥的认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最棒的事情。
    “那件事情，就是让我正常的度过半生。”
    “然后，回到了18岁。”
    将《龙族》从男孩手上拿回，路明非闭上双眼感受着轻风的吹拂。
    “通关游戏的方式有很多种。”
    “你为我选择的，也许是最正确最简单的主线道路。”
    “但我想要的，从来都是perfect ending。”
    “我，路明非，是个非常简单的人。”
    “一切我想要的，我全都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