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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攻城血战!沈阳内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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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三个将领中,毛文龙指定沈世魁为主帅,曲承恩、易承惠为辅。
    沈世魁知道要攻沈阳这样的大城并不容易。
    沈阳城是洪武二十一年由沈阳中卫指挥使闵忠督率修筑,周长九里三十步(约四千五百多米),高两丈五尺(八米不到)。
    外设两重护城河,各阔三丈,约合九米多;深八尺,约合二点五米。
    四个城门分别为东面永宁门,南面保安门,北面安定门,西面永昌门。
    嘉靖时期将北面的安定门改名为镇边门。
    黄台吉继承老奴之位后,又大兴土木增修沈阳城墙,将城墙加高加厚,并增修垛口、明楼、角楼,此外计划把原先的四个城门,改为八个城门,城门外还各自修建瓮城和月城防护,同时加阔护城河宽度。
    这个改修计划,工程相当浩大,预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全部完工。
    目前仅仅实现了把城墙加高加厚,还有东面城门改造完毕。
    原先的永宁门被堵上,左右两边增加了两个门,靠南边的叫做“内治门”,靠北边的叫做“抚近门”。这两个门都在外围加修了瓮城和月城两重防护。
    瓮城门洞上方修有箭楼。月城门洞上是闸楼。
    至于沈阳城墙高度,如今被加高为三丈五尺,将近十一米高。城墙厚度一丈八尺,约合五点六米。
    女墙为七尺五寸,约合二点三米。
    有垛口六百五十一个,明楼八座,角楼四座。
    可以说后金鞑子在人力物力并不算太充裕的情况下,对增修沈阳城下很大的功夫。
    确实是把沈阳当成京城来经营的。
    攻这样的城就需要大量攻城器械,火炮、弓箭。
    六万东江军潜入时为行军隐蔽,所带辎重不多。
    不过好在沈阳周边屯堡田庄还是能搜刮到不少东西。
    还找到了许多工匠。
    这些工匠惯会做建虏防护步兵用的楯车,也会做攻城用的尖头木驴、木牛、木幔、云梯,甚至还会做让步兵渡过护城河的折叠壕桥。
    这楯车也叫盾牌车,前面竖起一块大木板,包裹牛皮、铁皮,“小砖石击而不动,大砖石击之滚下,柴火掷之不焚。”
    后金步兵往往用楯车做掩护,抵挡住弓箭、鸟铳、石块的攻击向前推进。
    后金不但用楯车作为攻城时掩护攻城兵的器械,而且在两军对战时,面对明军的火器部队,也往往使用楯车来抵挡火器攻击。
    尖头木驴则是装有两轮的车,上面横着一根大木头,长一丈五尺,高八尺,生牛皮包裹,可以掩蔽十人逼近城下,挖地道拆城墙都可。
    木牛则是用坚实厚重的木板做成木屋,包裹厚牛皮,下面有四个轮子,里面藏人,同样是掩护攻城者。
    这倒不是辽地工匠本来擅长做这些东西。
    而是自从建虏占据辽东后,关宁的明军不敢打野战,主要就是靠守城。
    而后金最需要的就是攻城。
    建虏屠杀大量平民,毫不手软,唯独对工匠网开一面。
    而留下的工匠里,除了要求做兵器,就是要求做攻城器械。
    所以沈阳城外的工匠基本都擅长做攻城器械,做兵器,这是他们赖以活命的根本。
    若是做的不好,还随时可能被建虏认为是东江奸细而杀头。
    建虏把沈阳当成巢穴后,城内都住满了建虏贵族和八旗官兵。
    除了一些汉人奴仆和少数被鞑子赏识的汉奸之外,大部分原本住在沈阳的汉人不是被杀,就是被驱赶到城外。
    而工匠基本都是汉人,所以也大多在沈阳城外居住。
    而现在建虏因为主力征朝,兵力空虚,只敢龟缩守城。
    沈阳城外就成了东江兵的天下,可以任意搜刮。
    那些汉人工匠们自然也都被东江兵搜罗起来。
    他们和东江军中原有的工匠士兵一起,利用现成的材料在两天的时间里赶制出两百多辆楯车,加上搜刮到已有的楯车。
    足有四百多辆。
    还有同等数量的木驴、木牛、云梯。
    隆冬时间,护城河里的水都已结冰,倒是不需要过河用的壕桥。
    在围城的头两天,器械不多。
    所以还是围而不打。
    到了第三天,沈世魁觉得器械准备得差不多了,终于开攻。
    东江军先派出一万人同时从四面攻城。
    这第一次是尝试性的攻打,看看后金守城能力究竟如何。
    随着攻城令发出。
    在最前面的士兵或者推着楯车,或者依靠木驴、木牛、木幔做掩护,后面推着云梯车,向城墙四边涌去。
    攻城人群距离尚远时。
    城墙上鞑兵发射火炮攻击,击中几处人群造成损伤。
    但这些火炮的命中精度并不高,发射频率也不快。
    攻城大队仍旧不断逼近城墙。
    等过了已经封冻的护城河后,城墙上的鞑兵开始往下射箭攻击。
    这时东江兵的损失开始变大。
    不过最前面的士兵在楯车、木驴、木牛的掩护下,依旧向前推进。
    等到了城墙脚下,
    城楼上抛下滚木礌石,装有粪水的瓦罐。
    砸死砸伤了不少东江兵。
    有些地方城墙上扔下巨石,就连楯车、木驴、木牛都能被压碎,
    不过还是有许多攻城士兵竖起云梯,一些士兵顺着云梯往上攀爬。
    城楼上鞑兵不断用撞杆将云梯推倒。
    有些云梯并未被推倒,攻城的兵通过云梯爬上城楼,鞑兵又倾倒下冷水。
    在辽东冬季,这些冷水浇淋在身上,杀伤力并不比沸水小多少。
    而且使用起来比煮沸水更方便。
    在云梯上的士兵,一旦被冰水浇中,往往全身发颤发麻,身体僵硬,从云梯上摔下。
    即便还有一些士兵能躲过所有这些攻击,真通过云梯爬到城墙上,顷刻之间也被城上鞑兵杀死。
    如此攻了一个时辰多。
    沈世魁见伤亡巨大,收效甚微,便下令停止攻城,撤了回来。
    白天攻城失利后,又在深夜子时攻了一次。
    城内建鞑显然已经做好应对夜攻的准备,每个垛口都有六人值守,每两人负责警戒两个时辰,每个时辰轮换一次。
    不同鞑将负责巡逻一段城墙,并且传递令箭防止有人瞌睡,上一支令箭传过去,下一支令箭就接着传来。
    建虏还不时从城墙上悬挂鞑兵下到城墙脚查看动静,防止东江兵乘夜色掩护偷偷潜到城墙脚下做手脚。
    在这么严密的防守之下,东江军夜间攻城也以失败结束。
    两次攻城造成的伤亡已有两千多。
    沈世魁、易承惠、曲承恩看这等情形,都觉得继续攻城徒劳无益。
    决定暂缓攻城。
    至少先等城内鞑兵有所懈怠之后,再说。
    否则这样盲目攻下去,只是白白送掉将士性命。
    于是第四天白天,只是围而不攻。
    到了晚间,沈阳城内东北方向,忽然火光冲天。
    守在东北侧的东江军队,隐隐听得城内传来厮杀声。
    士兵连忙报讯给在南面的主将沈世魁。
    沈世魁怀疑是城内建鞑故意以此来吸引城外东江军的注意力,声东击西,制造机会发动突袭。
    他决定自己坐镇南面不动,让曲承恩赶到东北面去查看,叮嘱他不可大意。
    曲承恩带着一千亲军,赶到东北面,距离城墙百步左右,站在高处,果然能见到里面火光和浓烟冲天。
    似乎有多所房屋被点燃。
    而且呼呼北风还传送来兵器碰撞声,人被杀的惨叫声。
    曲承恩手下游击刘有功说道:
    “这必定是鞑兵内乱,此是大好机会不可错过,职愿率一万兵冲杀进去。若是能接应内乱鞑兵,大事可成。”
    曲承恩想起沈世魁的叮嘱,看着这城内火光,有些犹豫。
    正在这时,东北抚近门外的月城闸楼门打开,从里面奔出两骑。
    两人都是留着金钱鼠尾,头脸带血,面上还有烟熏焦黑之痕,一人手中挥舞长刀,一人空手,向城外东江军的阵营奔驰而来。
    曲承恩见此情形,连忙下令中军千总杨志羔带兵去接应那城中逃出的两人。
    那两人骑马奔到封冻护城河中,马匹打滑,先后摔倒。
    两人也顾不上疼痛,爬起来继续狂奔。
    杨志羔接应到两人,将他们带到曲承恩面前。
    只见两人左臂上都绑着一块白布。
    显然是作为起义鞑兵的标记。
    不等曲承恩开口询问,那空手之人已用汉语说道:
    “鞑子内乱,将军速派大军冲入城中,机会不可错过!”
    这人会说汉语,应当是个汉人,
    他身边的那人,则神色急切,嘴里用鞑语叫嚷。
    应该是个不会说汉语的真鞑
    曲承恩皱眉问道:“鞑子怎么会内乱?”
    那说汉语的人咽下一口干唾,才说道:
    “小人吴兴,是个木匠,被鞑子掳成奴工。在军营里服役。
    “这镇守城东的鞑军士兵,许多是原先叶赫部落和鱼皮部落的。这两部落和建虏有血仇,只是摄于建鞑淫威,不敢有异动。
    “如今近东江大军压境,把城池围困,他们以为是报仇的好机会,故此联络了两千兵丁还有城中汉人奴隶,于今晚起义。如今已占住这东北的抚近门之外的瓮城和月城,正在和抚近门内的建鞑兵厮杀。
    “将军速派大军入城接应,控制住抚近门,放大军进城,大事可定。
    “要是等城内其他方向鞑军来援,重新控占抚近门,就错过了良机,白白葬送心向天朝的义鞑性命。”
    一旁刘有功听见,顿时热血沸腾,心想立大功的机会到了,绝不能错过。
    目光灼热看着曲承恩,朗声道:
    “曲参将,末将愿意领兵接应义鞑,打开抚近门。”
    曲承恩还在犹豫。
    刘有功去已经按捺不住,一转身喝道:
    “有没有愿意和我一起进城立功的兄弟。”
    后面东江士兵,甚至还有新从虏地投来,不算正式东江兵的辽民也都齐声喊道:
    “我等愿意。”
    喊声震天。
    曲承恩又看了看那边情形,火光似乎暗淡了几分。
    杀声似乎也比刚才有所减弱。
    还不时有负伤鞑兵从月城的闸楼门洞里逃出来,然后倒地不起。
    再不下令,这些起义的鞑兵看来真是要支撑不住了。
    终于点头道:
    “好,刘有功,你先率四千兵冲进去试探。”
    刘有功见曲承恩只给他四千兵,有些不满。
    不过他也知道战场上必须听从上级将官命令,没有什么好争执的。
    也不多说什么,一咬牙道:
    “四千够了!”
    当即一挥手,让自己手下精锐亲兵加三个千总率兵,跟他上,向东北城门冲杀而去。
    那自称木匠的吴兴和身旁鞑子见状,也要一起跟上。
    曲承恩叫住他们,说道:“你二人留在这里。”
    吴兴一愣,目光里闪过一丝忧色。鞑子虽没有听懂曲承恩的话,但朝吴兴望了一眼,也似乎明白是什么意思。
    两人却也没多说什么,吴兴略微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
    “将军看来还是不放心我们,以为我们是奸细不成?”
    曲承恩冷冷说道:“自然不能完全放心,你们若是真心投诚,想必也能明白。”
    吴兴点头道:“是,是。”
    曲承恩略一沉吟,又对中军千总杨志羔说道:
    “你带手下一千多士兵,紧跟在刘有功军后,不过到了闸楼门洞,无论里边什么情形,都先不要进去。”
    杨志羔领命,正要离去。
    曲承恩眉头一皱,又叫住他,对他嘱咐了几句,杨志羔连连答应,让士兵们从阵中推了三辆板车,然后才向东北的月城而去。
    此时坐镇城南的沈世魁,在一座矮山坡上,望着沈阳城东北方向的火光和浓烟。
    皱眉思忖,随后他下令城南、城西方向士兵发起攻城。
    他的想法是城的东北方向有动静,如果是建虏故意要把明军的注意力吸引到那个方向,自己就偏偏在相反方向攻城,也可以牵制城内力量。
    若是在那个方向,真有城内兵民起义。
    那这波攻城,也可以减轻他们的压力。
    总之在其他方向牵制建虏力量,总不会错。
    上百辆楯车、木牛、木驴在士兵的推动下,向城墙逼近。
    后面跟着上百架云梯。
    城墙上建虏火炮轰击,隆隆声不断。
    这沈阳城东和城南的建虏守军显然并没有被城东北的事变所影响,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防守。
    对靠近城墙脚下的东江军,则扔下滚木礌石。
    对已经在城墙边竖起云梯攀爬的士兵,城上则倾倒下略微解冻的尿粪冰水混合液。
    在这等严寒天气之下,在梯子上被这种冰臭液体浇中的士兵,无不手脚麻木甚至晕厥过去,摔下云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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