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闻言直接摆了摆手，“您老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表示，他根正苗红的最听话了，也最懂事了，熬油熬到什么地步，组织说了算的。
    姜上舟刨了两口饭，又慢慢的咀嚼着，良久，咽下去后，皱着眉头抬头看向了站在窗边的卿云，
    “电脑，你能玩的转，是因为宋儒华把底子给你打的很好，无论是软件还是硬件，还是组装，接手top你都是有现成的班底可以用。
    但手机……他当年就没认真搞过。
    所以，在手机上，你基本可以说是未来很长时间都是追赶的状况。
    这个mtk方案，有没有效果我们暂且不谈，但整个供应链、生产端，你磨合都需要至少两三年。
    而且，相比起诺鸡鸭、摩托骡拉、三桑这些大品牌，终端市场对你手机的认可度……”
    卿云转过身来坐在椅子上，耸了耸肩膀，“您老别客气，什么市场认可度不市场认可度的。
    直白点说，这种方案刚拿出来的时候，就好比我刚组装完成了一辆自行车，而国际大厂们都是法拉利迈巴赫这种跑车一般，我根本不具备挑战的可能。
    用秦家大伯的话来说，前面的产品，拿出来就是工业垃圾。”
    姜上舟闻言也是苦笑了一下，“你倒也实诚。我大概也明白，你刚起步是瞄准到低价市场的，通过低端市场只管价格对功能不敏感来实现技术快速迭代是吧？”
    卿云冲着老姜同志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他慧眼如炬。
    姜上舟白了他一眼，而后惋惜的望着他，“可是，伱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么做，你的手机品牌就永远定格在了低端机上面，后续要想进行品牌提升，你会很麻烦的。”
    卿云闻言愣了一下，而后又竖起了大拇指。
    接过飞过来的纸团，卿云认真的望着满脸怒容的姜上舟，“姜老，这个大拇指是真心实意的。”
    确实如此。
    品牌这个玩意儿和公司的关系，在世纪初，华国就没人把它给玩明白了。
    幻想如果没有收购艾比诶木的个人电脑业务，立刻换挡think系列，酷爱价格战的幻想电脑实际上也会陷入到品牌陷阱里。
    这一点，雷布斯最有发言权。
    华唯问界之前是什么？东风小康。
    理想之前又是啥？力帆。
    连这两个小卡拉米都能卖高价，su7为啥不能卖高价？
    但是现实很打脸。
    31.98万他是避雷针。
    28.98万他是军儿。
    24.98万他是小雷。
    21.98万他是雷哥。
    18.98万他是雷总。
    13.98万他是雷布斯。
    9.98万他是雷神。
    7.98万乔布斯就是乔军。
    放在任老爷子和余大嘴身上便不会如此。
    因为，小米的品牌形象就是性价比的代言人，你背离了品牌形象，市场就是不买账。
    而定位高端的华唯敢把pocket2在女性市场玩出花，什么性能，什么配置，通通不管，卖的就是个品位。
    但小米就不敢。
    因为在客户群体的她们的心中，小米就是不值那个价。
    所以，在世纪初的今天，能说出这样话语的姜上舟，确实当得起云帝真心实意的大拇指。
    被上午卿云那浑然天成的演技深深震撼过的姜上舟，此时一脸便秘的望着眼前一脸诚恳的他，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这小王八蛋到底是真夸他还是怎么滴。
    “没事，我又不在国内卖。”
    卿云这句话，把姜上舟雷得不轻，而后嗤笑了一声，“你小子……咱国内的都不一定待见你的，难道老外还肯为你这……垃圾买单？
    你要是真能做到这个，倒也算大功一件，实现垃圾返销了。”
    卿云闻言也是哭笑不得，“姜老，合着在你眼中，只有欧美才算歪果仁是吧？
    合着咱改开慢慢富起来了之后，亚非拉兄弟就不算兄弟了是吧？当年可是别人把我们抬上去的啊！”
    姜上舟骂了一声‘滚’后，自己琢磨琢磨也是笑了，“你这市场挑的不错。
    只要基本功能满足，价格够便……公道，他们确实不在意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他一脸欣喜的望着眼前的少年，“嘿！你这脑袋到底怎么长的？总是能……能这么让人出人意料。”
    不过话音刚落，他又嘶了一声，看了一眼卿云，疑惑的开口说道，“不对！你小子这个mtk方案……你又准备害死多少人？！”
    姜上舟的这句话，倒是把卿云给整得哭笑不得的。
    什么叫又？
    他哪有害人了？！
    说得他就跟个毒士一样。
    见卿云要说话，姜上舟摆了摆手，手指点了点他，“不许说话，让我来猜猜！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起身在办公室里背着手慢慢的踱着步子。
    这些年，他一直在做技术路径的推动，虽然充实，但都是和具体事务打交道，哪里有阻碍哪里有关卡，他就是去负责解决的。
    但更多都是和各个机关扯皮，而后帮企业解决政策、补贴什么的。
    很是……让人心烦。
    而卿云这条线，在他的眼里就很有意思了。
    卿云除了要市场，其他的啥也不要。
    市场，说白了，这个东西，他又决定不了，只能帮卿云递报告在相关的领导面前敲边鼓而已。
    跟这小子打交道，太省心了。
    所以，此刻他很有兴致的猜测着这小王八蛋接下来在手机上的动作，就当是换脑子。 “你刚刚拿出了三个芯片整合方案，最原始的那个你并没有舍弃，也就是说，只有接听拨打电话收发信息功能的手机你也会做。
    那么这个方案应该是最低的一个档次，面向的人群……应该就是最穷困的地区，或者……”
    姜上舟皱起了眉头，看了看桌面上自己那部摩托骡拉cd928+，而后转身望着卿云，不确定的问着，“老年机？”
    卿云冲着这老头竖起了两个大拇指，“我会针对老年人做特殊的优化，比如屏幕字体大一些，手机喇叭多一些，屏幕亮一些。”
    不愧是高科技重大项目组的组长，这老头的眼光，让云帝也不得不佩服。
    就差游击队神器功能没猜出来了。
    不过，这玩意儿，老头能猜的出来才是怪事。
    华国承平日久，毛衣反穿的事情是没少干的。
    因为……
    我们生活在一个非常幸福的年代，不用再去琢磨比如没良心炮的用途了。
    想到这里，卿云又想摸烟了。
    不过看了看眼前的老爷子，他决定再戒烟一个小时。
    此时，姜上舟闻言点了点头，“而后面两个方案，具备上网功能后，区别只在于影音功能。
    你应该是准备在不同国家用不用的方案是吧？”
    不待卿云回答什么，老头又皱起了眉头，摆了摆手，却沉吟了片刻，而后转身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小王八蛋，
    “不对！你丫的果然又在坑人！”
    说到这里，他来到白板面前，指了指他的三个方案，“既然你考虑了老人机的方案，说明你是有在国内销售的意图的。
    只不过，你不是卖手机，而是直接卖你这个所谓的‘交钥匙’系统芯片方案！”
    卿云笑眯眯的问着，“芯片是mtk公司的，我怎么卖？”
    没法子，逗老头乐一乐，是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体现。
    姜上舟嗤笑了一声，一脸嘚瑟的望着他，“你小子肯定会逼着mtk成立合资公司！说不定还是你控股的！
    因为按照你的说法，中间层系统，是炎黄自研的，他们现在在你面前毫无退路可言，你可以在谈判中随意拿捏他们。”
    见眼前的小子又竖起了大拇指，姜上舟得意的摸了摸自己唇边的胡子，
    “而你的交钥匙方案，实在是太简单了，所以可以让更多的生产商加入进来。但是……”
    姜上舟皱起了眉头，思维有点卡壳。
    更多的生产商进来，对炎黄集团又有什么好处呢？
    卿云笑了，“姜老，您知道华亭大学生手机普及率是多少吗？”
    姜上舟闻言摇了摇头，“这个数据我确实没注意过，但我知道应该不低。
    前几天新闻还说过，大学课堂新问题就是低头族太多。
    你们这些大学生啊……真是不知所谓的。”
    老头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让卿云也是无语，但是这种问题，他都懒得争，开口继续说着，
    “在华亭的高校里，手机普及率大概在94%左右，除了少量极为贫困的大一新生没有，其他大学生基本都有。”
    姜上舟闻言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高？一部手机也是一两千啊。”
    卿云手指指了指他，“您看看，您看看，您这种想法就是何……呃！脱离群众！”
    他本想说‘何不食肉糜’的，不过在老头眼里的凶光中赶紧识趣的改了口。
    不过饶是如此，也是把姜上舟给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我怎么就脱离群众了？你小子给我说清楚！”
    卿云指了指桌上姜上舟那台摩托骡拉cd928+，“二手价210元。”
    姜上舟闻言顿时愣了。
    而后老头也只能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这么看来，确实是我脱离群众了。”
    这般光棍的认了下来，倒是让云帝眨了眨眼，主动的给这老头解着围，
    “其实，主要是华亭不允许使用小灵通，所以逼得很多家庭条件不是那么好的学生只能去买二手手机。”
    姜上舟闻言嘶了一声，而后惊疑不定的望着他，“你的意思是？”
    此时的小灵通正是红火的时候，但是作为国家政策的制定者，在此时他们眼里，小灵通这种垃圾技术是必须被取缔的。
    小灵通有三大缺点。
    不能漫游是因为它的定位本就是‘固定电话的补充和延伸’。
    而‘手拿小灵通，站在风雨中，左右换右手，就是打不通’的信号问题，对于通讯工具来说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这两个缺点，也是此时华国国民经济并不富裕的侧影映照于现实的无奈。
    但是，最致命的缺点却是小灵通所使用的频段影响了当时很受国家重视的‘国产3g标准’td-scdma，它占用1900mhz-1920mhz频段，对td-scdma的系统产生了有害干扰。
    所以，尽管在华国电信的力推之下，随后华亭和燕京都放开了小灵通的管制，没有手机业务的华国电信更是将其作为拳头产品，让小灵通风光了两年，用户数量激增到近一亿的规模。
    但很快，随着华国电信被国家分配了cdma业务，华国电信首先干的便是关停为其立下汗马功劳的小灵通。
    小灵通只是一个鸡肋的替代品，现实无奈的选择。
    而姜上舟此刻以为卿云是在为小灵通而张目。
    在他看来，这小子是有这个动机的。
    因为按照他的发展路径，他是短期内并不会进入国内市场的。
    所以，先让小灵通来攻占这部分市场，而后过几年等他技术成熟之后，再反杀回来，正好可以接小灵通的空挡。
    3g上线之时，便是小灵通退市之日，这是通信业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