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按图索骥
    姜潜自竹舍窗棂一跃而下之后，归于寂静的竹舍内隐现两道倩影。
    一道是刚刚进入房中传送匙蛊的小漾，一道则是在晋升仪式中与姜潜有过一面之缘的水藻。
    在这钟灵毓秀之地，两人衣着素洁缥缈，亭亭玉立之际，宛若仙子。
    “水藻姐，这样就可以安心了吧？”小漾低眉问道。
    水藻凝立良久，忽然侧目：“小漾，你在紧张什么？”
    “我？不，我只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小漾将脸颊压得更低，语声渐弱，“第一次能在这里，将储君候选者送上神台。”
    水藻沉默片刻道：“你应该感谢潜龙勿用，感谢今日的际遇，如果不是你跟他在副本中有过交集，伱永远都没机会踏上这观景台，成为恭送储君入局的内侍。这可是圣女才有的资格。”
    小漾听了，立刻匍匐在地：“谢谢水藻姐姐给我机会，小漾必当尽心竭力效忠姐姐和圣母！”
    水藻若有所思地笑了：“这次你做得就很好。能劝潜龙勿用这样守身如玉的官方才俊服下匙蛊，你都做到了，看来你们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啊……”
    说到匙蛊，水藻就不免头痛。
    参与竞争的储君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人。
    整个场面传达着一种肃穆、威严的氛围，预示着厮杀已经开始。
    姜家只有一位从事地质研究的专业人士，就是姜潜的父亲姜雪松。
    “也许吧。”水藻的表情冷淡了下来，“既然他已入局中，何去何从就由不得他了。”
    于是姜潜以感兴趣为由，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终于看出了一些门道。
    小漾这才低眉顺眼地起身，亦步亦趋地跟随在水藻身后，退出观景台，沿着横亘在山间的长廊一路行进。
    “您说的也对，如果预先就知道最终要反目，就算联手，也势必有所保留，联手的力量反而不如各自为战。”
    镇子无名，规模也不大，却有着独特的烟火气。
    趁着潜龙勿用昏迷时该做的手脚都做过了，却没有一条匙蛊植入成功！
    按理说匙蛊已是毒性极强的活体道具，但被植入姜潜体内的匙蛊无一例外，都失去了原本的“效用”，变得不听指令、行为错乱，十分诡异。
    如果是这样，父亲当年的事故，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些全部都需要重新定义。
    现在，那条本应成为姜潜枷锁的匙蛊，正躺在他的四格橱窗中，活得好好的。因此养蛊之人暂时也不会觉察到什么不对。
    他继续向前查探，以求更多的细节，迟迟不肯放出螣蛇引路。
    无论是此间的地形，还是地质地貌，都与他在老宅中找到的那份地质图别无二致。
    “起来吧。”水藻语气稍缓，“要开始了。”
    还是说，自己所见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妄念”……
    长空，青山，绿水潺潺。
    这款神职道具名为“魔术师的手套”，从功能来看，实在堪称奇物！据说还曾助忌铭脱险。
    “盯紧阿依古丽。”
    ……
    偌大的主殿中心，是一座纯白的、仙容月貌的圣母雕像。
    而狂蟒老妪和吴蚣蚣两位神山护法正侍立两旁，为已进入假寐状态的三位圣女和四位圣使担当护法之则。
    “老伯，这棋我好像从没见过，有什么渊源吗？”
    趁着终局新开、各方整理棋盘时，姜潜问旁边一同观棋的老伯。
    一路走来，经常能见到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玩着一种姜潜没见过的棋类游戏。
    在这种情况下，跑得太领先其实没有意义，只会率先成为众矢之的。倒不如先让出一步，给他人以此消彼长、相互蹉跎的机会，自己先静观其变，避免偏差。
    “这样啊……对了老伯，您有没有见过这样的玩法：这棋盘上共有四方阵营，有没有可能三方或两方联手，掣肘其中一方，待一方出局后再决高下的情况？”姜潜随口闲聊。
    “水藻姐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神山的情况扑朔迷离，小心为上。
    除了这些硬性规则外，棋盘盘面上还虚印着“落子无悔、观棋不语”几个大字，属于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水藻的语气彻底冷酷，冷酷中还透着一丝忌惮：
    “圣女和储君接触得多了，难免日久生情。虽然她一再避嫌，但该防的还是要防，以免误了大事。”
    游戏最多可容纳四个阵营同时在场，分别由一枚主棋带领两枚副棋上阵杀敌，主棋每招可走两步，副棋走一步，当前行路线上出现敌对方棋子时，先手的一方可将对方棋子吞没，以棋盘上最终存活的棋子为胜。
    他发现这个小镇里的居民的生活节奏缓慢，安闲自在，十分惬意，人与人之间说话做事慢条斯理，和和气气。
    因此，姜潜继续按图索骥，以父亲留下的地图为指引，向图纸那足够遥远的“中心”移动。
    老伯也是一时有些困惑：“这样的玩法，属于作弊了呀！况且，最终棋盘上的获胜方只能是一家，就算前期能联手，最后也要自相残杀，何必搞这一出呢？”
    “圣女？”
    游戏的逻辑很简单，共由十二枚棋子，和一张十乘十的格子棋盘组成。
    若非有这样的保命神器在手，姜潜也不会踏入这种是非之地。
    这个小镇，是前往地图“中心”所历经的第一个人类聚居地，因此引起了姜潜格外的留意。
    水藻虽非权贵持牌者，但她的身份却是神山圣母的近侍，是她绝不能得罪的角色。
    至此，那个起初萦绕在姜潜头脑中的问题终于越渐清晰——他的父亲姜雪松，竟和神山有关？
    不然，父亲为何能绘制出与神山位置如此之近的“地质图”来？
    对姜潜来说，任何以“被他人控制”作为交换而得来的便利，都不足以令他动心。
    这种游戏并不会让姜潜产生多大的兴趣，引起他兴趣的，另有他因。
    左折右转，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长廊的尽头，进入了那威仪华美的高耸殿堂。
    圣女九尾狐妲娇娇，因意外失联而席位空缺。
    这并非是他不想直奔主题，进入所谓的“神山”，而是他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螣蛇！
    那条匙蛊，姜潜压根就没吃。
    只见水藻妙女含笑，泰然处之，对她的惊诧全然置之不理。
    “是啊，就是嘛！”
    不直奔主题还有另一重考虑。
    但不知为何，越是靠近那殿堂，小漾的心便越发不安了起来，直至到达门前，望见内部的景象。
    老伯正点头称是，却被旁边观棋的邻居拍了拍，一句“观棋不语”，便结束了话题。
    他不过是施展了神职道具的障眼法，令人惑于所见的真相，确信了他已吞服匙蛊。
    “水藻姐姐……”
    他并未急于放出兽王螣蛇，而是按照头脑中的记忆沿途行进，时而缓行细查，时而凌空四顾，让本应无关的信息逐渐匹配：
    她大睁着眼睛凝注着远处的水藻，直至眼中神光黯淡，如行尸走肉般端正跪姿，双手合十，安坐在团蒲之上。
    “水藻姐姐谬赞了！或许是潜龙勿用也明白，进入我们的地界，就由不得他任性了。”小漾俯首谦辞，对其言语中的敲打暗暗心惊。
    而一旦对方施展手腕准备以蛊控制自己，姜潜就会第一时间知晓。
    姜潜跃出窗棂，来到了一片原生态的景观之中。与他在窗口瞭望的景致并无不同。
    她看向水藻的方向。
    散落围绕在圣母雕像周围的团蒲上，安坐着三位神山圣女和四位圣使，分别是：
    圣女挽歌，圣女幽木兰，圣女阿依古丽；圣使沙金、圣使水鬼、圣使刺蛾、圣使暗夜郎君。
    难道，您说的盯紧阿依古丽，竟是在局中……小漾恍然大悟的同时，内心已渐渐被恐惧吞噬。
    若出现平局情况，则统计双方所吃掉的棋子进行几分，决出胜者。
    “老一辈传下来的玩意儿，按规矩来就行了，渊源嘛，早就无从考究喽！”
    五态护法吴蚣蚣乃是神山第一大用毒高手，对此种情形也是爱莫能助，建议采用柔性手段“诱导”解决此事，这才有了小漾上演的一番送行桥段。
    小漾正当怔忪，忽然背后受了一掌！
    在一股不可抗拒的推力下，她的身体轻飘飘落在了那片空缺着的蒲团上，在身体与蒲团接触的那一刹那，小漾的身体便像是被吸住一般，再难移动分毫！
    姜潜像个正常游客那样游逛，沿途边走边看，试图找到一些于自己有利的信息。
    父亲姜雪松所绘的地质图不仅非常专业，而且详略得当，姜潜一路上没走半点冤枉路，顺利切入了一个原生态小镇。
    十二枚棋子分为两类，四枚分别勾画有双翼、四翼、豺头、钩子图案的“主棋”，以及八枚空白的“副棋”。
    “小漾明白了，谨遵姐姐吩咐。”
    姜潜并不急于得出结论。
    “对。”
    眼下棋盘重新摆好，就要展开新一轮的厮杀。
    原来是这样……姜潜也趁机辞别老伯，重新动身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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