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关于「变数」的商谈
    璃月港北侧，不卜庐。
    冬日特有的凄清月光下，几片未来得及清扫的枯黄落叶，在寒风的吹拂下，发出哗哗的声响。
    在这个时间点，即便是热闹繁华的绯云坡，如果只是在室外区域，那也已经看不到多少行人了。
    可如今在场的两位，显然都不是那种会因为天气的冷热而受到影响的凡人。
    身为两国执政，他们会在这样一个不寻常的时间点碰面，自然是有着十分重要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并非旁人，正是他们面前这朵的主人了。
    “话说，老爷子，咱们就在这儿谈，会不会有些太显眼了啊？”
    “万一我待会不小心说了什么冒犯到人家的话，那不会像之前在背后说你坏话那样，被我那位新朋友打飞吧？”
    温迪想到自己在那位神明改造须弥期间感受到的力量波动，有些担心的问道。
    “呵呵，且不说我那位小友并不是会时常探听各种隐私的人”
    “我们此次商谈的结果，实际上从一开始不也就没打算瞒着他吗？”
    钟离闻言只是摇摇头，了解自己那位小友做派的他，显然并不担心二人之间的对话内容被听了去。
    “欸？老爷子，你可不能喜新厌旧啊，当年你就算是对我，可也没那么放心吧？”
    “怎么和我这位新朋友才认识没几天，就这么向着人家了？”
    见自家这位认识了几千年的老朋友，居然那么信任那位来自须弥的界外之神，
    温迪对于钟离这明显有些区别对待的态度大呼不公平。
    “你”
    听到温迪口中的“放心”两个字，即便是平日里无比沉稳的钟离，也一时之间想要对他以往的“光荣事迹”点评一番，
    但最终想到此次谈话的主要目的，他还是沉默了一下，转而说道：
    “罢了，以往的旧事先暂且不提，不知你在这段时间的观察之中，对我的这位小友有何看法？”
    “作为风元素的化身，你即便是足不出户，这天地间的流风，也会将这片大陆上的诸多变化回馈于你。”
    “但你此番却亲自从蒙德远道而来，真正的目的，想来也就是判断一下，这个新出现的‘变数’究竟是否值得信任吧？”
    钟离看向面前的温迪，想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里得到的结论。
    “欸？老爷子你居然问我吗？虽然我的确是有一些初步的看法没错”
    “但我看老爷子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态度，你明显是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认为我这位新朋友的存在，对于这片大陆上的生灵来说是一件大好事不是吗？”
    想到自己在璃月港时收集到的信息，
    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认识了几千年的老朋友，和那位须弥来的“界外之神”走得相当近，
    俨然已经是一副彻底信任对方的样子了。
    对于事事谨慎，将分寸和距离拿捏的十分到位的“契约之神”来说，这可是相当不可思议的景象。
    ——要知道，就连他也是软磨硬泡了好多年，这才让老爷子勉强认下了自己这个朋友呢。
    钟离瞥了一眼温迪，并没有直接接话，而是没头没尾的说道：
    “我打算实行我的计划了，此次之事关系甚大，你我二人之间并无「契约」，我也不会干涉你的选择，
    但你也应该知晓，留给我们的机会本就不多了，这种事情终究还是宜早不宜迟。”
    “.”
    原本还有些嬉皮笑脸的温迪，在听到钟离提起这个话题后，难得的沉默了一瞬。
    片刻之后他才说道：
    “.无论如何，居然会在一开始就压上这么大的筹码这可不像你啊，老爷子。”
    “你应该知道，这样的选择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那位”还有余力的话，那么不仅是你我，整个璃月或许都会被波及。”
    温迪抬头望了望天，言谈之中意有所指。
    “.我当然知晓此番举措的风险，但既然选择了这么做，也自然有我的考量在。”
    钟离顿了顿，接着说道：
    “在当今七神之中，唯有你我二人最为古老，因此，你应当也知晓，我等身上这名为‘执政’的身份究竟意味着什么。”
    “——管辖国度、建立秩序、维持‘人’这一群体最基本的稳定与存续”
    “或许新生的神明会认为这就是执政的全部意义所在了，但作为‘七之秩序’的冒名顶替者，
    我们在一开始，就并没有被‘那位’赋予改变这个世界与秩序本身的权力。”
    “而如果稍有违逆之处.”
    “——这其中的代价，除去我之外，你应该也是最清楚不过了吧？”
    “.”
    温迪见到钟离投射过来的目光，跳脱的他难得的老实了片刻，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片刻之后，他才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可也正因如此，老爷子，你这样的举动不也显得更奇怪了吗？”
    “这可不是像我那样的小打小闹，老爷子你这次的计划，无疑是对秩序本身的严重破坏，且不说计划本身的可行性.”
    “——哪怕是参与者的任何一个失误，也都会将事件导向一个十分糟糕的结局我的那位新朋友就当真如此值得你信任吗？”
    回忆起自己先前因为违背“秩序”而沉睡的数百年时光，温迪对钟离这如此坚定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感到发自内心的不解。
    ——只是轻微的干涉世界的运行轨迹就会承受如此严重的后果，
    那这样对秩序本身的亵渎，如果不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以面前这位的性子来说，是必然不会轻举妄动的。
    “在璃月与须弥的交界处待了那么长时间，你应该也看到了前些时日在须弥那边的变动了吧？”“这样强烈的法则对抗，想来即便是不在现场，你应该也能明确的察觉到才对。”
    钟离反问道。
    “寻常的存在，越是对抗法则，就越是会被‘命运’拖入无可避免的毁灭之中，
    可我那位小友，却实实在在的以自身的位格与力量完成了对于这片世界秩序的反制”
    “——只有拥有这样力量的存在，才能让我这近乎于‘空想’的计划变为现实，
    面对这近乎于唯一的机会，若是还不去尝试一番，难道当真要去面对那个早已预见到的结局吗？”
    一副青年模样、却显出几分暮意的钟离，感受到自己越发衰弱的状态，显然是没有因为自己这位老朋友的话语而动摇决心。
    想到了温迪最开始的问题，他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
    “.而若是要问我为什么会对我的这位小友如此信任。”
    “你在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之中，应该也有所感受才对？”
    “——对我们这样的存在来说，力量本身的性质可是要比言行要来的可信的多。”
    神明的力量本身就是个体意志与理念的体现，
    对于这样的存在而言，解析力量之中蕴含的信息，可是要比互相交流要来的高效的多的沟通方式。
    因此，不同的神明在见面后，往往只需要极短的时间，就能判断出双方是否能够合得来，
    仁善还是霸道、温和还是偏激，这些理念与意志方面的倾向只需要从周身的神力之上就可以得出了。
    “.虽然的确没错就是了，就比如老爷子你的厚重与沉稳、稻妻那对姐妹的温和与凌厉.
    但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环境，才能孕育出这样的一位神明呢？”
    “——我的这位新朋友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自身的力量与位格，而将自己从‘人’的范畴中划分而出，
    那种面向整个世界的善意，怎么想都让人讨厌不起来嘛。”
    “唉，面对这样一个力量强大却又心怀善意的‘额外因素’，老爷子你会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的确是太正常了。”
    想到自己在那位神明身上感受到的，那种毫无侵略性，如同老友一般的亲切感，
    温迪也不得不承认，像这样的存在，的确是会让人从一开始就感到信任与亲近。
    “——但任何关于神座本身的操作终究还是十分危险且敏感的，即便天上的那位在最近的变动中没有任何声响，让我觉得安心了不少，
    可老爷子你和神座的联系实在是太过紧密了，
    一个弄不好，或许就会受到十分严重的创伤认识短短时日，就能获得这种程度的信任，当真是让我觉得有些羡慕啊！”
    感受到自己神力中蕴含着的“自由”、“跳脱”一类的奇妙信息，
    早就尝试过更改，但却始终无能为力的温迪，也不由的对自己这力量给人的印象感到了有些无奈。
    ——明明我的其他美德也很闪耀的好不好？怎么偏偏我的力量就会给人这样一种感觉呢？！
    而站在不卜庐后院，那朵清心前面的钟离，看着这位自告奋勇找到他，说要帮他“出谋划策”的老朋友，也是露出了有些怀念的神色。
    回忆起过往的数千年岁月，他望了望天上的那轮明月，开口说道：
    “实际上，你我二人的信任与否，对我这位小友来说并不重要。”
    “明明身处世界之内，却又拥有着以个体之力对抗世界的力量”
    “即便在我们看来，这样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寻常存在了，但对于他来说，他的成长之路或许才刚刚启程不久。”
    “拥有这样的潜力与力量，无论他人承认与否，这个世界的未来都会因他的存在而驶向一个无法预知的方向。”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位格上远远超出神明的存在，却愿意亲自为了治下的子民而去维护道路、清剿魔物.”
    “——面对这样一个本就没有任何伪装必要的超然存在，我们又有着什么怀疑的理由呢？”
    钟离回忆起在自己那位小友身上感受到的，那混杂了信仰、元素、深渊等多种要素的力量，
    深知对于他这样的存在而言，现在拥有的力量，恐怕仅仅只是起步而已。
    拥有这样堪称恐怖的分析与学习能力，
    他的成长将不会如同世界以内的存在那样，拥有着某个难以跨越的限度。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
    神与龙、天与渊的伟力都将会汇聚在他一人之身，
    在那个时候，自己的这位小友或许可以凭借个体之身行使世界的伟力，
    改易天地，重塑秩序，
    将这片世界带向某个未知的前方，
    虽然钟离并不能准确地预见到那将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但无论如何，那样充满希望的明天，必然是要远远胜过现在这看不见走向的未来。
    ——只是不知那位如果还有意识，那么会是乐见其成，还是视为威胁、像以往那样尝试将其驱逐呢？
    钟离望着天幕上那片逐渐隐没的星穹，回忆起先前在须弥的所见所闻，对自己此番作出的决定，没有半点的动摇。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破晓。
    伴随着不知何处传来的鸡鸣声，第一缕阳光打在了商谈的两位神明身上。
    温迪望着自己的这位老友，对他此刻这副如同数千年前那般，充满魄力的样子感到无比的怀念。
    叹了口气，他说道：
    “唉，算了算了，谁让我之前在老爷子你这里蹭了不少的酒喝呢?”
    “既然你都把计划全都告诉我了，那这次我们就是共犯了，如果璃月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虽然力量还有些不足，但我也不会视而不见的。”
    “——不过相应的，这次事件结束之后，老爷子你可要把你珍藏的那几坛好酒送给我一些啊，我之前可是求了你好久了！”
    “——这次看在我陪你胡闹的份上，怎么说也得多给我几坛吧？”
    从先前的严肃状态中恢复了过来，温迪变回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虽然谈论的是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但从表面看来却依旧没有多少紧张的样子。
    钟离感受到这在不知不觉间轻松了许多的气氛，对温迪这样的表现并不觉得意外，
    察觉到对方那轻松表象下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决心，
    这次的他倒没有再像以往那样严辞拒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在无言之中应下了这份成功之后的许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