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若有所悟。
    他在第九层第八层碰到的那些太古人族。
    应该就是被这位人皇遗留分散在整个九州地界延续人族星火的部落。
    怪不得那些部落全民皆兵，都在日以继夜地熬制荒神骨板。
    目的就是修建天门，封堵地渊。
    “五十万人齐心，仅仅花了十年！”
    “那扇天门，便在地渊之口耸立而起！”
    “当时的我意气风发。”
    “在天门建成后，更是意图率领十万精锐，冲入地渊之中，将其中的荒神，也屠戮殆尽。”
    “为我人族此后万代留一条太平之路。”
    “不必再受荒神之劫苦。”
    林逸听到这里，也是心潮澎湃。
    这些开宗立派创造历史的大佬。
    果然都有一个宏愿——
    为万世开太平！
    当然，林逸知道，结局是肯定失败了。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我们深入地渊，仿佛来到了另一个大千世界！”
    “我们看到了无数域外生灵，他们也如我们这般，饱受荒神之苦。”
    “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荒神的源头。”
    “而我九州人族，只不过是这大千世界中的沧海一粟。”
    “我无法言说当时的绝望。”
    “我想将荒神屠戮殆尽，但这大千世界的所有生灵，岂是我十万人族能屠光的？”
    “但我们已经无法回返九州了。”
    “是最后执念让我们见到荒神就杀，我本想着，此生便死在这无尽的杀戮上算了。”
    “但我们却惹到了一名真正的大千魔神。”
    老者话音低沉下来。
    林逸眼前的幻象也陡然变换。
    地渊喷出黑红色的魔气。
    横亘在整个九州北域，阻挡荒神的天门。
    顷刻间崩落。
    随后，林逸看到一只完全由一片漆黑物质所构成的巨手。
    巨手将冲入地渊之中的十万精锐，尽数碾碎。
    但却没有选择杀死此刻已经身负数百神纹的人皇。
    那巨手探出地渊，在人皇重伤倒地，无法动弹时，直接将整个太古天门，一掌拍碎。
    随后，那漆黑幽邃的巨手，重新缩回地渊，没了踪迹。
    “此后百年。”
    “我一蹶不振。”
    “如同行尸走肉般，在这地渊破碎的天门前，静静等死。”
    “可惜，当时的我，早已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不会死了。”
    “而那些从地渊之中冲出来的荒神，也拿我没有办法。”
    “我给那漆黑巨手的主人，取名吞星。”
    “那是一尊已经进入合道下一个境界，或者说下下个终极境界的大千强者。”
    “我在地渊看到他时，他就正在吸食一个如同比九州世界更大，强者也更多的大型世界。”
    “百年后，我还是有很多事想不明白。”
    “首先，那吞星魔神弹指间便可杀我十万族胞，想要杀我，肯定也易如反掌，但他却没杀我。”
    “另外，他降临九州，也只是毁了天门，却没有把此方世界吞噬毁灭。”
    “我重游九州，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探奇。”
    “最后，我才逐渐理解了一切。”
    老者的话语到这里，林逸也看到了一幕幻象。
    深邃幽暗的海底。
    这里有着无数细长的银鱼，嘴巴一开一合间，吞噬无数浮游生物。
    随后，一只体型更大的捕食者，一口将这群细长银鱼尽数吞掉。
    游向更深处。
    而在那更深邃的黑暗中，又有一只巨大的腕足伸了过来，将那捕食者抓住，送入口中。
    “万类霜天，物竞天择。”
    “放到大千世界，也应是如此。”
    “我明白那吞星魔神，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不灭九州。”
    “因为当时的我，当时的九州，还不配。”
    “如果他的存在，就相当于是这海底的八爪巨怪的话，那九州充其量也只是海底的某片贫瘠之地。”
    “而我，以及我那十万族胞，也只不过是沧海蜉蝣罢了。”
    “他不杀我，是想留着我继续壮大此方世界。”
    “以九州，供养那些比九州更强一些的中型世界。”
    “然后，那些强一些的中型世界，也要被大型世界吞并。”
    “最后，才是他们这些漫游寰宇，称霸大千的顶级强者，将已经成熟的甘美果实吞入腹中。”
    “变成让自己继续变强的养料。”
    “可笑我自称人皇，空耗百年，却没有明白这最粗浅，随处可见的道理。”
    林逸听完，同样呆若木鸡。
    这个道理，由这垂垂老矣的人皇告诉自己，远比自己参悟要快得多。
    “尽快拿到武魂，然后去降渊。”
    这是程潇之前给自己的忠告。
    “力量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这是老人皇之前说出的法则第三定律。
    “看来你也想明白了。”
    “实力和道行，不是修来的……”
    “是抢来的！”
    “所谓大道，在这寰宇万界，也早已被瓜分殆尽，不争不抢，闭门苦修。”
    “最后只能任人鱼肉！”
    “明白这一点之后，我无比庆幸九州世界出现了地渊。”
    “没了这道通往其他世界的门，我们又如何寻求破局之法？”
    林逸听到这里。
    也是眼前一亮。
    对啊！
    蓝星世界也是如此。
    虽然降渊入侵，已经过去不知道多久了。
    但他还从未听过高层有说过要完全封闭降渊世界。
    对其封杀堵截。
    看来底层原因，就是如此了。
    如果没有降渊，蓝星便不可能继续变强。
    但继续变强，也相当于是加速自己成为“成熟的果实”的进程。
    说不定最后也还是要被那些魔神采摘。
    但二者相权，肯定是继续变强要好过闭门自封。
    至于破局之法……
    破局之法在何处？
    林逸顿觉头疼。
    太古人皇以及无数战神都想不到吧。
    “我想不到破局之法，所以，我将残破的天门四块较为完整的碎片，锻造了四座石塔，分散在九州整个大陆东西南北四处。”
    “我将我自身剥离出轮回六道，永不入轮回。”
    “将我魂魄，一分为四，镇守每座石塔最后一层，静等我人族未来人前来获取神纹之力。”
    “未来人，现在，我便传你拓印神纹之法，你可愿意？”
    老者话语说完。
    林逸脑海里也传来提示。
    【是否获得新能力：武魂？】
    林逸一怔。
    武魂……
    神纹……
    本是一体？！
    是了，太古人族，也是将荒神的魂魄封入自己体内，借用其力量。
    这跟武魂的本质是一模一样的。
    林逸对着老人皇深深一拜：“请您教我。”
    “就是还不知要如何称呼您？”
    老者轻笑：“我的名早已不重要了，但你若执意了解的话……”
    “你便称我一声昊天始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