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控制和人心
    已故皇后寝宫的倒塌并没有引来禁卫军的注意，白战的提前打点反而让禁卫军远离了这片地域。
    察觉到不对劲的白战亲卫过来查看情况，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察觉发生了什么，就在抽搐后倒在了地上。
    谢里尔晋级时的血肉炸弹还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白战手下的高手死伤大半，现在带过来的人里面甚至只有一个深红下层，其余全是王级——于肖恩而言，他刚刚才获得了高訽的部分特异能力，这些人连见到他真面目的资格都没有。
    绝望和死亡被献祭成为了力量，在高訽的“帮助”之下，肖恩的诱潜仪式愈发可怕，可惜的是，这些‘食粮’还是不太够。
    将净化过的力量用于抵消代价，肖恩有些不满地虚握了一下。
    欺诈之心这一次付出的代价不小，足足半个月的‘心惊肉跳’，而这部分白战亲卫的‘奉献’仅仅只抵消了一天。
    “太少了……”肖恩有些可惜地坐下来，不过，望向白战和耶和华僵硬在原地的身躯，他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
    幻想领域这东西的确是非常可怕的能力，至少在面对肖恩以外的强者时应该是这样的——这玩意对肖恩完全无效，甚至会成为他的强大助力，但对别人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白战和耶和华的身子齐齐踉跄了一下。
    耶和华一身可怕的伤势，但他的眸子中满是杀意。
    刚才还完好的白战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头部更是诡异地膨胀了一圈。
    他的血液异能甚至都没有生效，灼热的岩浆池已然消失。
    这是精神力量遭受重创而导致的异能失效……肖恩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大殿下……倒是有点能耐……”耶和华拖着自己重伤的身躯慢慢走向了白战，语气凛然，“没办法挣脱我的幻想领域，反倒是想办法加速了……不过，你太弱了，大殿下。”
    白战颤抖着抬起脑袋，他七窍流血，面容因为剧烈的痛苦而扭曲。
    “呵……呵……”白战喘着粗气，“原来……你叫耶和华……”
    耶和华挑了挑眉头：“不，是伟大的耶和华……”
    白战勉强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周围，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没想到，除了背叛，自己这位军师的实力竟然也恐怖至此。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狂妄，没有把别人都放在眼里吗？
    沉重的脚步声中，耶和华已经来到了白战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位大皇子，眼中的暴戾和杀意不断上涌。
    一把揪住了对方的头发，耶和华将白战直接拎了起来，语气中的暴躁难以掩饰。
    “白战……我不否认我有自己的心思。但至少，我在辅佐你的这段时间内教了你不少东西……初见时，你鲁莽而没有心眼，是我教你怎么掩盖自己的情绪，怎么遮蔽他人的窥视。”
    耶和华的声音愈发狂躁了起来。
    “你要办的那些事情，哪个不是我前前后后在帮你打点？你要杀的那些人，哪个不是我命人布下天罗地网？”
    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白战恶狠狠地摔落到地面，后者的头骨都发出了破裂的声音。
    鲜血在满地流淌，耶和华的怒意似乎已经无法遏制。
    “自作聪明却又看不透真相！拿你那个狗屁【野火】来炸死我和肖恩？！无知的废物！你谁都杀不了！”
    耶和华的面庞出奇地扭曲起来：“若不是你，我的陷阱不需要这么匆促地展开！我甚至有机会当场诛杀肖恩！废物！”
    他又是一脚狠狠地踢在白战的身上，后者顿时倒飞出去了十几米。
    耶和华一步就走到了对方的身边：“蠢材！废物！就你还想继承这帝国的皇位？！”
    奄奄一息的白战勉强地昂起了头，他看着耶和华，目光出奇地平静。
    “军师……我曾真心……将你当成我的老师……我知道，咳咳……知道你藏了不少秘密……我知道你暗地里在成立你的宗教……”
    白战眸子的平静化作了阴狠与愤恨：“我、我想过……继承皇位之后，尊你为议长，让你的教派将黄金黎明取而代之……可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用肖恩做幌子和诱饵……哈，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来……军师，你说我愚蠢，可你也看不到未来……我蠢在自以为是，你、咳咳咳、也蠢在这儿。”
    耶和华气极反笑：“我打你的主意？你以为你之前那些小动作我没有看到，我以为你还能保持最基本的理性！我果然是看错了人。”
    白战又咳出一口鲜血：“军师……这是你教我的……若是已经确认了敌人，那就应该以雷霆之势诛杀，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怎么，我用在了你的身上，你却又不满意了……”
    耶和华的目光闪烁了几下，但眸子中的阴沉并未消失：“愚蠢……我教你的，你都忘了！”
    白战竟然笑了起来，他笑得断断续续，似乎随时都要断气过去。
    “我确实学得不好……”他缓缓地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指向耶和华的胸口，那儿有一个挂坠。
    耶和华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这个挂坠是白战之前送他的礼物，当然，他敢戴着，也是有信心确保这玩意不会害到自己。
    这个动作似乎用尽了白战的力气，他的眸子里开始带上了悲伤。
    “你教我应该对任何人都保留一手……所以，我的地下室无人知晓……你曾经、曾经试探过我……我没有告诉过你……所以我送了你这个……”
    他眸子里的高光在渐渐地涣散：“我送你时说过……若是你有空，可以来我的庄园聚一聚……”
    白战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我母亲是卑微的侍女，父亲是帝国的皇帝……我三岁时母亲就已经故去，我的父亲也几乎从没看过我……我是人人敬仰的大皇子，可我想要学点什么……只能自己去摸索。”
    “你是第一个……愿意教我……教我一个大人应该怎么做事的……”
    白战在哭。
    “我真心实意地想过……想过你在我身边应该是什么身份……可是……可是……为什么……”
    他撕心裂肺地吼着，破损的肺部和气管让他的声音像是丢在街边的狗。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为什么是你！”
    耶和华的身子猛然震颤了一下。
    白战张着嘴巴，嗓子眼里血泡的‘汩汩’声像是孤魂野鬼的哭嚎。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抵消了……”大颗的血泪滚落下来，白战的脸似哭似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所有皇室血脉都与整个帝国相连，但凡杀死皇子公主者，我的父皇、我的皇叔都会心有所感……到时候，你逃不了。”
    “你想要杀我……”白战惨笑着，“可以试着抽干我的血液……以皇室秘法献祭……再杀我，便没有后顾之忧……”
    说完这一切，他仰过头去，只剩下气管处嘶哑的声音清晰可闻。
    耶和华的脸色不断变换，他将白战丢在了地上。
    将那个挂坠拿起端详，旋即轻轻捏碎。
    耶和华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那是……密钥？
    最高等级避难所科技所对应的密钥……有了这个，他可以自由控制白战手里的科技设备……这也意味着，白战的那些秘密对他全部敞开。
    耶和华的脸色阴晴不定，但眉眼之间的挣扎之色却愈发剧烈。
    他还记得，白战送给自己这个挂坠后，多次邀请他前去自己的庄园一聚，可自己忙着各种仪式，忙着帝国内的布局，忙着杀死那些知晓秘密的人。
    没有必要一聚，这是耶和华的想法。
    可若是一聚，白战的秘密恐怕自己早已完全知晓。
    密钥闪烁了一下，耶和华的瞳孔再次颤动了一下。
    那是一段信息……微微解读，耶和华便瞪大了眼睛。刚才白战所说的皇室秘法……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垂死的男人，对方竟然将这种命门也早早地交给了自己……
    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得稀薄了起来。
    暗处的肖恩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他只是高高地扬起了自己的嘴角，硕大而兴奋的笑容几乎顶住了颧骨。
    “哈……”肖恩迫不及待地勾动了一下手指。
    垂死的白战身子一震，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不少，与此同时，被重创的精神竟然也平静了下来。
    一起一落之间，他瞬间感觉自己的脑海清晰了许多，甚至于，过去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全都涌上了脑海。
    对肖恩的陷阱……地下室的警报……蓝夜的提醒……对耶和华的怀疑……军师的后续动作……
    一切的一切都涌上了心间，他感觉自己的思绪如此清晰。
    紧接着，便是巨大的疑惑和惊恐涌上心头。
    为什么到了最后，是自己在和军师搏杀？
    而军师刚才所说的那一切……肖恩也不会死……
    等等，若是军师要动我的地下室，他必然会提前潜入庄园查看情况……那么，我给他的密钥必然有所反应……
    他不该，也不会去偷我地下室内的宝物……因为，他已经有了主人赠予的钥匙。
    那么，这一切……都不再成立。
    自己的怀疑……也毫无意义。
    怪不得，怪不得军师骂我蠢货……骂我自作聪明……
    白战的眸子也剧烈地颤动，他突然明白了过来。
    艰难地抬起头，白战看向了耶和华，他悲伤而无力的眸子竟然在巨大的冲击之后焕发了新的神采。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都是他……军师，都是肖恩！”
    他满怀希望地看向耶和华，但是迎接他的却是一张扭曲到了极点的脸庞。
    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在笼罩着耶和华，但他却毫无察觉。
    他看着满怀希望的白战，片刻可怕的死寂后，耶和华咆哮着将白战一把抓起。
    “我说过……不要！在我的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
    他的怒意终于再也无法压制了。
    密钥被随手甩在一边，耶和华一把钳住了白战的喉咙。
    “军、师……”白战在挣扎，“是、肖、恩……”
    “我说了……不准再提……他的名字！”
    耶和华像是野兽一般咆哮起来，他的瞳孔变成了赤红色，理智早已涣散。
    白战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惊恐和不甘，然后，化作巨大的无力。
    “呲啦——”
    像是布帛一样，白战的身子被失去理智的耶和华径直撕成了两半！
    血和肉飞溅开来，将耶和华的脸庞染成了殷红之色。
    帝国大皇子，白战，就此殒命！
    耶和华抓着白战的尸体，他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诡异的气息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它逐渐消散了，而耶和华的眼睛也渐渐找回了清明之色。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抬起手后，白战的尸体还在手中。
    耶和华的胸膛剧烈起伏了起来。
    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白战明明在说话，自己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即便要杀他，我也该用皇室秘法才对……
    为什么我看到他便如此的愤怒，愤怒到彻底失去自己的理智……
    等等……
    耶和华放下了白战的尸体，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是……肖恩……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在他的身边响起，耶和华僵硬地转过了身子。
    空气中，一个男人的身影慢慢地浮现而出，他抱着自己的肚子，笑得乐不可支，仿佛刚才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滑稽戏剧。
    记忆和明悟涌上了心头，但耶和华的声音已经无法保持镇定。
    “肖……恩……”
    肖恩擦去了自己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他笑得都快倒在地上了。
    “白战居然对你还有这种感情，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肖恩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乐不可支地看向耶和华，“你撕碎他的时候，我真的，都快心碎了……哈哈哈哈，对，要心碎了。”
    耶和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白战……被你控制了……那些行为，都是你控制他的……刚才我杀他的那股愤怒，也是你留下的东西……”
    肖恩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
    他笑得平静。
    “正确，只是纠正一点……”
    肖恩打了个响指，声音轻盈，落在了耶和华的耳中却宛若从地狱里爬起来的恶魔。
    “我没有控制他，也没有控制你……”
    肖恩举起手转了一圈，优雅地躬身行礼。
    然后，身子闪烁。
    耶和华艰难地低下了头。
    自己的心口处有一个巨大的空洞。
    肖恩单手抓着心脏，饶有兴致地欣赏着。
    “等你的下一条命……对了，控制他和你的，是你们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