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优良传统
    峨眉山，其幽邃之处，山清水秀，宛若仙境。
    猪八戒低垂着头颅，鼻翼翕动，全神贯注地分辨着空气中那丝丝缕缕的气息。
    沉香紧随其后，同样低着头，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探寻，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您这是在嗅探什么奇珍异味呢？”
    猪八戒嘿嘿一笑，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之色：“为师嗅到了那猴子的独特尿骚味儿。”
    沉香闻言，脸上写满了诧异：“师伯他老人家已证佛果，餐风饮露，超凡脱俗，怎会还有这等凡尘之事，还会尿尿？？莫非是峨眉山的其他猴子所为？
    而且，师父，说起来，这峨眉山的猴子个个性情乖张，上次师父您小憩时，它们还差点把您给扔下山去了呢。”
    猪八戒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这你就不懂了，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些猴子与猴哥相处日久，自然沾染了几分他的嚣张气焰。
    至于还会排泄，那肯定是他闲来无事，什么都往嘴里塞，所以这尿味才如此独特的骚……哎哟哟！”
    话音未落，猪八戒那对硕大的耳朵竟凭空被一股神秘力量托起，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紧紧握住，最终整个身躯都被这股力量牵引着，穿越了一道神秘的禁制，来到了一座洞府之前。
    这座洞府，钟灵毓秀，灵气缭绕，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师父，师父，您怎么了？”沉香紧跟其后，满脸焦急，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
    “唰~”一道耀眼的金色流光划破空气，瞬间在猪八戒身旁凝聚成形，显现出一个身披金色袈裟、浑身金毛闪耀的猴子。
    他面容宝相庄严，此刻正紧紧捏着猪八戒的耳朵，厉声喝道：“何方妖孽，胆敢擅闯俺老孙的佛洞？”
    猪八戒猛地一甩头，将孙悟空的手甩开，满脸不悦地嚷道：“你这泼猴，怎地一见面就要动手动脚的？要打是吧？来来来，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说罢，猪八戒挺起圆滚滚的大肚子，瞪着孙悟空，那架势仿佛随时准备发起进攻。孙悟空被他的大肚子一顶，竟不由自主地围着沉香转起了圈。
    最终，孙悟空无奈地停下了脚步，笑道：“行了行了，原来是高老庄的女婿来了啊，呵呵。”
    猪八戒瞪了孙悟空一眼，没好气道：“都成佛了，还没个正经样子。”
    孙悟空嘿嘿一笑，轻轻拍了拍猪八戒的大肚子，打趣道：“你这肚子，还是这么肥啊。怎么有空回来看俺老孙了？”
    猪八戒见状，连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给孙悟空敲肩捏背，嘴里还不忘讨好道：“猴哥啊，师弟这不是想你了吗？特地来看看你！咱俩一别三年，我一直都惦记着你呢。”
    说着，他话锋一转，奸笑道：“哦，对了，猴哥，你看师弟我最近收了个徒弟，虽然还不太成器，但你可得帮着调教调教啊。
    这样一来，他也算是你的徒弟了，嘿嘿！”
    说完，猪八戒便转头对一旁满怀期待的沉香喊道：“来来来，快过来拜见你的新师父！”
    “哎，等等！”孙悟空连忙伸手阻拦，一脸正色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个忙我可不能帮！”
    猪八戒一愣，随即一把搂住孙悟空的肩膀，亲热地说道：“猴哥，咱俩什么关系，你的就是我的，归你了，归你了！”
    孙悟空呵呵一笑，摇了摇头：“俺老孙如今已成正果，需专心悟道，这弟子之事，我就不掺和了！”
    猪八戒冷笑一声，摊开双手，满脸不屑：“呵呵，这话我可听着新鲜，成了佛就不能收弟子了？那佛祖和观音大士他们手下那么多成千上万弟子是怎么来的？”
    孙悟空闻言，直接转过身去，脸色一沉：“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说不收就不收！”
    “孙悟空！”猪八戒叉腰昂头，大声问道，“我就问你最后一句，我这个徒弟你到底收不收？”
    孙悟空依然摇头晃脑，嬉笑道：“不收，不收，我就是不收！”
    “哎，呵呵呵呵！”猪八戒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但随即又堆上笑容，继续给孙悟空按摩，同时夸赞。
    “猴哥啊，我一直知道你是一只行侠仗义的好猴儿！想当年，我们师徒四人路过车迟国，与那三个妖怪斗法，大师兄你手持如意金箍棒，朝天一指，大声一喝，那威风凛凛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说，‘呔！把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把那些忤逆不孝的子孙，都给我打死了示众！’啧啧啧，哥哥，你当时是何等的威风八面，何等的义薄云天啊！”
    孙悟空被猪八戒这番夸赞逗得直乐呵：“我真有那么威风？”
    猪八戒连忙附和道：“威风极了！威风得不得了！”说着，他一把拉过沉香推到孙悟空面前：“猴哥，你看，眼前就站着一个孝顺的好孩子，这事儿你可非得帮忙不可！”
    孙悟空呵呵一笑，态度坚决：“八戒，你就是把甜言蜜语说遍整个峨眉山，我说了不收就是不收！”
    猪八戒终于按捺不住，眼神中流露出鄙夷之色，看向大师兄：“猴哥，你变了，成佛之后你彻底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孙悟空显得满不在乎，干脆席地而坐：“八戒，你尽管把难听的话都倒出来吧，俺老孙正好试试成佛之后的定力如何！”
    “呸！”猪八戒毫不留情地吐了一口唾沫，随即开始破口大骂：“就你也配成佛？你别给如来佛祖丢脸了！你天生就是个贱骨头，贼眉鼠眼的！
    你以为自己是谁？不就是个养马的吗？什么弼马温，你真以为天庭会把你当回事？
    你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德行，要不是如来佛祖这几百年来护着你，那杨戬早就带着哮天犬把你扔进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炼丹了！
    还整天自我感觉良好？瞧你那副模样，还真把自己当根大葱了！……”
    猪八戒骂得唾沫横飞，畅快淋漓，而一旁的孙悟空则双手合十，闭目站立，看似定力深厚。然而，他微微颤抖的眼皮似乎也在透露着内心的些许波动。
    过了许久。
    猪八戒骂得气喘吁吁，终于停了下来，无奈地看向孙悟空：“你这死猴子，还真是长本事了，我都几百年没这么痛快地骂过人了！”
    孙悟空顿时睁开眼，笑容满面：“不过瘾，不过瘾，八戒，你继续骂，接着骂！”
    一旁的沉香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毅然上前，直视孙悟空，坚定地问道：“斗战胜佛，沉香有几个问题，恳请解答！”
    孙悟空神色淡然，毫不在意：“但说无妨。”“请问你是否有过父母？”沉香的问题直接而尖锐。
    孙悟空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恢复平静：“我乃天生石猴，无父无母，此事天下皆知。”
    沉香闻言一怔，略作思索后，语气更加严肃：“那你小时候，看到其他小猴子依偎在母亲怀中，心中可曾有过一丝羡慕或渴望？”
    孙悟空轻轻摆手，神色漠然：“羡慕？渴望？我从不关注这些。”
    沉香不屈不挠，继续追问：“那我再问你，当你目睹其他家庭欢乐团聚之时，你的内心又有何感想？”
    孙悟空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不羁与洒脱，他转身望向远方：“他们高兴，他们欢乐，于我何干？”
    沉香满脸愕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当你看到无辜的家庭被不合理的规矩拆散时，你的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不平与愤慨吗？”
    孙悟空轻轻摇头，目光深邃：“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他们种下何种因，便会收获何种果。这三界之中，不平之事何其多，连菩萨都管不过来。我若事事插手，岂不早已身心俱疲，早就累死了？
    总而言之，这些与我无关，关我屁事！”
    言罢，孙悟空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遁入洞府之中。紧接着，洞门轰隆一声关闭，任凭猪八戒如何呼喊，都再无半点回应。
    沉香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咬紧牙关，毅然转身离去。
    尊严不容践踏！
    他就不信了，没有了孙悟空，他就无法救回自己的娘亲与父亲！
    离开圣佛洞的那一刻，沉香依然喘息未定，胸中愤懑难平。
    自离乡背井以来，尽管无数次命悬一线，甚至遭受天庭的通缉追捕，但这一路的颠沛流离中，他也结识了众多挚友，收获了无数宝贵的援助。
    然而，今日之境遇，却是他首次如此低声下气，近乎乞怜，即便是据理力争，也难以撼动那顽石所生的猴子分毫。
    其心如铁，果真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硬心肠。
    难道，他就看不到自己的孝心吗?
    行进间，沉香蓦然驻足，并非因为自省于拜师之路的半途而废或诚意不足，而是瞥见了山外密布的天庭天将巡逻队伍，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好像要死了。
    念及此，他猛地转身，一把拽起正喘着粗气、意欲劝返的猪八戒，二人拔腿就跑。
    未及多远，天空中便传来哮天犬那嚣张至极的声音，通过巨大的扩音法宝响彻云霄：“司法天神有令，陈沉香恶贯满盈，现潜逃至峨眉山，为维护我佛门清净之地，我等将峨眉山团团包围，限令斗战胜佛三月之内交出沉香。
    否则大军将搜山掘地，任何神仙鬼怪皆不得阻挠！”
    猪八戒闻言，恐慌更甚，三月之期，何其仓促，即便是沉香即刻拜师学艺，也已是杯水车薪。
    “咚咚咚——”二人急奔至圣佛洞前，猪八戒不顾一切地捶打着紧闭的大门，呼喊声中带着绝望：“猴哥！猴哥救命啊！”
    然而，无论猪八戒如何呼唤，洞内始终寂静无声，直至呼唤声渐渐消散在空旷的山谷中，猪八戒无奈放弃，嘱咐沉香继续跪拜祈求，希望能以诚意打动那石猴之心。
    而他，则需另寻出路，看看能不能在三界搬到其他的救兵。
    猪八戒离去后，沉香毫无迟疑，双膝跪地，发出沉闷的声响，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乐爷的教诲在他耳边回响——当人跌倒低谷的时候，不管怎么样都是向上的！
    他坚信，自己定能以一片赤诚，融化那铁石心肠的大圣！
    圣佛洞内，一片苍凉，洞府深处，除了一方孤寂的打坐蒲团与错落有致的怪石嶙峋，再无半点装饰点缀，显得格外空旷。
    孙悟空端坐于蒲团之上，一手轻托下巴，眼神深邃，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自西天取经圆满落幕，一股莫名的不安萦绕心头，驱使他日复一日，勤勉不辍地修炼，连昔日挚友亲朋的探访也一并婉拒。
    果山，他仅匆匆一瞥，带回的不仅是那群猴子猴孙，还有杨戬这些年来庇护和养护的一份分期账单，年利率赫然标着一分。
    正是这份账单，让他不得不将佛门赐予的俸禄与道场微薄的收入悉数投入还债的深渊，甚至不惜变卖了原有的洞府建筑。
    起初，他心中颇有不甘，认为这是凭本事借来的债，何须偿还？
    然而，杨戬的一纸威胁，扬言若不还债，便要在三界范围内揭露他的“老赖”行径，令他不得不屈服于现实的无奈。
    毕竟，身为仙神，颜面何等重要！于是，他的大圣府邸，便逐渐演变成了眼前这番景象。
    至于拒绝沉香为徒，也是苦衷。
    以他与八戒的情谊，教导一名弟子本是举手之劳。但沉香身为天庭通缉的要犯，一旦收其为徒，无异于公然与天庭为敌，重蹈覆辙的阴影让他望而却步。
    正当此时，洞外传来哮天犬那趾高气扬的吠声：“斗战胜佛，听着，速速将沉香交出，勿谓言之不预！”
    孙悟空的拳头不自觉地紧握，心中怒火中烧。
    这哮天犬，竟如此不识时务，难道就不能私下行动，给他留点颜面？
    他堂堂齐天大圣就受不了这个委屈！
    念头一转，他突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自己的确不能收人家当徒弟，正面对上天庭，那自己新开一个马甲，当一个猎人，然后将沉香引到一个洞府去，哪里恰好有齐天大圣留下的功法秘籍。
    这样一来，沉香就算学会了功夫，岂不是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计划通！
    杨戬，虽然给你找了麻烦，但是我堂堂斗战胜佛给你调教一下亲外甥，想必你也会感谢我的。而且，这外甥打舅舅，不是你杨家的老传统了吗！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