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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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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沈轻舞吃的索然无味,哪怕顾靖风殷勤的夹了许多菜放在她面前的碗内,她也只动了几下筷子而已。顾靖风略有深意的瞧着上头为苏衡殷勤布菜的云氏,面色不禁的阴沉了许多。
    筵席撤下,男人们有男人的消遣,而女眷们随着皇后与丽妃一道前往畅音阁听戏打发时光,高台之上今日唱的是牡丹劫。
    讲诉的是同一日出嫁的登州富户之女薛湘与贫家女赵守贞机缘际会的故事,已锁麟囊为记,同一日出嫁的女儿,在三十年后,各自相遇,贫家女成了官太太,富家女成了老婆子,在相认后义结金兰的故事。
    曲子正唱到多年后,几经辗转的赵守贞,认出家中仆妇薛妈,便是六年前慷慨赠囊的薛小姐一幕,沈轻舞百无聊赖时,一旁的丽妃却似无意的说道“可见世态炎凉富贵如云这话一点也不假,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出嫁连妆奁都没有贫家女还能够成为世家夫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便是最好的例证,谁能知道今儿个高高在上的人物,会不会到了明儿个就成了个仆妇。”
    绵软的话语之中带着意有所指之色,沈轻舞在听的她的话语之后,便知道这位丽妃娘娘,又是在拐着歪儿的在骂人,意指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问鼎富贵,而自己的姐姐则是那位赵氏,成了仆妇。
    沈家姐妹互相对视后,沈轻舞的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只戳破着云氏的美梦道“这出戏难道不是告诉了众人,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的道理,就算这赵氏成了仆妇,可她若不心存善念,最终也不会被待为上宾,到底也是她心善的缘故,若当年有了心中存善,仆妇照旧是仆妇,变没了以后的因缘际会,痴人说梦的话,有的时候,想想就好,旁的还是算了吧!”
    又是一句打脸的话,今儿个这出戏,让底下的一众看的比往常来的精神,而一旁的云氏已经忍了沈轻舞许久,心中只道这小蹄子,处处与自己做对,从午宴那会便不让自己好过,到了这里,还是故意的与自己难堪。
    怒火中烧的她手下紧握成拳,只不想再忍时,眼神一动看了身边的婢女一眼,那婢女示意,笑着唤来了一众宫人,将女眷们手边的清茶替换,换上了芳香四溢的花果茶。
    “夫人慧心妙舌福慧双修当真让人敬佩,以茶代酒,本宫敬你。”在果茶由着沈轻舞身边的素心放置在她手边的那一刻,一旁的丽妃已经举起了杯中茶盏,向着沈轻舞致敬着。
    沈轻舞瞧面前那一杯泛着果香浓郁茶香四溢的果茶时,只轻皱了眉眼,泯了一口便放了下来,绢帕抬起拭着嘴角的那一刻,嘴里的那口果茶也已经吐到了手中的绢帕上,毫无痕迹。
    身旁的素问眼尖,在沈轻舞的那方素帕浸湿的那一刻,便已经手快的把那一桌果茶替换。
    没多会,沈轻舞便在一旁故作不适的揉起了脑袋,随后对着自己的姐姐轻声耳语了一番,带着素心一块去到了畅音阁的侧殿之中,休憩养神。
    临走时,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旁的丽妃脸上那一抹得意的神色时,不禁的扬起嘴角。
    百媚香,也亏的那丽妃想得出来,在她的茶水中下那样的东西,上元节上想让自己出丑,有损颜面,当真恶毒!
    沈轻舞走后不久,丽妃身后一路观望着沈轻舞动作的宫女便有所行动了起来,不消多会,那宫女的身边跟着一位豆绿色柿蒂纹杭绸袄裙的女子,女子单手护着小腹,步履走的极为小心,此人便是近日刚被晋封了更衣的柏氏。
    柏氏得了云氏的嘱咐,带着身后一位身穿宦官服侍面色猥琐的男人候在了沈轻舞休憩的院门外头,才想推门入内时,让那男人作势轻薄了沈轻舞时,却不想自己与那男人已经让早恭候着的沈轻舞,一人一记手刀,直接打晕在了地上,随后,沈轻舞与素心二人,将他们抬进了那少人的院子内,在外头关上了门,并且锁上了……
    丽妃在那儿掐着点儿的等候着身边的宫婢回来,不成想,前脚才见着那丫头,后脚,沈轻舞却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丽妃大惊失色,而沈轻舞却已经在沈静岚的耳边耳语了几声,话语之间沈静岚只用着怨毒的眼神看向了云氏,而脚下却已经挪着步,来到了已经让沈轻舞锁上的院门外头。
    打开外头的门扇,里头,暗香浮动,一个身着太监衣衫的男子衣衫半挂着的在一个玉体横陈的女人身上不住的挺动抚摸着,女人娇吟声声,曲线玲珑让人血脉喷张的场面,瞧得进了门的几个命妇惊呼出声,忙的转过了头。
    “奸夫淫妇,你们都在看什么,还不把人给我拖出去,杖毙!”彼时,得了素心的信儿从御花园内匆匆赶来的苏衡正巧也看到了那一幕,闻的那一声惊动,床榻之上香艳绮旎着的二人猛然回神,那身无一物的柏氏,吓得惊呼出声,来不及思量,只跌下床,想要拉住了皇帝的衣衫。
    而反被算计的丽妃脸色煞白,一把跪在了地上,对着身旁的苏衡开口道“皇上,事情一定不是你看的这样,柏更衣一定是让人诬陷的,她的腹内还有孩子啊,皇上,那孩子可是你的子嗣……”
    苏衡听得素心来报,说是畅音阁的小院内有不该有的声音时,只是皱眉,却不想捉奸在床,心中火冒三丈时,丽妃竟然能只说了这二字,心下来火的他,一把便将云氏踩在了地上,破口大骂着“诬陷,你的意思是是朕瞎了眼,她刚才是在干什么?你瞧见了吗?你的眼睛长了难道就是个摆设,还是你早就默认允许的,啊,青天白日的在什么地方做的什么事情,这个孩子,你告诉朕它是朕的吗?啊?”
    “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从今日起,你好好的在馆娃宫内闭门思过去吧!”说完,便咬牙切齿的拂袖而去。
    早有侍卫直接拖走了一旁已经昏厥着的柏氏,而李全亲自请了云氏离开时,云氏只咬牙切齿的看着一旁冷眼旁观的沈轻舞,怒骂道“贱人,你陷害我!”
    “不敢当,若不是你动了害人的心思,谁都不能碰你,你这百媚香下的不错,可惜,你不知道,我现如今最恨的一样的东西,便是这种下作的香料,早在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跌在这种东西身上的时候,我便找了人,从各种腌臜的地方把这些香料全都搜集了,记在了脑子里,所以你今儿个未能得逞,不是算计不周,而是你时运不济,活该,你是要栽的。
    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心存善念者,才能安稳度日,你说你好不容易放出来了,就该安安生生的夹着尾巴好好过活,翻了天了,你也是个妾,何苦呢,现在这样算什么?你们云家人别的本事没有,可这作死的本事,倒是永远的一绝!
    第五十七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死丫头,你怎么能够胡来,这是皇宫,一个弄不好,反而引火烧身了怎么办?”
    上元佳筵因为这一场恶劣的闹剧,朝臣内命妇匆匆散去,皇帝回了太和殿,沈轻舞则由着自己的姐姐匆匆拉回了凤仪宫,凤仪宫内,沈静岚轻点着沈轻舞的额头,气急着嚷道。
    “刚才那一幕多悬,若不是那云氏未曾想到多带两个人,让你钻了空子,要不然这被关在里头的可就是你了,你懂不懂,往后遇到这种事情,先来和姐姐商量可好,你不能把自己置身于这样危险的境地,那个云氏你以为是个好惹的,云氏一族不倒,她照样屹立宫中,就算今个儿是她在宫中偷了人,也不过就是降位而已,你这样为难了她,难免她将来不会记恨你,她那样的人物不比她妹妹是个空心草包,一旦发起狠来,谁能知道她会干什么。”
    沈静岚在这后宫之中与云氏斗了十年,这十年相互之间明里暗里的各自也吃了不少亏,沈静岚明白,她与云氏互相牵制,少了谁都不能,少了,天平的一端倾斜,就会失去控制。
    云氏这样的人物,长袖善舞,城府太深,她怕的便是沈轻舞难以招架,上了她得当!
    沈轻舞只拉住了沈静岚的手,让其放宽心,自己早就不是那个涉世不深,只能让人保护生活在象牙塔中的沈轻舞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难不成我知道她陷害我,我还能够容她,就算关不了她一辈子,关她一阵子也好,让姐姐你安安心心的孩子生下来,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我有姐姐你护着,怕她做什么,她成日的待在宫里,还能飞出来吃了我不成。”
    沈轻舞原不知道那个豆绿色衣衫的女子是刚怀了孕的柏氏,只是想着把那两个人直接锁起来后,也让丽妃尝尝,这种害人的手段,离去前,沈轻舞不过在房里为她们点了一些百媚香,只是害了苏衡的一个孩子这一点倒是没能够料想。
    沈静岚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已经成长,只是这样的成长却让沈静岚有些感伤,从前她与母亲哥哥最不愿的便是让沈轻舞看到这内院里头的肮脏龌龊,没成想,到最后还是让她搭了进来。
    “这世道生来肮脏,你们把我保护的再好,可我生在这样的世家之中,必然是要经历的,这样摸爬滚打了一圈长大,往后我便不再是你们的累赘,我也可以和姐姐你一起并肩,就算现在不能够铲除了云氏,可早晚有一天,总是要让她们得到该付出的代价,我知道姐姐这些年在宫中过的不容易,就算有姨母护着,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也想做姐姐的羽翼,保护姐姐!”
    沈轻舞知道自己的姐姐想什么,看着她眼底里兴起的那一抹哀伤,只对着她弯着眼眸,甜甜的一笑,沈静岚只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
    “姐姐从不觉得你是累赘,你是我最疼爱的小妹我们只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了你,不想让你遭受一点的伤害,哪里能把你当累赘。”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时,外头匆匆跑来身上尚带着点点雪花的李全,向着姐妹二人行礼,恭敬道“娘娘,皇上请将军夫人去一趟太和殿,说是有事要问将军夫人。”
    乍听之下,沈轻舞不用想也知道,苏衡想要问什么,拦了沈静岚原想同去的步子,沈轻舞只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大步着跟在李全的后头,朝着太和殿而去。
    太和殿内,暖融如春,独有的龙诞香气蔓延着整个大殿,沈轻舞气定神闲的入了内,发现前方案前上的紫檀木雕云龙纹宝座旁,顾靖风还站在那里,那深情凝望的眼神,让沈轻舞立在原地不敢靠前,随后一下跪在了地上,未说话。
    蹙着眉头脸色不渝的苏衡现下没了刚才的怒火中烧,冷静下来后的他只沉着脸向沈轻舞开口问道“刚才畅音阁内的事情,你给我一个解释。”
    沈轻舞知道自己的表兄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也没打算瞒他“解释很简单,那云氏打算算计了我在我的茶水之中用了药,想败我名节,我发现了之后,将计就计,只想让她出出丑,我不知道那个柏氏是刚怀了孕的妃嫔,我只看见她带了男人进来后,便打晕了他们,以牙还牙而已,事情的原委就是这样,这件事情我未有隐瞒,只是伤了表兄龙脉,是我不该,不过诚如表兄所言,一个能在宫里头随时出现的男人,各中情况到底是个什么,谁都不清楚,人不欺我我不欺人,对付云氏我只是正当的防卫。”
    沈轻舞端正着姿势跪在地上时,坦坦荡荡的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了殿上的苏衡,苏衡的眉头恨不能夹死苍蝇般的,在沈轻舞的话说完之后,再一次的长叹一声,叹息声中包含了太多的无耐。
    最终,他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这件事情是云氏咎由自取,你且回去吧,今日的事情就此揭过,往后不必再提就是。”
    话中意思明了,沈轻舞知道,云氏不惩不罚的,就这么关着,直到最后也就是像当初朱砂灯芯一样,不了了之而已。
    可沈轻舞不服,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揭示过去,站起了身姿之后,她对着前头的苏衡,直言不讳着“姐姐不日便要生产,表兄若希望姐姐能够安宁的熬到生产那一日,那就请表兄好好的把那云氏关押,免得又出来兴风作浪,知道表兄你喜爱那云氏,可宠妾灭妻,到头来未必会有好的下场,若姐姐与她腹中孩子有任何的好歹,别怪我第一个冲进来要了那云氏的命,我若发起疯来,可不像姐姐!”
    云氏嚣张,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苏衡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龌龊事儿,也不过是禁足,要禁足就该实打实的,直接断了她的双脚让她哪儿都去不成,那才好。就这么关押着,算什么,不痛不痒的,沈轻舞放完了狠话,还未等苏衡的示意,她便转身离开了太和殿。
    许是殿内炭火熏的太过昼暖,此刻掀帘而出的沈轻舞在一阵寒风的凛冽吹袭之下,显得有些站不住,浑身的打了个寒颤,不自禁的缩了缩鼻子,不多时在她还在环抱着手臂的那一刻,身上,带着暖意的蓝宝石灰鼠皮斗篷便已经将自己紧紧包围,斗篷之上的气息她过于熟悉,自不用转身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送你回去。”低沉沙哑的嗓音出现在耳边时,她只做不见,将身上的斗篷直接的褪了下来“将军的身子金贵,与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不同,我还想在京中逛逛,并不打算回去,将军若是有事,请便就是,我自会寻了个车夫将我送回去的。”
    “今儿个上元,城里头有庙会与花灯,路上人多不安全,我送你,或者你想逛逛,我也可以陪着你同去看灯,若你看中了什么,想买了什么,我帮你提着,绝不多说一句,这是今儿个皇上刚赏下的银子,全给了你,你只管看中了什么,买什么就是。”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现在的顾靖风十分的无力,他想靠近,可沈轻舞防备的心理太重,沈轻舞成长的太快,换做从前,若今儿这事出了,受害的只会是她,而不会让她将计就计的,让云氏那样的人物吃了暗亏,这样的成长,付出的伤痛与代价,都是自己给给予的,是自己让她付出了那么沉痛的代价,他问心有愧。
    自怀中取了一沓银票尽数的交在沈轻舞的手上后,顾靖风只用着期盼的眼神,希望沈轻舞能够答应了自己。
    沈轻舞把那银票又还了回去,眼里满是冷漠,现在的顾靖风就像是个粘在脚底的狗皮膏药,无论你怎么想甩,都不能把他甩离,说是让自己选,自己哪里有的选。
    沈轻舞咬着牙,自翻了个白眼对着顾靖风后,便负气的往前离开,奈何身后的人跟的太紧,丝毫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冬日里天黑的总是特别的早,皓月高悬的夜晚,整个集市才刚刚开始热闹了起来,各家各铺彩灯万盏,以示庆贺,祝祷新年之中万事顺遂,平安如意。
    出没行几步路,马车就因为人流太多而不得不停,街道两旁的小贩如今吆喝声是最大的,十里长街一片火树银花,集市熙熙攘攘,叫卖灯笼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如缕,各式灯笼映得街市亮如白昼,灯会热闹非凡。
    观灯之人络绎不绝,各种彩灯像天上的繁星一样,大放光彩,沈轻舞在人群之中走走逛逛,根本没了那赏灯的心情。
    “娘亲……娘亲……”
    彼时人群之中一道软糯的声音高喊着引起了沈轻舞的注意,登月楼门前的台阶之上,手提着兔子花灯的季念青让一身月白色锦衣的季北宸抱在怀中,兴奋的在那儿不停的挥着手,叫嚷着……
    第五十八章:情敌见面
    “我在这登月楼上订了位置,青青说想看烟火,听人说,一会还会有放孔明灯的,你要不要上来一起赏灯品茶。”
    季北宸单手抱着季念青只浅笑着与沈轻舞说道,他们父女二人脸上含着笑,带着殷切目光,而立在一旁眼中冷意竟现的阮若欢却是不住的在向沈轻舞剜着眼刀,只觉得自从见到这个女人后,她就像是阴魂不散一样的纠缠着季北宸。
    “将军夫人想来该是没空的吧,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们,看惯了繁华富饶,怎么有兴趣与我们这些升斗小民一起呢。”
    心中负气,阮若欢没有好气的在一旁拈酸吃醋着,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打翻的陈年老醋恨不能熏了一整条街,若换做平常,沈轻舞自然不会参与其中,徒惹麻烦,可今儿个这后头还黏了个狗皮膏药,沈轻舞这会只想甩了他,让自己图个清静。
    看着阮若欢不善的眼神,沈轻舞只梨涡深陷着抚媚一笑“达官贵人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就算是看尽了人世繁华,也希望看到不同的风景的,阮姑娘似乎不喜欢我来凑这份热闹,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扰你们一家三口了。”
    阮若欢因为那一句一家三口而气结,沈轻舞这是故意给自己难堪,可她刚才那一番挖苦的话说出口后,已经让身边的季北宸给狠狠的瞪了一眼,显然是生了自己的气,如今只得闭了嘴,只是脸上的怒气却已经是实打实的。
    “若欢那是胡说的,她孩子心性,你别与她计较,上座吧。”季北宸伸手邀请着沈轻舞,沈轻舞只微微一笑,抬腿便朝楼中而去,而身后一路紧随的顾靖风便像是个门神一般,丝毫不离的亦跟着。
    “这位先生,若想喝茶,请自己堂中找座。”
    季北宸定的是这登月楼中最好位置的一处包房,临窗而忘,整个京城皆在眼下,满目之处一片灯海,繁华富丽,美不胜收,沈轻舞自坐在了临窗而设的梨花木圈椅上,而身后的顾靖风再要跟进来时,季北宸却已经伸手将其拦在了外头。
    沈轻舞不打算搭理了顾靖风,想着他应该也不会追着跟进来,却没想到,顾靖风的脸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薄,现如今顾靖风却直接扣住了季北宸的手,敛声冷冷着“先生请了内子入内关灯,我做夫君的自然需要相陪,先生难道不知道,内子是有家世之人?”话自嘴里说着,手却也暗暗的用力与季北宸一起拼着力气。
    “沈三小姐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把妆匮尽数的拖回,在沈家也住了许久,连带着逢年过节都不曾与顾将军回府,季某听说,将军写了一纸放妻书给了沈三小姐,那么现如今,沈三小姐不该是有家世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个道理将军应该知道的。”
    季北宸不肯相让,只堵在那门口,与顾靖风对峙着,一山不容二虎,二人眼中具是冷意,只是力气上,季北宸根本不是顾靖风这样自幼习武之人的对手,一番较量之下季北宸败下阵,而顾靖风已经立在了沈轻舞的身边,带着强硬的霸道之气,让沈轻舞脸色不愉。
    一旁的阮若欢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季北宸与顾靖风的对话,在听到顾靖风开口的一句内子之后,脸上笑意尽现,心里恨不得乐开了花,想着人家的正主出现了,往后季北宸也该收了想娶沈轻舞的心思。
    可瞧着怀中抱着季念青,且季念青对沈轻舞那样亲昵的瞬间时,还是忍不下心中的那口窝囊气,只不住的对着沈轻舞小声低喃道“不知廉耻,有家室有丈夫的人,还出来勾引别的男人!”
    沈轻舞原也不想和个丫头计较多少,可本就心下有气,又碰着个自个儿撞到枪口来的阮若欢,自然毫不客气的将她扣在自己的身上的帽子尽数奉还。
    “没你脸皮厚,黄花姑娘上赶着给人当后娘,在姐夫家吃住了四五年,你也不嫌臊得慌,有那脸舔着说别人,倒不如先顾好你自己,我与季北宸点头之交清清白白,没你那么龌龊,整天的净想着睡姐夫,真是替你死去的姐姐伤心,姐姐尸骨未寒,妹妹都已经在想着鸠占鹊巢,恶心。”
    沈轻舞心下有气一番唇枪舌剑让阮若欢被噎的脸上青白不接,恼的不知如何是好时,一旁的季念青却只顾着把糕点瓜果尽数的放在沈轻舞的面前,一口一个娘亲的叫唤,只让阮若欢觉得自己被打了脸。
    沈轻舞只当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是个死的,故作不见,而在顾靖风站在沈轻舞身边不久后,季北宸也立在了她的身旁,一左一右,像是两大护法一般,毫不相让。
    这架势,瞧得一旁的阮若欢越发的吃心,瞧着沈轻舞怀抱着自家女儿,季北宸的脸上则是洋洋得意着,只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当真不错。
    上中天,夜色已深,上元佳节,人群却只越发多了起来,不多时,远处数百只孔明灯如点点星光般飞天而去,朦胧的月色,楼内早有年轻的姑娘欢呼着出声,连带着沈轻舞怀中的季念青也是,指着那闪烁如星光般的孔明灯,不禁的拍手笑着。
    “娘亲,爹爹以前每年都会和青青放一盏孔明灯送你,青青都让爹爹写上希望娘亲早早回来陪我,今年你在青青身边了,青青便不需要再放孔明灯了,娘亲,我好想你,爹爹也是。”
    众人只抬头看着天上的孔明灯越飞越远之时,怀里的季念青却已经一把怀抱住了沈轻舞,只轻声的靠在她的怀中呢喃着,听得沈轻舞心中一阵酸涩,这样的孩子,从小没了母亲,就算阮若欢照顾的再好,却也代替不了她的亲娘,沈轻舞抿了抿唇,只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
    而一旁的阮若欢心中只泛着酸楚,她这四年眼不能寐衣不解带的倾心照顾,现如今,养了季念青却只钻在一个见了不过数面的女子怀中,喊着她娘亲,心中悲凉却也只道到底不是亲生的,简直就是个养不熟的狼,若不是沈轻舞此刻身后有两个男人站着,阮若欢恨不能动手一把掐死了沈轻舞,让她好看。
    而沈轻舞怀抱着季念青的那一刻,心中亦只想起自己已经失去的那个孩子,若他还在,现在也该三个月多了,已经是最爱笑的时候,只想着脸上的神色不禁的阴郁下了三分……
    心中带着心思,在看完孔明灯后,沈轻舞尚抱着季念青与季北宸一道在这长街之上走着,几个人出现的姿势想当惹人瞩目,如花似玉的少妇手中怀抱着一个软糯可爱的小丫头,身后跟着两个丝毫不输气势的俊逸男子,反而跟在沈轻舞身边的阮若欢直接的让人忽略,瞧着还没前头沈轻舞身边的两个丫头来的可人。
    “娘亲,那个灯好漂亮呀……”正路上走着时,季念青在沈轻舞的怀中看见了高挂在一侧花架上的走马灯,小叶紫檀为柄的花灯上画着四色精致,热气上熏,纸轮辐转,灯屏上即出现人马追逐、物换景移的景象瞧着十分的稀奇,自然也引来了许多人的驻足观望,为着季念青喜欢,沈轻舞抱着她挤进了涌动的人群,随后站在最前只问着摆摊的老板,要多少钱才能够买下。
    “这灯啊,不卖,若是夫人想要,那儿有个花台,夫人只管使了本事,让自己面前的花篮中,投满了鲜花,那这灯就归了你,若不然,花多少钱,都不能够。”
    卖灯的老板只摇了摇手对着沈轻舞笑着道“老汉这灯只送给有心思的人,不论价钱。”
    季念青一听买不了,脸上瞬间黯然了许多,身后的阮若欢只将怀里的带出来的所有银子放在了老板的面前,只不耐烦着“你一个卖灯的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这么多的银子,够把你这里的所有东西都买下来了,你把那盏灯拿给我就是。”
    那老板望着面前厚厚的一沓银子,不为所动的又将它全部放进了阮若欢的怀中“小姐银子多,只管洒了就是,甭在老汉面前来耍威风,这灯若当真要卖,还轮得到你们来此叫嚣,趁我没发火,赶紧的离开此地。”
    “你……”阮若欢一个晚上让不同的人呛了,心中窝火,只伸长了脖子似好斗的乌眼鸡似得,想把那摆摊的臭骂一通,话到嘴边却让身后的季北宸给拦了下来。
    “小姐,你喜欢这灯,不如让涟夜试一试。”这头正吵闹着,那边搀扶着秦老汉循声而来的秦涟夜,柔声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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