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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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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弱弱的问:“敢问二小姐,奴婢犯了什么错?”
    “她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甄丹琦心情很好对小漪道:“那就狠狠的打,打到她知道为止!”
    顿时,一棍子用力的挥过去,丫鬟被打倒在地,四根棍子毫不留情的落下。
    甄璀璨的眉头皱得深了,生杀予夺就在三言两语中。不知不觉,她的目光跟丫鬟的目光相遇了,她看到丫鬟的眼睛里清楚的写着两个字:救我。
    ☆、第零七章
    救?
    一个处境危险的人,拿什么去救别人?
    甄璀璨暗暗的捏着手指,神色不明的望着窗外的暴行,四根棍子狠狠的此起彼伏,‘呯呯呯’的声响森寒阴怖,蜷缩在棍子之下的丫鬟躲闪不及的痛吟,目不转睛的向她求救。
    救不救?
    丫鬟的眼神里充满祈求,将所有生还的希望都寄托于甄璀璨,这是孤注一掷的信任。
    “打,使劲打!”甄丹琦的心里愉快极了,啃着手指甲,欣赏着眼前令人振奋的画面。
    小漪们每一棍都高高的举起,重重的打下,沉浸在亢奋的暴虐中。
    “停一停,”甄丹琦突然制止,小漪们立刻住手。她想到了一个好玩的,嬉笑道:“你们仨个人打,另一人在旁边数着,本小姐倒要看看,打死一条狗要打多少棍。”
    小漪们应是,她们揣摩出二小姐想多看一会好戏,便棍棍不打要害,就要打得她疼,让她受着。等二小姐看厌了,再重重几棍取她的命。
    钝骨的棍打下,丫鬟疼得眼泪止不住的流,泪眼中尽是希冀,祈求着窗前少女。那少女安安静静的,有着令人仰视的高贵与安详,既兰质薰心,又善眉善眼,是不会冷漠到置身事外的罢。
    无言的呼唤:救我,救我……
    怎么救?
    甄璀璨的眸子一转,掠过专心饱览好戏的甄丹琦,暼过凶猛残忍的施暴者们,迎上溢满疼痛‘救我’的眼神,两人对视着,她无声的说出两个字:饶命。
    丫鬟怔了怔,有希望了,睁大了眼睛的揣摩。
    甄璀璨一次又一次的说出‘饶命’的口型,说的很慢,见丫鬟满脸的茫然,她一边警惕着甄丹琦,一边在半空中写着‘饶命’。
    “饶命?”丫鬟看懂了。
    甄璀璨颌首,她又做出一个‘大喊’的动作。
    丫鬟很服从的大喊道:“饶命!”
    真是一个非常机灵的丫鬟,甄璀璨不禁暗赞。
    闻言,甄丹琦刚刚没了看戏的兴致,本想下令速速打死的,突然就开心的跳了起来,欢喜的道:“真是悦耳啊,你们好好的打,本小姐想多听一会。”
    小漪们的力道讲究了些,免得突然打死了,扫了二小姐的兴。
    丫鬟开始在地上翻滚挣扎,嘴里不停放声痛呼:“饶命,饶命。”
    甄璀璨咬着唇,若有所思的看向院门处。
    小漪累得抡不动棍子了,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嘻嘻的把棍子塞给另一个小漪,“我歇歇,你打,我来数着。”
    接过棍子的小漪迫不及待的抓住棍子,攒足了劲的打下去,打得丫鬟蜷缩成一团的哆嗦。
    “饶命,饶命……”声落俱下的大喊,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哀叫。
    甄璀璨的手指捏得很紧,但她什么也不能再做,只能等,她能做的已做。
    饶命声不绝于耳,甄丹琦初听时还觉得心里舒坦,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听了一会儿,就不耐烦的道:“别叫唤了,吵死了。”
    丫鬟并没有停,反而是喊得更频繁了,她拼了命的连喊了几声。
    竟敢不听话?甄丹琦忽然冲过去,小漪们手忙脚乱的停住,只见她上前紧紧的攥住丫鬟的头发,随手从地上抓了一把带血的雪泥,蛮横的塞进了丫鬟的嘴里,用力的塞了一把又一把,呸道:“本小姐不准你叫唤,你就不能叫唤。”
    说罢,一脚踩在丫鬟的脸上,恼道:“你是听不懂本小姐说话?”
    丫鬟发出了痛苦而屈辱的嘶吼,揪人心魄。
    甄璀璨的目光一闪,就在她惴惴不安时,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声音里尽是震惊,“二小姐?!”
    闻声看去,正是挨打的丫鬟的主子——董姨娘。她紧张的花容失色,急不择步的踏进了院。
    甄璀璨缓缓的松了口气,‘饶命’的呼声终于把董姨娘唤来了。她不能对这种‘求救’视若无睹,但也不能贸然的多管闲事,她只是让那个丫鬟自救。甄府虽大,但大声的呼喊是能引人注意的,更何况呼喊声来自风头正盛的董姨娘的贴身丫鬟。
    见董姨娘来了,甄丹琦愣了愣,小漪们纷纷扔下棍子,拔腿撤到了自家主子的背后。
    看到血泥滩里遍体鳞伤的人儿,董姨娘惊骇的倒吸了口气,轻声的唤道:“春樱。”
    丫鬟春樱的嘴唇微微的动了动,再也坚持不住的昏了过去。
    董姨娘目露悲切,颤声问:“二小姐,您这是?”
    “本小姐就打她了,怎么着?”甄丹琦不屑的仰起下巴,生气的翻了春樱一个白眼,张狂的道:“本小姐要杀她,也不过是一声令下!”
    董姨娘抿抿嘴,忍气吞声的道:“身为丫鬟若是不知分寸,没有个眼力见儿,打也就打了。”她犹豫了一会,道:“春樱是造次了?”
    甄丹琦瞪道:“你在审讯本小姐?”
    “没……没有,”董姨娘连连摇头,带有几分唯喏的口吻,“只是想知道事情经过,也好去夫人房中请罪。”
    “呸!”甄丹琦一口唾沫吐了过去,啐道:“你是好去我爹面前告状吧!”
    董姨娘的神情中多了几分窘态,委屈的红了眼眶,沉默了半晌,说道:“人在做,天在看。”
    “天在看?”甄丹琦很好笑的笑了笑,尖酸的嘲讽道:“老天爷已经睡了十几年了,现在还在睡呢!”
    董姨娘的桃腮倏地失去血色,欲言又止,微微一侧身,慢慢的掏出手帕沾拭眼角,那万般难以言诉的无奈,都真真切切的融在泪珠儿中了。
    甄丹琦冷哼一声,抬脚从春樱身上跨过,径直就向院外走。
    “二小姐是要走了?”董姨娘不经意的朝旁边一挪,正好挡住了去路。
    甄丹琦鄙视的翻了一个白眼,撇嘴道:“本小姐可没心情听你说冠冕堂皇的话。”话毕,她又尖锐的扔过去一句话,“你若是闲得慌,去跟启修说。”
    董姨娘的面色骤然一僵,紧攥着手帕,似是被人掴了一个耳光。
    甄丹琦命道:“让开!”
    董姨娘站着不动,状似无意的回首瞧了一眼随身丫鬟。
    甄璀璨闲适的倚在窗边,若有所思的观察针锋相对的两人,盘桓着董姨娘的打算。目光一转,再次看向站在院门处的一个婆子,那婆子是董姨娘的随行,方才还在悄悄的东张西望,此时很规矩的目不斜视。
    好像有细脆的铃铛声响起,微不可闻。
    甄璀璨扫了一眼那婆子长长的左袖,手隐在袖中,似在晃动。
    “本小姐命你让开!”甄丹琦环抱着胳膊,恼得瞪大了眼睛,摆出一副很不好惹的架势。
    董姨娘并不移步,小心翼翼的问:“二小姐的气可是消了?”
    甄丹琦没好气的斥道:“干你什么事?!”
    董姨娘的眼泪默默的流,抓住了甄丹琦的衣襟,哀求道:“请二小姐消消气,不要跟一个丫鬟计较,留春樱一条活命吧,求您了!”
    甄丹琦受惊的跳了起来,跺了跺脚,猛得甩开她的手,这一甩,把玲珑有致的娇贵身子甩得一个踉跄,吓得婆子和丫鬟们眼急手快的扶稳。
    低声下气的哀求和铁石心肠的动粗,都落在了那双冰冷无比极有威慑力的眼睛里。
    “吵什么?!”一声极为严肃的怒喝响起。
    甄丹琦愕得目瞪口呆,也顾不得嫌弃的抖抖衣襟了,不由得向后缩了缩,所有的张狂都不见了,只剩忌惮。
    原来这就是董姨娘的打算,甄璀璨不禁隐隐一笑,所有的周旋不过是在等,等甄达来。
    甄达站在院门处,却让人觉得有刺骨的寒意罩体。
    董姨娘露出讶异的表情,连忙擦干泪痕,恭顺的欠了欠身。
    甄达负手而立,威严的神情下是冷硬的强势。
    董姨娘弱弱的回道:“老爷,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远远的就听到妾的丫鬟在揪心的呼救,妾就赶紧来看。”停顿了片刻,“可能是妾的丫鬟不守规矩在先。”
    “本来就是她的丫鬟不守规矩在先,”甄丹琦鼓起勇气的接道:“她的丫鬟把我撞倒了,却还理直气壮的说是我撞上她的。”
    甄达不语,那双冷潭般的眼睛直直的落向血泊中的春樱。
    甄丹琦很委屈,大声的道:“我这次真的没有信口雌黄。”
    甄达的表情越发的冷沉,他只是一言不发,却令甄丹琦畏惧的低下了头,一言不再敢发。
    董姨娘向前一步,柔声的道:“老爷息怒,说不定二小姐说的是实情。求老爷恕罪妾的管教不严。”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情,”甄丹琦气得腮帮鼓起,大声的道:“可以问她!”
    甄璀璨怔了怔,随着甄丹琦的手指直截了当的指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移向她。
    目光的尽头是个清清悠悠的少女,她安静的与世无争,却又散发着莹润的光芒,仿佛早已存在于无涯的世间万象里。
    “你快说!”甄丹琦快步奔到窗前,稚气而坚决的道:“本小姐知道你一定看到了本小姐被那个不长眼的丫鬟撞倒。”
    甄璀璨难再置身事外,被众人盯着的感觉真不怎么享受,似如芒刺在背,要慢慢习惯。
    “你快说是不是。”甄丹琦胸有成竹的催促。
    ☆、第零八章
    “既然要听我说,那我就说两句。”甄璀璨悠然的倚在窗前,明亮的眼睛似浮光般一掠,骤地将目光落向昏倒在冰冷雪地上的丫鬟春樱,说得轻描淡写,“当务之急,何不先看看她是生是死。若是已死,或扔或葬,依规矩速速办了;若还有口气,再这么放着,就成冻尸了。”
    “说的真真有理。”董姨娘被一语点醒般,露出思虑不周的愧疚,连忙移步上前,见遍体鳞伤的春樱呼吸微弱,那满地挣扎翻滚的血印很触目惊心,她不禁潸然泪下,偏头语声殷切的道:“二小姐,春樱她……”手帕轻轻一扬,擦拭着泪,语声哽咽。
    甄丹琦撇撇嘴,哼道:“她撞倒本小姐,还出言不逊,怪不得本小姐。”她猛得瞪向甄璀璨,急得跺脚,“你倒是把那丫鬟撞倒本小姐的事实说出来,还本小姐清白。”
    “还要我说?那我就再说两句。”甄璀璨神态沉静,清声道:“自古以来,主子管束奴仆,自己拿捏分寸,即使是凭一时喜恶无故责罚,自食其力;奴仆就是奴仆,该知道谁是主子,若敢阳奉阴违,自食其果。”她稍一停顿,“今日此事,是非经过,我这个局外人说什么话都是一面之词,不如等春樱醒了,一一对质。”
    话毕,她随心的道:“打也打了,挨了挨了,即使追究下去,不过也是该不该打,该不该挨。何必太费心,反倒伤了和气。”
    此话一抛,谁机灵谁就将话接去,无疑就能占上风,她也能不再被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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