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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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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和没有时间关注此事的后续,他被搜完身考篮也被检查了一遍,由衙役带到一个汤池处沐浴,明面上沐浴是为了让士子们更为精神的上考场,实际上这也是一种防止作弊的方式,等沐浴完毕王家和跟着衙役向号舍走去。
    王家和抬眼一看,正前方正是明远楼,楼有三层呈平面正方形,是考试期间考官和执事官员警戒,发号施令的地方,继续向前走去,道路两侧悬挂着八面旗帜,分别是:明经取士、为国求贤、青云直上、天开文运、连中三元、指日高升、鹏程万里、状元及第,经过至公堂再向西走就到了号舍。
    王家和的运气还不错,不是臭号也不是火号,臭号就是靠近粪桶的号舍,火号就是靠近做饭烧火的号舍,这两类号舍均不受考生欢迎,一个是臭气熏天,一个是叮咚作响,在这两种号舍里考试的学子往往都会发挥失常,火号还好一些,要是在臭号里考试,即使是学识广博能力超群之人往往也无法忍受臭气的折磨,说不定最后不仅名落孙山,回去后还可能大病一场。
    王家和从衙役手中接过三根蜡烛,进去号舍后放置好笔墨纸砚,并把木板上发放的被褥整理好后便闭目养神静静的等待了,之后的三天里他便在这里答题,晚上也要在这里休息了。
    111.第111章
    每一名考生都有一名“号军”监考,如有离开座位、串换答卷、私递纸条、出声通气等涉嫌作弊的情节,一经发现,号军可立即将其扣考,严重者可立即抓起来,戴上木枷示众。
    除了号军以外在考试期间,整个考场顿成禁区,考场四周设有高高的围墙,墙头上布满带刺的荆棘,围墙四角还建有四座两丈多高的岗楼,并调来士兵看守考场。
    因此考试期间,考场内外都布满了兵丁,戒备森严,再加上考官不时的来回巡察,这种环境下考生还要在狭窄的空间里一连生活几天,对生理和心理都是一种严峻的考验。
    这不,当第一场考试结束的时候从贡院里已经抬出去七八个考生了,除了体弱晕倒的还有趁着取水试图跳井自杀未遂的,有的是以头撞墙试图自杀,还有一个是突然发疯大吼大叫直接被取消考试资格赶出贡院的。
    王家和考完试后觉得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这几天像个犯人一样被关在号舍里,除了如厕取水以外不能出号舍一步,吃不好睡不安,身心具受折磨的情况下还要绞尽脑汁的答题写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文章,真是度日如年,难怪有不少考生心理崩溃不是自杀就是发疯。
    这样看来,那些当官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是有原因的,变态考试出变态,只单凭能在如此变态的考试中过五关斩六将走向金銮殿试,就可以看出那些人的心性与毅力实非常人所比,王家和在心中暗下决心,此次会试一定要通过,他可不想三年以后再来第二次了,太他妈的折磨人了。
    接下来王家和全身心的投入考试之中,就连隔壁考生纵声高歌都没有打断他的思绪,只见他奋笔疾书,全然不受外界因素的干扰,笔都没有停顿过一下,这让前来巡察的考官对他留下了一个心性平稳安之若素的印象,特别是对比着一旁又唱又叫的考生,考官对王家和更加赞叹了。
    王家和考完试后就立马回到了小院,澡都没洗直接倒头就睡,也不知睡了多久然后被饿醒了,吃了空间里的几个水果后才有精力走出了房间,看着西斜的大太阳估计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他洗了个热水澡,见同行的其他人还在睡便也没去打扰,去街上吃了些东西又打包了些饭食回来,叫醒了其他人让他们填饱肚子再睡。
    几人谢过王家和后也不顾各自的形象狼吞虎咽的解决掉所有的饭食,腹中不再唱空城计这才有精力交流各自的情况。
    李赫摸着吃撑的肚子抱怨道,“这才叫人吃的东西,考了几天试就吃了几天的干粮,我现在看见面饼之类的东西就发怵!”
    一旁的罗玉通感叹说,“不吃干粮又能如何?你以为像那些士兵一样有口热饭吃啊?只希望此次能一举高中,也不枉我们遭了这么大的罪,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此次不幸落榜,三年后又是一番折腾。”
    李赫听到落榜二字立马朝地上呸呸了两声,“还没出榜你就说落……你就说那两个不吉利的字,你安的什么心!”
    罗玉通对李赫之言不以为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考都考完了,中不中端看考官笔下留不留情面,我说两句又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你急什么呢!”
    王家和见两人都快要吵起来了赶忙制止,考试环境太过压抑所造成的压力确实需要释放,但也不是用争吵的方式来缓解压力的,“离发榜还有几天的时间,你们有什么打算?”
    李赫说道,“反正都考完了,难得有个放松的时间,不如趁此良机在汴京好好逛逛,也不枉我们白来这一遭啊!”
    李赫的提议得到几人的一致赞同,第二天一早,几人用罢早饭便出了门,当初初至汴京因为要准备会试,所以几人匆匆瞻仰了贡院的风采后便一直呆在小院里用功读书,此次出门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踏入这繁花似景的汴京城。
    几人东逛逛西看看,各自买了些小礼物准备带回去给亲近之人,王家和在一家首饰店买了一对玉镯,玉镯通体莹白只留一道黛青色的水滴纹路,美观大气价格也不菲,王家和二话不说便掏钱买下了这对镯子,一旁的人见他如此大方不禁在心里猜测是不是他有了心上人。
    罗玉通直接打趣道,“这对玉镯价钱可不低,王同窗如此慷慨大方,可是准备送与心悦之人?我们什么时候能讨杯你的喜酒喝喝?”
    王家和笑着摇了摇头,“可别打趣我了!哪有什么心悦之人?我是打算送给我妹妹的!”
    大家一听是送给亲人便也不再调侃,开玩笑是要有个度的,玩笑话只是为了博人一笑,过度玩笑只会弄巧成拙惹恼他人,眼见天色不早,几人决定奢侈一下,一起出银子去汴京城的酒楼好好吃一顿。
    他们进了传说中的状元楼,汴京的状元楼可不像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酒楼,这里确实出过状元,当朝内阁首辅之一张怀瑾是寒门出身,当初第一次来汴京就遇到小偷,被盗尽了身上所有的钱财衣物,只留身上所穿的一套衣服,若不是将考引贴身放置,恐怕也不会有后来的状元及第了。
    没有衣物钱财又不知道可以去官府求助的傻小子只能露宿街头,结果还因为占了乞丐的地方被殴打了一顿,又饿又累的他遇到了天然居的掌柜,那掌柜见他落魄又是有功名在身的士子便半是善心半是私心的收留了他,等到后来报喜的官差衙役来到了天然居恭贺张怀瑾高中会元的时候,天然居的掌柜乐得合不拢嘴,自掏腰包给报喜的衙役喜钱。
    后来张怀瑾在金銮殿上被先皇钦点为状元,掌柜的就顺势将店名改为状元楼,吸引了不少士子,随着张怀瑾官位越做越大,当初收留他的天然居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等今上将他提拔为内阁首辅的时候他更是亲自为天然居书写门联,因为此事已被说书先生传的人尽皆知,所以前来汴京赶考的士子都想订下状元楼的客房,这样一来状元楼的客房价格被炒的居高不下,不过最后住在这里的大多是汴京本地有地位身份的士子,而且多是世家子弟。
    虽然王家和一行人不能在状元楼居住,但到这里吃饭还是没有问题的,他们几人随着小二行至二楼用餐,王家和看了看周围用饭的人多是青衣打扮,由此可见这里多是如他们几人刚刚参加完会试的士子,人一多就会嘴杂,嘴杂就会多生事端,书生的嘴皮子向来利索,喜好管尽天下不平事,看不过眼的就要说几句,否则就会心里不舒服。
    王家和眼看着临桌一人高昂着脖子作指点江山的样子,“要我说女子应当以贞静贤惠为美,闺中女子就不应该出门露面,大周朝对女子还是太宽泛了些,那些整日里惹事生非的女子就应该被禁闭己过!”
    看着周围人都被他所说的话吸引过来了,那书生越发的得意,“众位同科,娶妻当娶贤,若娶一个整日里惹事生非之人非但不会是福,惹得家宅不宁那可就是祸了!”
    有好事之人就问道,“你说了这么多好像是意有所指啊!那惹事生非之人到底是谁呢?闺阁里的女子应该也闯不了太大的祸事吧!”
    那人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自两年前定国公府的小姐回到汴京,这京城的女子就遭了祸事,她的那条鞭子伤过的女子不知几何,无奈她仗着定国公的溺爱,行事越发的霸道,其他人畏惧定国公府的势力具是敢怒不敢言!我一向敬重定国公的为人,没想到他却助纣为虐,真是让人失望啊!”
    王家和与其他士子一样都是头一次听说此事,心下顿时就觉得古代的女子真是彪悍,以前他遇到的几个女子好像都不是传说中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
    当初把他当凯子死活要当丫鬟的白衣女子自是不必多说,已有婚约在身还要与他人私会的严婧涵也不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大家闺秀,在普宁寺遇到的甩鞭子的女子一看就是脾气火爆之人,与贞静娴淑更加搭不上边,如今又出一个定国公家的……等等!貌似傅家和定国公府是姻亲关系,傅宣毓的表妹不会就是如今那书生口中的人吧!
    王家和越想越觉得两人是同一人,毕竟大周朝对女子再宽泛,应该也很少有闺阁女子一言不合就用鞭子招呼别人,想到这里王家和莫名的有些发怵。
    不过对方是定国公府的大小姐,他只是一个寒门士子,汴京这么大遇上对方的机会应该是少之又少,即使遇上了,两年的时间足以让对方忘记当初那个在普宁寺偷听的倒霉蛋了,王家和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便把此事抛却脑后了。
    传说中的定国公的妹妹正坐在状元楼三楼的包厢,楼下所说的事情已经系数被她知晓,她的对面正坐着一个明眸皓齿身穿粉色衣衫的女子,只见她脸上带有怒色说道,“修容妹妹,这里来往的都是前来赶考的学子,经那人一说你的名誉可就彻底败坏了!你以后该如何自处?而且也会连累定国公府的名声,不如我现在就让人把那书生抓过来,治他一个不敬之罪!”
    李修容神色冷淡,丝毫没有因为楼下书生所说之言而动怒,她语气平静的说道,“林苑姐姐就不必为此事操心了,嘴长在他人身上,你管得了一个难道还管得了所有人?说来我还要感谢你拉我来这里听了一场好戏呢!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原来我在别人的眼中是个惹事生非之人!”
    林苑垂眸向桌上的杯盏望去不让李修容看见自己眼中的神色,“好久没有与妹妹聚一聚,难得遇到三年一次的会试盛事,以往状元楼里都会有书生做出惊才绝艳之作,妹妹前些年不在汴京错过了此事很是遗憾,我是想着妹妹才情出众博学多才,应该对这里感兴趣才是!”
    李修容嗤笑一声,缓缓的抚摸着腰间的长鞭,也不理会林苑直接起身就离开了包厢,林苑见她抚摸长鞭的动作心下一紧,后又见她直接起身离去的轻蔑行为心中顿时起了无名之火,她咬着嘴唇心里暗恨道,等我成了定国公府的女主人,我定要!定要让这贱人跪着求我!
    李修容直接下楼,在大庭广众之下离开了状元楼,楼中的士子都未见过定国公的妹妹,唯一知道李修容真容的王家和一直在和友人聊天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所以李修容跟随着先前高谈论阔的书生的这一行为谁都未曾发现。
    先前在状元楼传言的书生哼着小曲好不得意,脑中寻思着该怎样避开家中的母夜叉去找相好,不曾想却在一条巷子里被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拦住了去路,他停下脚步问道,“这位姑娘有什么事吗?为何拦我去路?”
    李修容莞尔一笑,抽出长鞭说道,“刚才还在状元楼里说我如何不贤不德,怎么如今见着面却不认识我了?”
    那书生一听这话暗叫不好,看见对方手中的长鞭赶忙转身就想逃走,李修容手持长鞭立马招呼了过去,那书生文弱的小身板没挨几鞭就疼晕过去了。
    李修容看着倒地之人收起了鞭子,随即招呼出两人吩咐道,“把他带回暗牢,就凭林苑的心性也弄不出今天这一场戏,我倒要看看这背后出主意的到底是哪一方的牛鬼蛇神!”
    112.第112章
    发榜之日最是热闹,在榜单还未贴出之前,临近贴榜的客栈茶楼以及空地都已经被考试的士子们占满了,尤其是榜单的头一排能直接看到名单的位置竞争最是激烈,为了抢一个位置你争我吵打得头破血流的都有。
    王家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了进来,身边原来的同伴早已在拥挤的途中失散了,他抬头一瞧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位居甲榜第七,顿时喜上眉梢,终于不用再一次经历惨无人道的会试了!
    接着他又来回查看榜单寻找同行之人的名字,看完甲乙两榜只找到了罗玉通和楚江闲的名字,一个位居十八位,一个是第二十一位,看来其余的三人应该是落榜了。
    在这榜单上王家和还看见了严学成的名字,眼神在那名字上停顿了片刻就移了开去,他们之间保持着现在这种淡淡的君子之交,挺好!
    王家和又一次使出吃奶的劲挤出了人群,等他出来时鞋子掉了一只,衣服也被扯破了,头发更是凌乱不堪,好似被人洗劫了一番,好在周围有不少的学子形象都和他一样凄惨,有的甚至比他还惨。
    王家和回顾周围并未见到同行的其他人,倒是有不少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书生,也不知道是因为落榜伤心难过,还是因为高中而喜极而泣,王家和不愿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公众场合便直接回到小院整理仪容去了。
    就在榜单对面的茶楼里李修容单手托腮望着窗外考生的百态,兴致缺缺的问道,“每次会试发榜的时候他们都是这种样子吗?书生不是最讲究仪容举止的吗?”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笑道,“仪容再重要也比不过自己的前程要紧,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读书人不都盼着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嘛!”
    李修容只是随口一问,她关心的是对面这人能在汴京停留多长时间,“二哥,你此次回来还走吗?”
    李固言看着李修容眼中的关心之色,心里顿时软成了一片,“走是肯定要走的,不过皇上已经准许我多呆一段时间,至少要等你大婚过后。”
    李修容见二哥提起她的婚姻之事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里没有一丝女儿家该有的羞涩之情,而是十分厌烦,“皇上已经决定要帮我指婚了?”
    李固言看着妹妹脸上的神色心中只能无奈的叹息,“妹妹,我们这样的人家许多事情身不由己,大哥不能有子嗣他也不愿去耽误其他女子,我的身份只能生活在暗处,又何必拖累无辜之人进入这个无底深渊?我们兄妹三人也只有你能肆意的生活,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李修容不愿见到二哥为她担忧,她打起精神笑着说,“二哥,你放心!我会和未来夫君好好过日子的!到时候还要你帮忙带小侄子呢!”
    李固言不再多言,只是在心中暗暗寻思着该怎样说服皇上帮妹妹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虽说他和大哥都觉得找一个寒门出身的妹婿以便于方便掌控,但若能找到一个真心善待妹妹的人,他们也不会将其当作外人来提防。
    王家和整理好仪容后不久,同去看榜的几人都陆续的回来了,同行的几人中果然只有罗玉通和楚江闲在榜,这样看来六人中一半高中一半落榜,落榜的三人虽羡慕其他三人但却没有嫉恨之心,内心虽然沮丧但仍打起精神向其他人祝贺,他们饱读圣贤书,该有的君子风度还是能保持的。
    王家和也明白他们三人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此时此刻再说什么“三年后再次努力定能考上”之类的话就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看榜也是很拼体力的,竭尽全力满怀期待最终却是失望而归,想必他们三人必定是身心俱疲,王家和匆匆结束谈话让他们早些回房歇息了。
    第二天官差衙役前来报喜,左邻右舍见官差来了三趟心中惊叹羡慕之情越发溢于言表,此间院子的主人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此次会试过后就可以借着这三位贡生之名,打着风水宝地的旗号将院子以更高的价格租赁出去,想必应该会有不少打算参加下次会试的士子前来租住的。
    会试过后就是殿试,殿试又称御试,即指皇帝亲自出题考试,殿试为科举考试中的最高一段,只有通过会试的士子才能参加,殿试考核一般只会对贡生进行重新排名,并不会筛选取缔,贡生在殿试过后会被分为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通称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晋元十五年九月初九,朱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早已等候在外的各级官员形容肃穆的向太和殿走去,初升的朝阳将太和殿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三层厚实的汉白玉石雕基座闪烁着温润的荧光,七十二根直径达一米的柱石上盘踞着姿态各异的龙形雕饰,金砖铺地,九龙金漆宝座高高的置于中轴线上,气势恢宏呈睥睨天下的姿态。
    身着红袍的礼部官员扬声唱和后,王家和随着众人在引礼官的带领下缓缓的走上玉石台阶,脚下踩着的是汉白玉石建成的白色浮雕御路,周围是噤若寒蝉的同届考生,走进太和殿内两旁静立的是大周朝在京的文武百官,未睹皇居状,安知天子尊,王家和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帝王之家的威严。
    三声鞭响后晋元帝身穿黑色朝服头戴玉制冕冠缓缓登上玉阶,雍容肃穆的坐在了九龙金漆宝座上,太和殿内的众人连忙俯身叩拜三呼万岁,等晋元帝发话免礼后众人鱼贯而起,整个殿中只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
    晋元帝亲自持笔当场写下殿试的题目,殿试只考策问,为了避免试题泄漏,每次殿试都是由晋元帝当场出题,这样也增加了士子学识的真实性,当场出题能考核士子灵机应变的思维能力,在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以及文武百官的眼前答题对贡生们的心性也是一种考验,能在此种情况脱颖而出的人物才担得起大周朝栋梁的身份。
    在礼部尚书的唱和下王家和一行人完成赞拜行礼的礼节,后由晋元帝亲信当众颁发试题,王家和只见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何以安邦”四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霸道之气尽显其上。
    何以安邦,看似宽泛容易答题,但实际上范围太广不宜抓住关键点,安邦即国家安定,大周朝在晋元帝的治理下虽有瑕疵但总体来说百姓安居乐业,吏治清明,并且鼓励商贸农业,让百姓富足安康,这样看来已经达到了安邦的目的。
    晋元帝既然出了这道题目,那么肯定是对目前的状况有所不满,经过这几年对晋元帝事迹的了解以及老师的教导,晋元帝是一个乾纲独断刚毅果断的野心家,要说有什么不满,要不就是不满对朝堂的掌握,要不就是觉得大周国土还不够辽阔。
    如今朝堂一半掌握在晋元帝的手中,一半由世家掌控,自晋元帝登基以来大肆提拔寒门出身的官员并启用许多寒门出身的士子,力图分化世家权力,如今形成了以张怀瑾为首的寒门派系和以董仲行为首的世家派系,两个派系近几年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晋元帝的权术手段可见一斑。
    对于分化世家权力的法子王家和确实能说出一二,但他却不能在这金銮殿上以答题的形式写出来,不然的话像他这样毫无根基的寒门子弟分分钟就能被那些老牌世家给灭了,说不定他的答卷都没有呈到御前的机会,到时候沦为庶吉士哭都没地方哭去,庶吉士如夫人,幸幸苦苦披荆斩棘的走到这里,他可不愿徒留遗憾。
    大周朝疆土辽阔,但近几年时常有蛮族进犯,东胡、通古斯等周边小族也会时不时的打秋风,以晋元帝的性子估计也忍不了多久了。
    话说回来,若不是一些老牌世家煽动那些冥顽不灵的书生说什么要保持大国风范拖了晋元帝的后腿,早在定国公打退蛮族的时候就能杀到对方老巢去了,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世家权力没有分化的原因。
    这两种答题思路瞬间被王家和否决掉了,不能写世家与寒门的矛盾,也不能写与蛮族开战之类的话,那么只有从农桑实业方面来写了,与其剑走偏锋不如给上官留下一个务实踏实的印象,等摸清官场的情况后再寻其他,王家和心思一定,也不愿再耽搁时间立马就提笔答题。
    殿试只一天,日暮交卷,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收存,读卷官有八人,每人一桌,轮流传阅,各加圆、尖、点、直、叉五种记号,得画圈最多者为佳卷,而后就所有卷中,选得圈最多的十份答卷进呈给皇帝审阅,再由皇帝决定一甲的人选。
    晋元帝仔细的看着手中的十份答卷,得圈最多的在最上面,依次向下排列,晋元帝阅完十份答卷后发现得圈最多的前三名士子都是世家出身,而且这十份答卷中只有两人出身寒门。
    晋元帝轻声叹息,看得出来这十份答卷都十分优秀,但世家出身的士子占据太多,若此次前三名仍然都是世家出身,估计会寒了寒门子弟的心。
    但他也很无奈,世家子弟从小就在族学里接受四书五经的教导,加上家族长辈的影响,对政事的眼界以及见识都远非毫无背景的寒门子弟所能比拟的,这也就决定了世家子弟的文章更能脱颖而出。
    有些时候他并不是不想多多提携寒门士子,但寒门学子大多太过稚嫩天真,就像上次定国公攻打蛮族一事,只被有心之人挑拨几句就头脑发热的谏言,气的晋元帝心肝疼,如今寒门派系大多是先皇在世时的老臣,他们经过朝堂倾轧时事历练已经成长为合格的大周朝臣,在这一点上世家出身的学子生来就有优势,他们的成长速度并不是寒门子弟能比的。
    晋元帝看着八位阅卷官,沉思了片刻说道,“这十份答卷确实文采非凡,状元与榜眼的人选没什么问题,不过这探花的人选还是要考虑一番的。”
    几位阅卷官互相看看,李阁老上前一步躬身询问,“微臣愚钝,还请圣上为臣等解惑。”
    晋元帝一脸理所当然的问道,“这人的名字太不吉利了,史裘同音死囚,点为探花实在不妥。”
    八位阅卷官有一瞬间的无语,李阁老更是一脸被噎住的表情,他再次躬身问道,“圣上觉得探花之位该何人所得?”
    晋元帝看似随手拿过一张答卷,“这个叫王家和的就不错,家和万事兴,将相和,国富强,家人和,业必兴,寓意吉祥,点为探花再好不过了!”
    李阁老回想这王家和的答卷,约莫是排在第五位的,而且字迹端正圆润,文章见解新颖,点为探花也并无不妥之处,不过圣上避过世家出身的第四位士子,而选了寒门出身的王家和,也不知是真的随意挑选还是有意为之。
    李阁老心思百转,与其他读卷官一起说道,“皇上圣明,臣等附议!”
    113.第113章
    殿试阅卷后次日清晨就是传胪大典,銮仪卫在太和殿的前面设立天子仪驾,乐部和声署在太和殿的檐下两旁摆设中和韶乐,门内两旁设下丹陛大乐。
    自亲王以下辅国公以上的官员站在太和殿前红色的台阶上,其余文武百官都身穿朝服按照品级排列在台阶之外的空地上,王家和等人则身穿公服头戴三枝九叶顶冠,按会试名次排立在文武各官东西班次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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