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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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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语阳抬了抬眼,一双美目凝视着秦晟,“哥哥你呀。在妹妹心里,哥哥如山间清泉一般干净,妹妹也不会允许别人玷污了你。”
    她抬起手,轻轻抱住了秦晟的手臂,“哥哥真的要娶公主?”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秦晟一下红了脸,他咳了咳,说道:“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
    但秦语阳却冷笑一声,说道:“她自小跋扈成性,眼里只有金银珠宝,如此俗气又肮脏的人怎么配得上……”
    “啪!”
    秦语阳话未说完,从天而降的一巴掌便将她打得晕头转向。
    看着妹妹的脸颊迅速肿了起来,秦晟也有些于心不忍,他看着突然出现的父亲,说道:“爹,妹妹她只是……”
    “混账!”南阳侯也不听秦晟的求情,大声喝道,“公主乃金枝玉叶,你如此不知好歹,出言不逊,莫非是不要命了?”
    南阳侯看着不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儿,气得满脸通红,“来人!好好看管着小姐,不得本侯的命令,谁也不能出入瑶光阁!”
    得,又被禁足了。
    秦晟垂着头随南阳侯走了出去,这些年来自己妹妹被禁足已经见怪不怪了。若是别人家看到南阳侯平日里对这个娇美的女孩又打又骂的,指不定要怪他心狠。但只有南阳侯府自家人知道,当年谁不是对这个千金小姐又爱又宠的?只是这些年来,侯爷夫妻俩为秦语阳这怪气的性子也是操碎了心。
    除了打骂和禁足,别无他法。
    秦晟派人清理了猫的尸体,又亲自盯着下人将它埋了,这才骑着马出了侯府。
    今日是放灯节,齐丞相家的侄子齐钰难得休沐,来找他去淮河边上放灯。秦晟对放灯没什么兴趣,但出去散散心总归是好的。
    “钰哥,你在锦衣卫里见多识广,你有没有见过一种人,平时很正常,但私底下却乖张可怕,像是两个人似的?”
    秦晟为了秦语音的事情一直闷闷不乐,不得不请教一下小小年纪就进了锦衣卫的齐钰。
    齐钰却吊儿郎当惯了,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说道:“爷有什么没见过的?咱们锦衣卫哪一个不是在朝廷像个石佛似的,回了家就抱着丫鬟又亲又啃?”
    秦晟叹了一口气,知道没法再跟齐钰交流了,于是甩了一鞭子奔向淮河。
    齐钰一不留神就被扔下了,连忙吐了嘴里的狗尾巴草,驾马跟上去。
    两人把马系在树边,一人戴了个面具在淮河边上闲逛。
    淮河平日里人不多,也只有在放灯节这一天才热闹。齐钰一边四处瞧着,一边说道:“怎么没带你妹妹出来?不出来放个灯,怎么求一段好姻缘?”
    秦晟心里愈发烦闷了,他别开头,故作轻松地说道:“她病了,不宜见风。”
    突然,秦晟的手被齐钰一把抓着就往一旁拖,直到躲到了一颗大榕树下齐钰才松开了手。
    秦晟没好气地说道:“你拉我做什么!”
    齐钰挂着坏笑看他,说道:“瞧瞧,你小子今天撞大运了,在这遇见你的未婚妻了。”
    秦晟一下子目瞪口呆,看着齐钰不知所措,齐钰抬手往他脑袋上就是一巴掌,“呆子!看我做甚,看公主呀!”
    顺着齐钰的手看过去,人群中一个穿着曳地望仙裙的女子正拿着一盏花灯,垫脚张望着河畔,寻找最合适放灯的地方。
    秦晟手心一热,在腰间的玉佩上蹭了蹭,“你、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公主?”
    “嘿!你这小子!”齐钰又给了秦晟脑袋一巴掌,“你没见过公主,爷还没见过?你再瞧瞧公主身边那些穿着粗布衣裳的百姓,全是咱锦衣卫的兄弟。还有公主身后那一男一女,一个是公主的贴身侍女枝枝,一个是锦衣卫千户席大人,爷还能看错不成?”
    忽然,远处的女子突然向这边看了过来,齐钰一哆嗦,立马缩回了大树后。
    而秦晟,却出了神。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说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子吧?
    看着她缓缓走来,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秦晟更是走不动了。
    一旁地齐钰一着急,拎着他的领子就把他抓到了树后,“呆子还站着!这位公主脾气可不太好!”
    而秦晟似乎是没听见齐钰的话,又把脑袋伸出去看。齐钰这下真急了,拖着秦晟就往回走。
    “别看了别看了!以后成婚了你可有的看了!”
    见秦晟还不回神,齐钰停下来说道:“也不知道你小子是有福气还是没福气,这景隆公主美则美矣,脾气也太差了点,上次她当众鞭笞礼部侍郎的儿子那件事你听说过吧?”
    秦晟点点头,又摇摇头,怔怔地看着齐钰。
    “唉,完了完了。”齐钰无奈地转身,负着手做小老头样走开,“又疯了一个。”
    在那个灯火辉煌的夜晚,没人知道秦晟心里的暗潮涌动。连齐钰也以为他对景隆公主不伤心,直到三年后那个质子的出现。
    彼时的秦晟虽然痛失双亲,但已经袭了爵位,挑起了南阳侯府的大梁。
    齐钰从宫里出来直奔南阳侯府,连门都没有过,直接从墙上翻了进去。
    “你听说了那事儿吧?”
    三年过去,经历了重大变故的秦晟已经沉稳了许多,而齐钰还是一副纨绔的样子。
    秦晟正在写策论,头也不抬地说道:“公主又跑去找那个周国来的了,听说人家不见,她就让人砸开了质子府的大门!”
    秦晟的手一顿,字写歪了一个,这篇策论又不能用了。他将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说道:“听说了。”
    齐钰见秦晟淡淡地模样,简直不敢相信,“你就不生气?”
    秦晟又开始写新的策论,说道:“我有什么好气的?他只是一个质子,在周国没有地位,在大梁更是得夹着尾巴做人,我何必与他置气?”
    齐钰觉得自己真是自讨没趣,摇着脑袋走了。
    结果第二天,他又翻墙而来,神情比之前更着急,“秦晟!秦晟!不好了!”
    秦晟正在湖边喂鱼,听见了齐钰的声音也没有回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又怎么了?”
    齐钰把周围的下人都赶走了,这才说道:“今早本该千户席大人回锦衣卫向指挥使大人述职,他却没来,直到下午才来述职!”
    “哦,与我何干?”
    齐钰重重地叹了一声气,说道:“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这代表公主昨晚在质子府过夜了!你小子头顶都一片绿还喂鱼!”
    秦晟的手一抖,鱼食全撒了下去。
    *
    秦晟的人生,可真谓是大起大落。
    年仅十六便袭了爵位,成了大梁最年轻的万户侯。
    四年后,爵位被削不说,还被戴上了大梁最大的一顶绿帽子。曾经的未婚妻每天顶着个大肚子在御雄殿上朝,而他却只能默默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连齐钰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从宫里出来,径直去了秦晟的府上。
    秦晟已经从昔日的南阳侯府搬出来,住了一个不及侯府十分之一大的宅子,连下人都没几个。
    齐钰提着酒,闷闷不乐地走到了秦晟房里。
    “这些日子可真他娘的难过。”齐钰不等秦晟坐下,就自个儿喝了一大杯,“朝廷上对联治的反对声不断,皇上心情不好,搞得我们这些当差的每日大气都不敢喘。”
    秦晟不说话,抱着酒壶就开喝。
    “哎!叫你用酒杯!”齐钰抢不下来秦晟手里的酒壶,只得拿起酒罐子开喝,“你倒清闲,现在落魄了,也没人来烦你,倒是有时间跟我好好喝几杯了。”
    秦晟还是不说话,只管喝酒,齐钰倒也习惯了,他吃着花生,说道:“要小爷我说啊,来一个反对联治的人,上前顶撞皇上一番,按皇上那脾气,立马赏一百大棍,杀鸡给猴看,看谁还敢反对联治,皇上不就了了一桩心事,能和周皇双宿双飞了,你说是吧?”
    秦晟点点头,“是。”
    齐钰突然打了自己的嘴,说道:“你别在意啊,我不是故意提这一茬的。”
    秦晟说无碍。
    两人喝到半夜,齐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说道:“小爷我先走了,你明早别忘了上朝。”
    说完,便打了一个酒嗝儿,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只是齐钰没想到,今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秦晟。
    第二日中午,齐钰醒来时,发现齐府格外冷清,他伸了个懒腰,叫了丫鬟进来服饰洗漱,然后步履轻快地往书房走去。
    没想到齐丞相也在书房里,看样子脸色甚是沉重。
    “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齐丞相知道他才起床,不过此事也没空跟他发脾气,“今日朝里出事了。”
    齐钰瞪了瞪眼睛,“出了什么事?”
    “秦晟死了。”
    秦晟死了,死于皇上的剑下。
    主张联治与反对联治的人正在唇枪舌战,而秦晟却醉醺醺地站出来顶撞皇上,激怒了皇上,当场便取了他的性命。
    齐丞相说得平淡,齐钰心里却如擂鼓一般,恨不得给一巴掌,如果他昨晚不说那样的话,是不是秦晟今早就不会送命?
    齐钰苦笑了起来,谁也不知道昨晚灯下饮酒,秦晟的心里究竟有怎样一场海啸,而他却只是喝着酒,不发一言。
    齐丞相看着自己孙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角还湿润了,说道:“爷爷知道你和秦晟一同长大,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皇上那里不必担心,若是皇上怪罪,爷爷帮你担着。”
    齐钰站了起来,抱着一罐子酒走到了秦府门口。
    可悲的是,秦晟死在皇上手里,所以没有任何人敢来吊唁。挂着丧幡的秦府门可罗雀,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
    想了半天,齐钰还是迈不出腿走进去。他怕自己看见秦晟的尸体会失控,会让齐丞相在皇上面前难做。
    他退了两步,将酒倒在秦府门口。
    爱是成全。
    可是秦晟,你用了一辈子来成全楼音,谁来成全你?
    ☆、93|第 93 章
    “传他进来。”
    楼音扶着腰,缓缓走到梳妆桌前,对着铜镜独自出神。
    “可是……”香儿有些不明所以,“那是个来路不明的人,万一是乱臣贼子想混进皇宫,皇上就这么轻易传他进来吗?”
    枝枝斜瞄了香儿一眼,说道:“若真是来路不明的人,御林军会进来通传吗?”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香儿一同往外走去,“我替你去通传吧。”
    茫茫大雪给皇宫盖了一层雪白的棉被,枝枝穿着红色的斗篷,手里提着一盏灯,身后跟着两个娇俏的小宫女,在白皑皑的路上留下一串脚印。
    雪天路滑,枝枝走得慢,待她到了宫门口时,御林军将大门打开,忽然就灌进来一阵猛风,枝枝差点站不住,夹杂着雪花的风让她一时半会儿睁不开眼,用手抹了一把眼睛,这才发现宫门外站了两人两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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